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幢不大不小的木屋静处于一片花海之中,许许多多不知名的花儿争相开放,阵阵幽芳萦绕,沁人心脾。身处于这片花海之中,仿佛就是再暴躁的人都会为此处的美丽而平静下来。花丛中间或的藏着几只松鼠野兔……花海的周遭是青翠的树林,只有一条由山石铺砌的小路通往刚才的长廊,林中时有燕雀飞起,悦耳动听的啼叫似是在谱写华美的乐章。春风轻拂,木屋门梁下的银色风铃轻抖,发出“叮铃铃”的脆响,风铃之上是一块木质白匾,匾上是三个轻柔绵亘的大字:风语堂。
“这里的景色还真是百看不厌,每次来都觉得美异非常!”品醉着涌入鼻间的芳香,司徒墨云开口叹道。
上官凌桀仍是头枕双臂,阴柔秀美的脸上却是一派不屑,语气颇为别扭地回道:“他闲风大表哥多会挑地方啊,这天然的【麝彩群芳】花阵可是名列十大修炼宝地第七,对风木属性之人的修炼的助益可不是一星半点。”
唔……上官不喜欢这里,谁让他一生下来就属火,跟花花草草的都犯克。一旁的宇文苍雍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在心里想道。
三人顺着花海间的一条小路径直走到木屋门前,此时木屋的门正大开着,而里面的景象,却是让走到门口的三人满头黑线。
只见屋内被一道木墙分隔成了左右两个部分,左手边的一半便是闲风大表哥的居所,不让人进的。而右边墨云等人正所处的部分,则是被作为了学堂使用。
堂内共有七张蒲垫,配着七张小桌,桌上都整齐地放着一些书籍和文房四宝,七张小桌的正对面是一张三尺讲台,台上放着戒尺茶杯和书籍,讲台后面的木墙上挂着圣人孔子像。
西门千穆此时盘膝坐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正一脸专注的看着手中的《论语》,而在他的对面那与他一桌之隔的少女却是有些不太老实。
只见那名少女身着一件半袖樱粉纱衣,露出一双晶莹玉藕,手腕上的五色手环绚丽夺目,映衬着如雪肌肤愈发光洁。下身配一条月色纺绸裤,衬得一双玉腿笔直修长。足蹬一双银色小靴,脚踝处有两串亮晶晶的紫色水晶链,摇晃间发出“叮当”脆响。一头青丝尽是被挽起并用一根玉钗定在了头上,袒露出那白皙诱人的玉颈。少女的一双妙目眨动间,那一对长长的睫毛便如蝶翼般轻轻舞动。
此时少女那如樱桃般红润的小嘴儿紧紧抿着,不高兴的样子却是十足的娇憨之态,眉眼间竟是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艳色!
少女的一双媚眼睁的大大的,紧紧盯着正在读书的西门千穆,小嘴里甜甜地叫着:“木头,不要再看书了,陪我玩会儿嘛~”然而西门千穆真的就跟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少女呼叫数次无果后,便跪在小桌前,上半身凑过去,在西门千穆僵硬的俊脸上这儿戳戳,那儿挠挠,可西门千穆却依然面无表情,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书本。少女小嘴一嘟,便用葱葱玉指捏住了他的鼻子,如此过了好一会儿,西门千穆才终于有所动作,拿开了少女的小手,一书本轻轻拍在了少女的小脑袋瓜上,闷闷地道了句:“读书。”接着便再次变得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看书。只见那少女吐了吐丁香小舌,又继续凑上去逗这棵傻木头,颇为乐此不疲。
“我实在很难理解舒雅居然能逗那么个傻木头逗得那么来劲。”上官凌桀无语地道。
宇文苍雍斜了他一眼:“怎么的,人家娃娃亲你嫉妒?”
