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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魔鬼:第七装甲师(3)

隆美尔满怀着喜悦返回了战场。6月5日,他强令他的装甲师一大早就顺着两座对方还来不及破坏的铁路桥跨过索姆河。他发现,与其说这是一条河流,还不如说是一条干涸了的小溪。对方的炮火曾一连几个小时把他阻止在一个小小的桥头堡内。

下午4点,他开始戏剧性地向前猛冲,因为憋在桥头堡内时,他又想出了一个新主意,让坦克编队前进。他把整个装甲师编成一个盒子似的队形,以不可抗拒之势跨过了开阔且起伏不平的乡村田野。一个坦克营担任前锋和两个翼侧,反坦克营和侦察营殿后,盒子的中心由步兵团构成,轻型运输车紧跟着坦克在齐腰深的玉米地里沿着被压出的道路前进。他们翻山越岭,绕过村庄,穿过灌木林,浩浩荡荡,一路前行。这些钢铁怪物喷射着火焰,在身后留下一道道烟柱。不管是对方的防御工事还是其他路上障碍,他们都迎面冲过,变成一片狼藉然后又被远远地抛在身后。在有些村庄里,大车已经套好马,装上了家具。当这个鬼气森森的怪物席卷过农庄时,吓呆了的妇女和儿童瑟瑟发抖,隆美尔的军官们大声叫嚷,命令他们呆在原地别动。

在法国和英国人的眼中,还不曾有过任何一个德国装甲师运动得如此神速,每天平均前进60或80公里。对他这一手,英法军队毫无准备。在休尔洛,他们追上一支英国卡车护送队,把它们抢劫一空。车上装着香烟、巧克力、沙丁鱼罐头和利比亚的水果罐头,还有网球拍和高尔夫球棍。隆美尔看到后哈哈大笑地说,总忘不了玩乐的英国人显然没有料到德国会在这场战争中进展得如此之快。

第七装甲师的逼近引起了法军防御战线的骚乱。频繁的军队调动已使法国人分不清哪一支军队是哪里的。当隆美尔的军队开到埃尔伯夫的时候,一位法国妇女冲上来抓住他的手臂问道:“你是英国人吗?”隆美尔故作神秘地摇摇头说:“呵,我们可是异族人!”那个妇女顿时吓得尖叫着消失在她的房屋后面了。

但隆美尔从未停留,他一直向前冲,直接越过了埃尔伯夫的塞拉桥。6月8日接近午夜时,隆美尔到达了塞纳河,他的第七装甲师是最先到达那里的德国部队。

一个坦克营的副官描写他们抵达时的情形说:“我们的营指挥部驻扎在靠近埃尔伯夫的安塞克斯,我发现那里有一座大别墅,然而沉重的橡木门却死死关着,敲了很久都无人开门,于是我用坦克把它撞开了。别墅布置得十分考究,然而却被它的主人遗弃了。我们检查每一个房间,以便决定各人的住处。我们刚把楼上的房间检查完毕,楼下就传来一阵响声,隆美尔将军和师里的副官施拉普勒少校也在寻找宿营的地点。隆美尔问我他可以住哪一个房间,并说他只想睡几个小时,然后还得继续前进。后来他真的和衣而卧,躺在沙发上只睡了两个小时,甚至在我们营的其他部队还没有到达之前,他又驱车出发了。他睡觉的时候,我在花园里摘了一些草莓,他一醒来我就把草莓盛在一片大黄叶上送给他,显然他很高兴。”

几天来,隆美尔的进军速度日益加快。6月5日时,他还仅仅前进了15公里;6月6日,他前进了26公里;6月7日,他前进了55公里;到6月8日,他居然前进了83公里。6月10日,隆美尔的部队终于在迪埃普附近看见了大海。根据他的命令,第二十五装甲团直接开向海岸。坦克团到达时,卢森堡用他那辆坚实的4型坦克冲开防波堤,把坦克开下海滩,直到英吉利海峡的波涛拍打到了坦克灰色的外壳为止。隆美尔和卢森堡乘坐在同一辆坦克里,他们攀上坦克顶,拍了照,准备送给国内的报刊。

