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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再度出山(2)

“此举对政府起到的效用,在共和国历史上是空前绝后的。国务院、国防部部长带着他们的高级顾问,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不过我不敢说死,会同三军参谋长在他们的情况汇报室里共商大计。”伦纳德·莫斯利:《马歇尔》,解放军出版社,1987年,第490页。

二、朝鲜战争

美国深深地卷入朝鲜问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势力膨胀和扩张的结果。朝鲜本是一个独立统一的国家,但从19世纪末期起,开始遭到日本帝国主义的不断侵略。1910年,日本吞并朝鲜,在整个半岛上建立了无情的殖民统治。朝鲜爱国人士为摆脱日本帝国主义的统治,进行了艰苦的斗争。1943年,中、美、英三国政府首脑在开罗会谈发表著名的《开罗宣言》,表示在打败日本帝国主义以后,要建立一个独立自由的新朝鲜。

1945年8月8日,前苏联向日本宣战,美国急忙指示麦克阿瑟接受日本投降。美国怕前苏联单独占领和控制朝鲜,国务卿贝尔纳斯建议美军尽力向北推进,以占领更多的地盘。为了避免美、苏两国在朝鲜半岛上发生军事冲突,经两国商定,决定以北纬38度作为分界线。北纬38度以南,由美军占领,以北,由前苏军占领。战后美、苏对峙的结果,也造成了朝鲜的分裂。南部在美国的扶持下,成立了大韩民国政府;北部建立了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实行社会主义制度。

朝鲜战争爆发后的第二天,联合国安理会开会,呼吁双方停止敌对行动,恢复三八线的边界。但此时,美国实际上已决定直接干涉朝鲜战争。参谋长联席会议已授予麦克阿瑟在朝鲜作战的权力,一旦需要,他就可以进军朝鲜。

1950年6月27日,杜鲁门总统正式发表声明,命令美国的海、陆、空三军直接参加朝鲜战争。同时,命令美国第7舰队进入台湾海峡,以阻挠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台湾。又打着联合国的旗帜,设立所谓联合国军司令部,纠集了15个国家参加联合国军,命令麦克阿瑟为联合国军总司令。实际上,主要兵力、兵器都来自美国,所谓联合国军,只不过是一个名义而已。

朝鲜战场上的战局发展十分迅速。6月28日,朝鲜人民军解放汉城,并继续向南推进。到9月15日止,解放了南朝鲜92%以上的人口和90%以上的地区,把南朝鲜军队和美军压缩到釜山为中心的东南沿海一小块地区之内。

9月15日,麦克阿瑟组织了仁川登陆。朝鲜人民军主力南下,后方兵力单薄,人民军的退路有被切断的危险。9月28日,美军占领汉城。

麦克阿瑟的9月行动,是在马歇尔被批准为国防部部长之前决定并基本上完成的。不过,马歇尔正好赶上了杜鲁门总统指示麦克阿瑟跨过三八线作战的时候。美国直接干涉朝鲜战争,面对着两种选择:一是打一场局部的有限战争;二是以朝鲜战争为导火索,打一场全面的世界大战。

从地理位置上讲,朝鲜半岛地处东亚之隅,与美国毫不相干。仅仅是因为世界霸权的欲望,才使美国卷入朝鲜事务。但即使如此,1947年美国政府内还是有人提出了疑问:美国在朝鲜半岛驻军,在军事上是否有意义和价值。参谋长联席会议研究后,提出的报告是:从军事安全的观点看,“美国在朝鲜半岛保持现有驻军与基地,没有什么战略利益”。如果爆发战争,朝鲜将是一个包袱。美国向朝鲜半岛以北的任何地方发动军事进攻,都可以绕过朝鲜,空中行动就可以使朝鲜不起作用,而代价要比地面行动小。报告进一步指出,美国把大量军队驻扎在朝鲜,是一种得不偿失的举动,一旦爆发战争,还会被迫“丢脸”地撤走的。

从军事角度讲,把朝鲜战争发展为一场全面的世界战争,于美国并无多大意义。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美、苏争夺和竞争的重点在欧洲,如果在朝鲜大量用兵,扩大战争规模,一旦欧洲发生军事冲突,美国将会腹背受敌,被迫于两线作战,在战略上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