上官凌桀风骚地一甩头发:“切,本公子要是想,什么样的女人泡不到手。”
宇文苍雍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吹吧你。”说完又继续啃去手中的馒头。
西门家和南宫家本身就私下关系密切,而西门千穆和南宫舒雅更是自小定的娃娃亲,是以两个人也是七个伙伴中最亲密的一对。
站在门口的三人目光再转,只见一个身穿淡黄色长裙,年龄看上去最小的少女自己安安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一头乌发如流云一般盘在脑后,正慢慢地翻看着手中的一本乐谱。令人惊奇的是,少女那翻书的手指却是格外的修长,竟如艺术品一般给人以美观的感觉。小小年纪,却是有那么几分出尘的静谧素雅。
这时少女看到站在门口的墨云等人刚想开口,却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没有出声,只是偷偷笑笑并向三人招手让他们进来。
这位气质不凡的少女便是上官凌桀口中的那个鼻涕妞了,是为东方世家现任家主东方航朔最小的女儿,东方灵。
不过,让门口的三人满头黑线,也是让东方灵笑而不语的真正原因是……
只见讲台后的一张榆木太师椅中,一位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正半躺着闭目休憩。青年着一袭灰蓝色长衫,内衬白色袭衣袭裤,足穿千层履,一条青绸束发,衣着上看十分朴素。青年眉目俊朗,清俊的面容给人一种柔和亲切的美感,整个人的气质倒是和温和儒雅的司徒墨云有些相像,哦,错了,应该是司徒墨云跟他相像。
然而,此时却有一支不和谐的毛笔,正在其略显苍白的脸庞上涂鸦,看那笔锋的走向,应该是……一只猪头。
只见太师椅旁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着一身翠绿色内衬黄里缎的霓裳小裙,腰上系一条青色蟒带,腰带上挂着一个秀气的手织小荷包。其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碧翠色的玉镯,里面似乎隐约有荧光跳动。少女一头秀发笔直的垂到腰际,长长的鬓角拢到耳后,整齐的刘海将额头挡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狡黠的光。坏坏的娇笑时会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分外可爱。虽然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上还存着几分稚气,但已经可以看出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
“额……客观的来讲,闲风表哥这个人的脾气绝对是没的说……”上官凌桀小声的冲司徒墨云和宇文苍雍说道。
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司徒墨云和宇文苍雍对上官的感慨表示同意。
那位还在“熟睡”中的青年便是上官口中的“闲风大表哥”了,全名为司徒闲风,是司徒家的旁系族人,也是几个孩子的教书先生。“风语堂”便是他的住所,准确地说,他身后被木墙隔开的那一半,才是他的住所。
而那正在“作案”的少女此时也发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门口的三人,于是狡黠地笑着冲三人比了一个“嘘”的动作,便又继续转回身去完成那只猪头的最后一笔——一只猪耳朵……
三人无语地看着作案完毕的司徒静雨将毛笔轻轻放下,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回第一排自己的座位开始装模作样的读书。
“苍雍,信不信墨云一会儿肯定唐僧模式开启,我赌十两!”上官凌桀笃定道。
宇文苍雍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含糊道:“你那是废话,不用想都知道的事情我干嘛要跟你赌。”
一旁的司徒墨云听得一脸黑线。
那个,调皮捣蛋的少女,就是小司徒墨云两岁的亲生小妹,司徒家的“刁蛮二小姐”,司徒静雨。
就在这个“刚刚好”的时候,躺在椅子里的青年发出了一声惬意的呻吟,睁开了前一刻还闭得安稳的双眼。
“舒雅,把你的小镜子借给表哥用一下,我看看这次小雨又给我画了个什么。”司徒闲风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声如其名,干净舒和的嗓音就如闲适的清风一般带给人一种惬意的感觉。
南宫舒雅这才放弃了逗弄西门千穆,蹦蹦跳跳地把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递给了司徒闲风。那边司徒静雨在暗处偷偷地吐了吐舌头。
拿起镜子端详了一阵,司徒闲风无奈地笑笑:“这次换成猪头了吗?”言毕右手一晃,铜镜便准确无误的飞到了南宫舒雅的桌上,而且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墨云,你们三个先入座,我去把脸洗一下,然后开始上课。”说着,司徒闲风人已经拐进了另一边自己的私人居所。
司徒墨云坐到了妹妹旁边,然后在上官凌桀和宇文苍雍两个人心领神会的目光中开启了唐僧模式。
“小雨,不是说过你了,这样不礼貌。”司徒墨云语气有些无奈的冲小雨说道。
司徒静雨不高兴的撅着小嘴儿,反驳道:“哥~!人家表哥自己都没生气……”
“那也不行,这是礼貌问题,你一个姑娘家,不该这样!”司徒墨云长兄如父,一阵苦口婆心。
司徒静雨被墨云训的耷拉了小脑袋,委委屈屈的回:“哦,我下次不敢了……”
看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司徒墨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估计又是白说一次……小雨在家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那调皮捣蛋的性子也是被骄纵坏了。不过好在小雨年纪小,心性并不坏,偶尔调皮一下也无伤大雅,有时还能博长辈一笑。
这时司徒闲风已经将脸上的墨渍洗净,整个人恢复了原本的俊逸儒雅,遂一手拿起戒尺,一手拿起书本,开始讲授课业,七个少年少女这下也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学习,就连一向顽劣的上官也是一样在认真的汲取着知识。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一个没有头脑的强者,绝对算不上真正的强者!
