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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远赴非洲(2)

格拉齐亚尼元帅已离开了非洲,代替他担任战区指挥官的是依达罗·加里波尔蒂将军。加里波尔蒂是个壮实的意大利北方人,留着白色的唇髭。当隆美尔谈起有必要在的黎波里东边的锡尔特建立一道前沿防线时,他只是耸耸肩反驳说:你应该亲自到那里视察一下。当天下午,隆美尔乘着一架海因凯尔式轰炸机开始从空中视察他即将战斗的这片土地。

从飞机的机舱里,隆美尔不可能更多地看到的黎波里港周围的作战部署。但他注意到港口的东边有一条沙白色的村庄地带,这或许是一条阻截英军车辆理想的天然屏障。他还想通过观察亲自找出自己对一些问题的难以确定的答案。例如,重型坦克能否开进沙漠?当他向意大利将军们提到这个问题时,他们都说不行。几天前,就同一个问题,隆美尔还曾问过一位研究过沙漠地区机动车驾驶问题的年轻专家,他肯定地回答说:行,诀窍是必须轻轻地踩着油门。

隆美尔在乘机向东飞行时,亲眼看到了锡尔特沙漠,闪烁着炽热的微光。他不禁暗问自己,即使英国人能给德国人时间以适应这种气候,德国部队又怎样才能在这种酷热下正常地生存呢?沿着地中海的海岸线,隆美尔看到了那条顽强穿过沙漠的维西巴尔比亚公路,从的黎波里一直向远方伸延到埃及边境。

回到的黎波里,隆美尔发现依达罗·加里波尔蒂和意大利总参谋长马里奥·诺亚塔正在等候他的归来。隆美尔和他们作了一番生硬的交谈后,随即给德国拍了这样一份电报:“与加里波尔蒂和诺亚塔将军的第一次会谈圆满结束。我们的建议已经付诸行动。最重要的战斗部队将放在锡尔特,本人曾亲自乘机至该地区勘察。”

当天晚上,隆美尔和意大利将军们在的黎波里的旅馆里共进晚餐。他觉得与这些意大利人交流有点不太融洽,他们谈得很少。后来意大利军官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想找点令隆美尔高兴的话题,便问他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功勋奖章是在什么地方荣获的,隆美尔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隆格诺恩。”那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德国与意大利打得不可开交的地方,提问的意大利人很尴尬地“噢”了一声,言外之意是,原来这枚奖章是靠打我们意大利人赢来的。从而使那天晚上德意两军高层指挥官间的交流戛然中止。接下来,他们埋着头,各自看着自己的餐盘,在漫长的沉默中完成了两国军队为了加强合作而共进的第一次晚餐。

隆美尔决定违背希特勒的命令

1941年2月14日,一艘德国运兵船率先抵达的黎波里港口处,从德国本土长途跋涉而来的士兵们排列在甲板上,他们第一次看到了非洲。望着那些光洁漂亮的、在强烈的阳光下闪着微光的、白色的新式建筑,以及遍地掌状的沙漠植物,海岸上宽阔的林阴道和凉爽的树荫,这些初来乍到的德国士兵甚至开始觉得他们已踏上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地方。

第一批到达的是隆美尔的先头部队,第五轻装甲师的第三侦察营和第三十九反坦克营,跟着他们同时到达的是一大批包括卡车、大炮、弹药、装甲车、帐篷和蚊帐等在内的军用物资,其总重量超过60吨。

2月15日上午11点钟,隆美尔在的黎波里政府议会大楼前举行了第一次军事检阅。好奇的意大利人和当地的阿拉伯人很早就聚笼在这里,等待着观看德国军队的风采。

时间一到,身着新式热带军服、头戴钢盔的德国士兵,在灼热的阳光下雄赳赳地走过阅兵台。隆美尔在那些意大利将军们的陪同下,笔挺地站在主席台上,长时间地向从他面前经过的士兵们敬礼。围观的人群不禁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短小精干的德国将军,他们看到了隆美尔宽阔匀称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和突起的颧骨,看到了他两片绷紧的嘴唇和一副带有轻蔑意味的下颌,看到了他从鼻孔到嘴角的那几根严厉的线条,也看到了他那双碧蓝的眼睛里放射出来的清醒、敏锐而且狡诈的目光。