美国是打着联合国的旗帜干涉朝鲜战争的。追随美国干涉朝鲜战争的主要国家在欧洲,它们十分关心的问题是欧洲的局势,不想在朝鲜半岛上打一场遥遥无期的战争,这是美国决策者们也需要考虑的一个因素。

正是因为上面这些背景,在麦克阿瑟实施了仁川登陆、攻占了汉城以后,美军在朝鲜半岛上如何行动,美国行政当局看来还有些举棋不定。一方面,想越过三八线,全面摧毁北朝鲜军队,控制整个朝鲜半岛;另一方面,又怕引起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前苏联参战,那样,就会造成无法收拾的局面。1950年9月27日,参谋长联席会议给麦克阿瑟下达的命令中体现了这一点。命令指出:美军可以越过三八线向北进军作战,但在中朝、朝苏边界线上解除北朝鲜军队武装时,不要使用非朝鲜籍的军队,不要越过中朝、朝苏边界作战。不要仅仅因为在三八线以北发现了中国军队或前苏联军队占领北朝鲜就停止在那里的空中和海上行动,但如果中、苏军队占领北朝鲜并警告麦克阿瑟不得进攻的话,那麦克阿瑟就得向华盛顿请示行动的指示。

麦克阿瑟在美国军界是一个老资格的军人,20世纪30年代就当过陆军参谋长。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他担任西南太平洋盟军总司令,作战勇敢,声名远播。但他思想极端右倾保守,对共产主义极端仇视,且高傲自大。仁川登陆时,美国军界大多数人反对他的计划,认为这样做十分的冒险,但他固执己见。登陆的成功,进一步助长了麦克阿瑟惟我独尊、惟我正确的立场,他不愿意接受华盛顿给一个战地指挥官作战的限制,他想要放开手脚大干,甚至不惜侵犯中国边境,大规模地扩大战争。

在这个问题上,美国军队首脑们在一个时期内都持有麦克阿瑟相同或类似的观点,马歇尔很显然也倾向或支持这一意见。马歇尔毫不含糊地对麦克阿瑟说:“我们要你在战术上和战略上都毫无牵制地向三八线以北推进。”麦克阿瑟则回电说:“我认为整个朝鲜都是我的用武之地。”

美国对朝鲜战争的干涉,严重地威胁到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安全。1950年6月28日,毛泽东主席就郑重指出:“美国对亚洲的侵略,只能引起亚洲人民广泛的和坚决的反对”,并且号召:“全国和全世界的人民团结起来,进行充分的准备,打败美帝国主义的任何挑衅。”这是中国领导人第一次向美国发出的公开警告。随着美军向三八线以北的全面推进,9月30日,政务院总理周恩来又一次警告美国:“中国人们热爱和平,但是为了保卫和平,从不也永不害怕反抗侵略,也不能听任帝国主义者对自己的邻国肆行侵略而置之不理。”除了公开声明之外,中国政府还通过外交渠道,向美国政府传递信息,表明中国政府的严正立场:我们不能容忍美国把战火烧到北朝鲜,更不能容忍对我国边境的骚扰和侵犯。

10月11日,美军攻占元山。

10月19日,攻占平壤。

麦克阿瑟对中国政府的一再警告置若罔闻,他认为这是中国政府吓唬人的。

杜鲁门总统想直接与麦克阿瑟谈一谈,以便了解朝鲜战争的态势,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他要麦克阿瑟返回华盛顿汇报,麦克阿瑟则以脱不开身为由加以拒绝。杜鲁门只好约麦克阿瑟在威克岛见面。麦克阿瑟从心底里瞧不起杜鲁门,因此,当杜鲁门从飞机上下来时,麦克阿瑟没有向杜鲁门行军礼,这表明了麦克阿瑟的无礼和傲慢。因为,根据美国宪法,总统是三军总司令。

从美国的全球利益考虑,杜鲁门总统担心在朝鲜半岛引发世界大战,担心中国政府真的会出兵朝鲜。但麦克阿瑟似乎向杜鲁门总统提出了保证:中国政府不会对朝鲜战争实行干预,也无力进行干预。麦克阿瑟的这一保证,加强了杜鲁门要控制整个朝鲜半岛的决心。而麦克阿瑟则宣称:整个朝鲜的局势都已在他的控制之中,到感恩节时,整个南北朝鲜的正式抵抗都会结束,而到圣诞节,美国第8军就可以撤走。沃尔特斯:《沃尔特斯回忆录:秘密使命》,商务印书馆,1982年,第219页。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一致同意支持麦克阿瑟公开宣称的企图:不仅仅把北朝鲜的军队赶到中国境内,而且要在追击中加以消灭,即使意味着这要进入中国领土,也在所不惜。美国国内好战分子狂叫:“在历史上,鸭绿江并不是(中朝)两国截然划分的不可逾越的障碍。”美国参议院还有人提出,在鸭绿江两岸设立所谓的10公里宽的非武装区。