司徒闲风本人学识丰富,曾在沈氏帝国帝都的科举殿试中拿到了钦点探花郎。不过其随后却并未留在帝都为官,而是应了族长指示回到渊族成了几大世家的几个孩子的御用教书先生。其实一开始的安排是司徒闲风只做司徒墨云一个人的先生,不过后来后者与上官凌桀等人交好,是以才变成了如今七个人一起教。
讲课持续到了将近正午,司徒闲风这才将手中的书和戒尺放下,端起讲台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冲七人道:“今天就到这吧,过几天会有阶段性的测验,回去都要记得温习课业,测得不好可是要受罚的。”说完便径自走进了自己的居所。
而七人似是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各自整理了下自己的桌案后便一齐走出了风语堂。
望着眼前的【麝彩群芳】,司徒墨云开口道:“不如直接在这里修炼一会儿吧,中午大家也别回去了,直接在我家吃就好了。”
几个人都没什么意见,却只有上官凌桀不乐意了,直嚷嚷道:“我不干,在这里修炼进境还不如小静峰呢!”
就像是没听到上官的话一样,司徒墨云等人径自在花海中盘膝而坐,各自摆好印结开始修炼。开玩笑,名列十大修炼宝地第七的【麝彩群芳】花阵修炼效果要高出小静峰不知多少!
至于上官,你天生和这里气场相克,效果不好也没办法。如果不是和闲风表哥相熟,他们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条件在这里修炼,毕竟住在【麝彩群芳】阵中可是族中只给司徒闲风一个人的特权。
“呼……”长舒一口气,司徒墨云缓缓将自身念气波动重新归于体内。感受到一缕缕比先前更浓郁纯粹的乳白色念气在体内经脉中流转,司徒墨云不由得心下一喜。果然不愧是十大修炼宝地之一,自己虽是早上才刚刚突破,然而才在这里修炼了仅不到一个时辰,效果却是十分显著!虽然距下次突破还远着,但这种进步的感觉却是很明显的!
逐渐睁开闭合的双眼,司徒墨云便看到了十只眼睛正用各种不同的复杂情绪看着自己,而花海中却已不见了上官凌桀的身影。
“你……你们干嘛?”司徒墨云有些忐忑的问道。
宇文苍雍一脸严肃的迫近:“你突破了?”
司徒墨云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怪胎!”其余四人口水攻势齐上,只有先前就知晓此事的西门千穆依然平静而沉默。
司徒墨云一脸干笑着接受着几个伙伴的口水洗礼,最后终是只能拉了另外一个怪胎来给自己做挡箭牌:“上官呢?”
“不知道,修炼完的时候就没见到他。”南宫舒雅随口回道。
这时,一道痞痞的声音从众人头顶上方传来:“怎么?才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就这么想念本公子啊?”
众人向上看去,那一脸欠扁的表情依靠在树上的红袍少年不是上官凌桀是谁?
司徒静雨疑惑的冲他问道:“你干嘛去了?”
上官凌桀的俊脸泛上了几抹可疑的红色,侧头望向一边嗫嚅道:“我家的赌场……”
众人释然,赌术是上官世家家传技艺之一,自然是要从小练习。
渊族的各个世家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祖传技艺和武艺,都是自几百年前渊族进驻翎渊岛就传承至今的独门技艺。所以对于这些技艺的传承都看得很重。
东方灵这时一脸天真地开口问道:“上官哥,那你刚才赢了多少钱啊?”
静谧中,众人头顶似乎有一只乌鸦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