接下来,隆美尔发表了一篇热情洋溢、慷慨激昂的演说,乐队奏起德国和意大利的国歌,士兵们在音乐声中径直向军营驱车而去。

这次到来的仅是非洲军团的先头部队,不过是一小部分德军而已。隆美尔有意利用这个机会炫耀一下德国军队的雄风,所以他没有做什么手脚。但到2月底第五轻装甲师的第五装甲团在的黎波里登陆时就不这样了。当天检阅时,围观的人们发现,德国这个装甲团的坦克数量似乎不可计数,没完没了地在利比亚的大街上轰鸣。实际上,隆美尔已经巧妙地在暗中做了布置,他让那些坦克围着市中心的大厦转了好几圈。其目的就是让私下收集情报的英国间谍猜不出德国的实力。与此同时,为了欺骗英军的空中侦察,他还命令部下用木头和纸板做了几百辆坦克模型,有些做得十分逼真,此外他还要求把德军的沃尔克式卡车装饰了一下,伪装成坦克的样子,并让一些卡车和摩托车在这些假坦克之间绕来绕去,以扰乱英军侦察者的视线,而真正的坦克则为了避开敌机拍照,已井井有条地转动着履带开进了沙漠中的隐蔽地区。事实证明,这一招也的确奏效了,英军在他们的侦察报告中明确说明,他们发现了德军中有一大批中型坦克。隆美尔最清楚了,英国人所说的中型坦克不过是木头和纸板而已。

尽管隆美尔初到非洲,显得雄心勃勃,实际上他的内心中也正处于焦虑之中。他在有关自己到非洲后最初印象的报告中明确地向希特勒提出:“如果英国人不考虑伤亡,立即向的黎波里推进,我们的整个局势将十分严重。”希特勒一方面称赞了隆美尔在对待非洲德军工作上所表现出来的积极态度,另一方面也表示了他对非洲局势的同样担忧。正因为如此,希特勒同意了隆美尔提出的所有要求,并立即把反坦克武器、地雷等装备运往利比亚。

2月26日,隆美尔在的黎波里以东750公里的地方与英军坦克进行了第一次小规模的战斗。他进一步感到,英军现在已经得知德国的援兵抵达了非洲,接下来的两三个星期将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如果英军趁着德军在非洲立足未稳之机,发起进攻,其结果将不堪设想。

但这只是隆美尔的过分担心而已。实际上,此时的英军根本就没有顾得上对付隆美尔。自从1940年10月意大利侵入希腊后,希特勒不甘落后,于11月先后拉拢罗马尼亚和匈牙利加入轴心同盟。1941年3月,德军30万人开入保加利亚,向南斯拉夫边境进逼。英国为保住在巴尔干的利益被迫将驻在利比亚和埃及的远征军调回欧洲大陆,反攻希腊。早在2月10日,英军进抵阿盖拉、占领昔兰尼加全境后,丘吉尔就决定从非洲向巴尔干转移兵力,力争在巴尔干半岛建立军事基地。在此情况下,北非英军不得不停止进攻。但隆美尔没有掌握这一情报。因此,他发现在托卜鲁克这个远在英军战线后方的港口,出现了令人担心的局面,那里布满了英国的军舰,还有大批的英国军队在当地集结。他把本来是撤出北非投往希腊的英军当成了英国从海上运进增援的部队。

正是由于这一判断的失误,隆美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命令刚刚到达一个星期的琼汉尼斯·施特莱彻将军带领他的第五轻装甲师先头部队从锡尔特出发,沿着海岸线向东进行探察。3月4日,施特莱彻甚至没有发现英军的任何踪迹就轻而易举地到了埃尔蒙格塔。从埃尔蒙格塔开始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盐碱滩,这片盐碱滩一直伸延到维亚巴尔比尔,从那里开始才是新的内陆地带。在这片盐碱滩上,车辆基本上无法通行,形成了一条天然的防御阵地。隆美尔这次未受任何阻碍的推进使德军在北非的东部前线离开了的黎波里770公里。这个意想不到的成功使得隆美尔感到很迷惑。这种迷惑又进而演变为他的征服美梦。3月5日,在放映《西线的胜利》电影的庆祝会上,他得意洋洋地向观众们宣布:总有一天,他们会看到一部题为《非洲的胜利》的影片。3月9日,隆美尔向希特勒寄出一封信,报告了他在非洲的战绩,并雄心勃勃地表示,他将在5月初重新向前推进,然后沿海岸一直向东进发,直到盛夏的酷暑阻碍更进一步的行动为止。“我的第一个目标,”他宣称,“将是夺回昔兰尼加,第二个目标是埃及北部和苏伊土运河。”

苏伊士运河在的黎波里东侧的3000公里之外。隆美尔的这一理想显然已超越了现实。从他的兵力上看,他只有一个装甲团、两个机枪营、两个侦察营、三个炮兵连和一个高射炮营。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忽略了德军在北非的一个最致命的弱点:德军远离本土,在大沙漠里东征,给养问题将无法得到解决。但隆美尔固执己见,满怀希望地向希特勒提出了他的征服计划。