随后,他们把坦克开出水面,驶向费康,沿途欣喜若狂的法国人群热烈地向他们抛洒鲜花,他们以为这是一支刚刚渡过英吉利海峡前来支援法国战斗的英国援军。

6月11日,隆美尔赶到了圣瓦勒雷,与其他几路德军一起将英军第2师的主力和法军的第9师牢牢合围在这个濒海地区。他爬上圣瓦勒雷南边的峭岩上,发现在陡峭的悬崖下的狭窄小道上,成千上万名英国士兵正在心惊胆战地等待着靠在岸边的一支小船队驶来搭救他们。

隆美尔立刻用大炮赶走了前来营救的船队,并将手榴弹像雨点一般地投落在峭崖下的小道上,迫使这支俘虏队伍走向山顶。

德军炮兵正用88毫米高射炮平射对方坦克。这是隆美尔在进攻法国时的“新发明”。随后,隆美尔向圣瓦勒雷城的守兵喊话,要他们在晚上九点钟以前投降。法国部队和英国部队在是否投降问题上发生了分歧,法国人愿意投降,但英国人却坚决反对。于是隆美尔在晚上九点钟调来重炮和重型轰炸机,向城镇发起了猛烈进攻。圣瓦勒雷终于被攻陷。第二天清晨,他驱车人城,狭窄的街道上堆满了对方准备用来营救并带回英国的卡车、坦克和各种装备。法国第9军指挥官在市场广场上向隆美尔投降,他身后跟着11名英国和法国将军。新闻摄影机拍下了这些镜头。

尽管他们不愿意向德军低头,但事已至此,别无选择。一位足以做隆美尔父亲的白发将军,走近隆美尔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的行动过于快了,年轻人。”另一名法国人则满怀好奇地问隆美尔指挥的是哪一个师。隆美尔告诉了他是第七装甲师。“天啊,”这位法国人叫道,“又是魔鬼之师!最先在比利时,接着是阿拉斯,然后在索姆河,现在又到了这里。它一再地切断我们的进军路线。我们可是把你们叫做魔鬼之师啊!”

接下来的四天里,这支魔鬼之师享受着英吉利海峡的海滩和阳光,还有旅馆里的酒窖。6月16日清晨5点30分,这种田园诗般的生活结束了,全师从鲁昂的一座法军桥梁上跨过了塞纳河,然后向南疾驰。第二天,隆美尔从装甲车上的收音机里听到法国提出停战的呼吁。希特勒命令德军迅速占领法国濒临大西洋的海岸线,直抵西班牙边境。隆美尔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向前急进。6月16日,推进速度为160公里,17日是320公里,18日是350公里。

18日这一天,隆美尔在法国最重要的深水港瑟堡遇到了法军的顽强抵抗。希特勒曾命令迅速占领瑟堡。实际上隆美尔的装甲车比希特勒要求的速度快二十倍甚至更多,尽管要塞里的火力一直十分猛烈,隆美尔却在高速行进中攻克了瑟堡,并在瑟堡城内外共抓获了近三万名俘虏。

随后,隆美尔的进攻停止了。法国在这一天宣布投降,隆美尔在整个法国战场上的作战结束了。在这次战争中,隆美尔率领的“魔鬼之师”共俘获敌军97648人,缴获大炮291门、坦克和装甲车458辆、其他车辆3500辆。而他自己的师仅阵亡682人,伤1646人,失踪296人,损失坦克42辆。

6月22日下午6时50分,在法国东北部贡比涅森林中,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德国签署投降书的同一车厢内,法国全权代表查理·亨齐格将军和德国最高统帅部参谋长凯特尔在停战协议上签了字。7月1日,投降之后的法国政府迁都维希。维希政府实际上已沦为德国的附庸。由于在法国之前,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已相继沦亡,英军被迫退还本岛。法国原国防部副部长戴高乐也随着英军的撤回而流亡英国,后来在伦敦发起“自由法国”运动,为后来法国的解放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隆美尔的本性

隆美尔在为期6周的西欧战场上为自己赢得了殊荣,但在德国军官的军营里却引起了纷纷的议论。尽管许多将军显然是出于对隆美尔赢得荣誉的妒忌而有意中伤他,但很多人还是从这次战争中看到了隆美尔的本性。