中华人民共和国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1950年10月25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在司令兼政委彭德怀的率领下,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实行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中国人民志愿军与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使朝鲜战场上的形势迅速发生变化。11月7日,麦克阿瑟向国内提出增援要求,并声称要扩大战争,封锁中国沿海,再次提出使用逃亡到台湾的国民党军队参加作战。

马歇尔支持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动议,准许美国轰炸机越过中朝边界,进入中国境内实施轰炸。杜鲁门和艾奇逊也同意了这一建议。但美国的盟国担心这一行动会导致前苏联正式参战,或是在欧洲采取行动。

11月30日,在记者招待会上,当被问到在朝鲜战场上“是否包括使用原子弹”时,杜鲁门说:“包括我们拥有的一切武器。”当记者坚持要他讲得明确无误时,他显得有些小心起来,但决没有放弃准备使用原子弹的立场。他解释说:“对原子弹的使用问题,一直是在认真的考虑之中。我不想使用它,它是可怕的武器,不应该把它使用在无辜的男人、女人和孩子身上,他们与这场军事侵略毫无关系,但当使用它时,就会伤害他们。”

杜鲁门准备在朝鲜战场使用原子弹的讲话,并没有把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吓倒。战场上的形势继续朝着不利于美军的方面发展。但在美国盟国内部,却引起了一些恐慌。他们担心前苏联使用原子弹对欧洲人口密集的城市和地区实行报复。

12月初,英国首相艾德礼飞往华盛顿,与美国政府领导人举行会谈。艾德礼谈到,美国盟国支持美国打朝鲜战争,但担心美国扩大冲突的行动,西方国家不应该在东方陷得太深,以致无力去防卫欧洲。艾德礼同美国官员探讨了中国政府可能提出的停火条件: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解决台湾问题,解决朝鲜问题。这些问题对于美国来讲,都是非常敏感的。马歇尔的立场看来比较坚决。他认为,如果美军在朝鲜半岛上失败,退出朝鲜,并且同时从台湾撤退,美国在远东和太平洋的地位就会招致极大地削弱,“不论怎么样,解决日本问题已经够困难的了,从军事观点来看,放弃台湾就非常危险。在印度支那、马来亚和香港也都有危险”。

英、美之间的矛盾和分歧明显地尖锐起来。12月6日,在英国大使馆的晚宴上,艾奇逊谈到,英国人没有尽自己的努力来加强欧洲防务,这增加了美国政府对英国的不信任感。艾德礼指出麦克阿瑟指挥朝鲜战争是“困难和伤脑筋的问题”,以示回敬,说欧洲国家没有发言权,并提议设立一个委员会来指挥战争。布莱德雷在会上则明确表示,反对美国盟国参与对朝鲜战争的指挥工作。如果盟国退出战争,美国可以帮助他们退出。最后,杜鲁门总统直率地归纳说,美国将在朝鲜留下来,打下去,有人支持当然好,无人支持照样干。

这典型地反映了美国的霸主态度和立场。

在中朝军队的压力下,美韩军队不断向南后撤。12月底,马歇尔觉得应把近几周给麦克阿瑟发出的指示综合起来,发一个新指示。这个以参谋长联席会议名义发出的新指示,包括4点内容,其中心思想是:美国面临着不断增长的全面战争的可能性,而大战不会在朝鲜打,因此,美国不打算在朝鲜投入更多的兵力。如果朝鲜本岛上的现有美军能顶住中朝军队的压力,则对美国国家利益非常重大。指示命令麦克阿瑟退到更有利于防守的地带,如果撤离朝鲜不可避免,那要尽早向华盛顿报告。

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新指示,是在美军招致惨重损失,美国与盟国矛盾尖锐起来的情况下发出来的,反映出美国决策集团担心在别的地方打起世界大战来,不得不对朝鲜战争加以某种限制,在不得已的条件下,甚至考虑从朝鲜半岛撤退美国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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