3月19日,隆美尔亲自乘飞机回到了柏林。第二天,他见到了希特勒。鉴于隆美尔在非洲的战绩,希特勒见到他,就给他颁发了他为之心动已久的橡树叶勋章。但他的征服计划却在随后的讨论中受到了总参谋部的大力反对。总参谋长弗朗兹·哈尔德将军措词坚决地告诉希特勒,隆美尔的这一计划不能接受。由于地中海正在被英军牢牢地控制着,德国只能给北非最多三到四个师的军队提供给养保障,从长远来看,那里的局势迟早会对德意军队不利,德军的目标只是要把目前这种僵持的局面尽量拖延得久一些,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可以持续几年。但隆美尔坚持说他不久就可以征服埃及和苏伊士运河,并进而将德国的势力扩张到东非更多的地区。听了隆美尔这种不自量力的计划,哈尔德遏制不住自己,发出了不礼貌的笑声,并带着一种嘲笑的态度问隆美尔为了达到这一目的还有什么要求。隆美尔果断地说,还需要两个装甲军。哈尔德进一步追问,即便总参谋部可以派出两个装甲军去非洲,可你将怎样向他们提供给养呢?隆美尔先是动了动嘴角,然后高声回答:“这对我无所谓,那是你们总参谋部的事情。”

尽管哈尔德的一席话已击中了隆美尔北非计划的要害,但隆美尔并不服输,他希望凭着希特勒对他的宠爱,自己的计划能够得到最高层的支持。但希特勒当然也不会支持隆美尔。

此时的隆美尔并不知道,希特勒已在1940年的12月18日发布了第21号训令,代号为“巴巴罗萨”计划。德国准备在对英国的战争结束以前以一次快速的战局击溃苏联。按照计划,德国将以大量坦克部队、摩托化部队及航空兵对苏联实施闪电式突然袭击,分割围歼苏联西部的主力部队,尔后向战略纵深发展进攻,攻占列宁格勒、莫斯科和顿巴斯,前出到阿尔汉格尔斯克、伏尔加河、阿斯特拉罕一线,并于1941年入冬前结束战争。为此,德军最高统帅部集中了152个师又2个旅,连同芬兰、罗马尼亚等仆从国家的29个师又18个旅共计181个师20个旅,约4300辆坦克、4万7千余门火炮和迫击炮、4980架飞机、192艘舰艇,总兵力为550万人,编成3个集团军群和3个独立行动的集团军,准备在三个战略方向上向苏联实施进攻。为此,希特勒要求有关的德国军队必须在1941年5月15日以前完成各项准备工作。如此庞大的进攻力量准备使得希特勒根本不会调出2个装甲军补给困难的非洲去向英国人冲锋陷阵。

所以,隆美尔最后从柏林得到的命令是:守住现有的防线,准备一次严格控制的有限进攻。3月21日,德军总部又下发了一份?书面文件,把这个命令再一次向隆美尔做了强调。但隆美尔对此极为不满,不愿意放弃任何一次有利于自己荣耀的机会,在他满怀着失望降落在北非时,隆美尔立即做出了决定:不听从希特勒的这项命令。

攻克梅基利

当沮丧的隆美尔返回利比亚时,似乎胜利仍然莫名其妙地摆在德军一面。3月24日,施特莱彻将军几乎未经战斗就轻而易举地攻下了位于埃尔蒙格塔以东30多公里处的港口和供水点阿盖拉。英军继续海潮降落似的撤到了40多公里外的卜雷加港,驻守在一个靠近海岸的阿拉伯小村庄里。

施特莱彻的胜利使隆美尔感到有些犯难,是退还是进?这成了一个令隆美尔觉得有点棘手的问题。

德军高层与意大利军队高层已协商一致,加里波尔蒂将军给了隆美尔一个与希特勒一样的命令:在5月底第十五装甲师抵达利比亚之前不许对卜雷加港发起进攻。

但隆美尔刚刚接到电台侦破连送来的情报,卜雷加港的英军正在挖战壕准备固守,同时也正在向埃及英军请求紧急增援。

隆美尔认为,等到5月份,英军的防御工事将全面建设完毕,德军可能要面对更大的困难,况且,到那时,英国的援军也将抵达,其进攻难度无疑将加大多倍。德军如果现在坐守不攻就等于是在贻误战机。

3月31日,隆美尔顶住上层指示,果断地命令施特莱彻迅速进攻卜雷加港。英军果然毫无抵抗能力,继续后撤。隆美尔抢占了他们的阵地,并快速架设起一道严密的地雷带和高射炮网,以防英军反攻。

4月1日中午,隆美尔得意洋洋地驱车来到施特莱彻的指挥所,“我们什么时候能在阿杰达比亚见面啊?”他打招呼似的大声说道。施特莱彻想了想,也大声答道:“我们会等到那个时刻的。”阿杰达比亚也是一个大城镇,在卜雷加港东北方向,那里早已远远超越了德军总部指示的停止线。所以施特莱彻当时的确未弄明白隆美尔究竟是当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只好故意不置可否地应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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