隆美尔的上级、第4集团军的指挥官霍特对隆美尔的评价就很近事实。虽然他曾在一次师部成员的晚宴上带着酒意当众赞扬过隆美尔,说隆美尔的前任施登姆在波兰时曾被认为是一个真正精力充沛的人,但与隆美尔相比,只不过是一匹拉大车的残废老马。但他在1940年7月一份关于隆美尔的机密报告中却不无告诫地说这位将军太容易凭一时的冲动行事。他又说:要是隆美尔能获得“更多的经验和更好的战术判断能力”,他或许是一名军指挥官的适当人选。霍特同时还指出,隆美尔对别人在他所赢得的胜利里所做出的贡献表现得心胸过于狭窄。

第4军团指挥官克鲁格对隆美尔有同样的看法。当隆美尔邀请克鲁格为自己所写的一本有关这次战役的手稿撰写序言时,克鲁格表示同意,不过他却委婉地向隆美尔指出:手稿中有许多图表和资料都是被篡改为第七装甲师功绩的。德国空军的作用,尤其是重型轰炸机的作用是绝对不能忽视的,此外隆美尔左翼的友军第33步兵师,实际上的进展速度要比隆美尔所刻意贬低的要快得多。克鲁格还不同意隆美尔手稿中对自己的右翼友军哈特利伯中将指挥的第五装甲师所表露出来的冷嘲热讽。

哈特利伯中将也正式向希特勒打过了有关隆美尔的小报告。他说,隆美尔似乎在第一天就消耗了自己所有的架桥设备,因而在5月14日想在马斯河上架桥时,不得不动用哈特利伯的设施。哈特利伯坚持要他归还这些设备,却遭到隆美尔的拒绝,并说他的装甲师应该首先过桥。这使哈特利伯的行动接连耽误了好几个小时,可隆美尔又反过来抱怨第五装甲师远远落在后面。

第二十五装甲团团长施特莱彻上校也说,隆美尔曾利用机会偷用他的重型坦克,以便让第七装甲师得以向前推进,当被发现时,他却谎称这是霍特将军答应过的。他那样做使第五装甲师的步兵遭到了重大伤亡。

战争期间,一本专门颂扬第七装甲师的名为《魔鬼之师》的书出版后,施特莱彻进一步揭露说:在这本书中,许多本来是由第五装甲师赢得的胜利,却被莫名其妙地说成是第七装甲师的功绩。

另外,很多人对隆美尔过于偏袒自己师里的纳粹要员也十分不满。在向圣瓦勒雷发起最后冲击的时候,隆美尔让戈培尔的高级助手汉克中尉指挥一个坦克连,尽管连汉克本人也认为自己不能胜任而提出反对意见,但他仍坚持这样做。不久,一枚炮弹的碎片打进汉克的4型坦克的炮塔里,弄得汉克惊惶失措,下令暂时停止前进,阻住了整个坦克团的前进路线,最后卢森堡只好派自己的副官去叫汉克让开道路。汉克同时还是隆美尔最最肮脏的勾当里的中心人物。隆美尔曾推荐汉克获取骑士十字勋章,这是隆美尔心术不正的一个极为明显的表现,他把嘉奖令绕过正常的渠道,由特别信使直接送到元首大本营。然而,几乎就在同时,汉克触犯了隆美尔,他无意间提起自己作为宣传部的一名高级书记,其权势范围严格地说要比隆美尔作为一名少将所管辖的要大得多。隆美尔立即派一名副官到元首大本营索回他自己要求授予汉克勋章的嘉奖令。这被看做是一个极不寻常的丑恶举动。“这种做法,”一名坦克指挥官说,“成了全师官兵的话柄,它使全体将士心目中那个勇敢无畏、才华横溢的领袖偶像顿时变得黯然失色。”

以上都是在军人内部出现的对隆美尔的看法,这些看法真实地反映了隆美尔在他们眼中的形象。

但又由于隆美尔深得希特勒的宠爱,希特勒政府的宣传部门却一直在极尽吹捧之能事,所以,在宣传的作用下,隆美尔正在成长为德国人的偶像。他们说隆美尔的装甲师就像“一支魔鬼的舰队”,“他的魔语是速度,英勇无畏是他的资本。”以及称赞他说“那孤胆英雄的作为正闪耀着光辉”。有些宣传则更是夸张,“在法国,他们都知道他了,知道他的相貌和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隐藏的狡诈,那个挺直的鼻梁与那副坚实的下颚,以及思考时咬紧的嘴唇和表明这一切高贵特征的下巴。他充满活力,意志坚强,看上去就像一个健壮而富于男子气概的标准模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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