顾无言不愿意在此和敌人多做纠缠,手中长剑一挥,痛下杀招。每一回合都有一名来敌或伤或死损于他的剑下。来敌恃着人多,虽伤亡惨重,但仗着人多,反而越战越勇!顾无言本不愿意出手杀人,但迫于无奈,只好一剑快过一剑,一招狠过一招,惨呼声四起。
泪千行哪里见过如此的场面,看到顾无言出剑如风,例无虚发,凡一招出去,必伤得一人或死得一人,眼神锐利中杀气腾腾,先不要说敌人了,连自已看到顾无言这种夺人性命的打法,也吓得心口怦怦乱跳!
剑尖上还有最后一滴血,顾无言缓缓收剑,眼神已恢复自若,看了泪千行一眼:“你没事吧?”
泪千行摇摇头,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如果不是眼前这一堆尸体,还有伤者的惨叫,她几疑这是一个梦。
“我们快离开这里。”顾无言转过身,留给泪千行的只是一个落寞的背影。
泪千行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今晚月色很浅,漆黑的夜空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
顾无言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他头也不回,只是说道:“咱们休息一会儿。”
泪千行本来恨绝了他这种口气,凡是他说出的话,都是一个决定,根本没有征求过她的意思,如果在今晚之前,她可能会不高兴的怒瞪他,可是经过方才的一番混战,她实在是又惊又惧,竟然连瞪他的勇气也没有,只好乖乖的听话。
顾无言从马上取出水来喝了几口,抬头看了看月光,忽然问:“怎么了?你是不是很害怕?”
泪千行没有说话,只是坐了下来,她的眸光却在他身上一瞥。
顾无言自嘲的冷哼一声:“怎么了,堂堂的无痕公主也有怕的时侯?”
“我有什么好怕的?”泪千行怒意滋生。
顾无言嗟叹了一声,望着星空悠悠的说:“其实没必要害怕,如果我们不杀死敌人,死的只有我们。现在已有追兵到来,以后这一路上,一定会有更多。如果哪一次连我也不能力敌,你就不必管我,只管自已逃命去吧。”
“以顾大将军这么高的武功,想打败你,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泪千行说的是真心话,虽然看到顾无言神勇的样子让她心生害怕,不过她更多的是对他的钦佩。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世上比我厉害的人还有很多。三皇子派来的人被我们杀死,他一定不会甘心!我想下次再派来的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我们必需要特别的小心。”顾无言淡淡的说着,望着空虚的远方,眼神看起来似乎淡定自自若,却隐含孤愤锐利,不管是谁遭受到这样的大的变故,都会有所改变,何况是顾无言呢?三天前,他还是大方国年轻有为的骠骑大将军,现在却是背负着杀害太子之名的亡命之徒,一夕之变,面目全非!
泪千行看了他一眼,想起这两天的变故,也是一声长叹,她心中的悲愤一点也不比顾无言差,甚至比他尤甚!因为她失去的不但是身位地位,还有至亲的两个人,一夜之间,她变得孤苦无依,若不是顾无言陪她一路同行,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两人一时无话,夜风吹来,寒鸦惊起,虫鸟鸣唱,倍加凄凉。
泪千行忽然觉得悲不能已,坐在那里抱着臂膀,伤心起起。
顾无言还是盯着远方,许久,才慢慢的开口:“你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
泪千行冷冷一笑,寒星般的眸子更加清冷:“我为什么要哭!你放心吧,我不会哭的!我一定要为父兄报仇!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顾无言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
“你……”泪千行听得出他话中的揶揄,长吸口气,说:“我知道我的武功根本不如你,想要报仇并不容易,但是我泪千行倾尽一生之力,终究也要报得此仇,如果不能报仇,我决不偷活于世!”
顾无言似乎是在品味泪千行的话,过了半晌才说:“报仇并不容易,如果你这一生都报不了此仇,是不是就真的不活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泪千行注视着顾无言,他脸上的轮廓在月影下透出淡淡的光芒,面目虽看不清楚,可眉宇间那倨傲却仍能让人感觉的到。刹那间,泪千行只觉得所有的恨意,好像都在这一刻消散,毕竟在她最危险之时,他带着她生死逃亡,一是间也不知是感动还是感情。泪千行柔声说道:“其实你没必要跟我一起逃亡,你现在回到京中,只要臣服于三皇子,他一定会饶了你的,凭你的本事,大方国需要的正是你这样的人材!”
“要我回去送死吗?”顾无言淡淡一笑:“我现在背负着杀死太子的罪名,只要我一回到京中,一定必死无疑。三皇子绝不允许像我这样的人存在!”
“那你也用不着为我犯险!我们是敌非友,我害死了你的大哥,你囚禁了我三年,我们之间早就只剩下恨了,你又何必为我负累?”泪千行说的是真心话,她虽然恨极了顾无言,但也根本不想拖累他。
顾无言呵呵的冷笑起来:“你别误会,我和你一起,只不过是因为你是我的大嫂!而且我顾无言被人诬陷,好友被杀,我也要替自已伸冤,为好友报仇!”
“顾无言你……”大嫂两个字像根针一样扎在她的心头,她真恨不得上去缝住顾无言的嘴,为什么他总能说出最伤她的话来,连一句温情的话也没有?难道说他们现在除了恨,除了必需在一起流落天涯的理由,竟然连普通人都不如?
泪千行忽的一声站了起来,拿剑指着他,恨声问:“是不是现在你像三年前一样的那么恨我?”
顾无言摇摇头:“不。”
“那你为什么要陪着我?”
“因为你是我大嫂!”顾无言违心的说,他其实还是没有办法面对泪千行,越是跟她在一起,他的心里就越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