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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割舌

苏琉璃来到这个家已经四年,她第一次被带到她母亲苏夫人面前时,苏夫人让听竹按住她脱了她的衣服要验明正身,当她看到她左肩上的胎记时突然抱着她大哭起来,从此她就成了南琦相国府的嫡女。

在相国府的四年对她而言是痛并快乐的,这里的生活比在大漠狼窝里舒适许多,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且有对她疼爱有加的母亲和二哥,但是,对从小在狼群长大的她来说,学习像一个人类一样生活,实在不是已经容易的事。

学习说话,学习用两条腿走路,学习用筷子吃饭,学习去防备别人,她学会了人类的许多的东西,只是还是看不透人心,比如现在树下正在小声嘀咕的两个丫头。

“听说柳姨娘有孕后大人几乎每日都留宿梅园,已经连着两个月没有去夫人房里了”

“柳姨娘年轻貌美,又是戏子出身,对付的男人的本事本来就不是常人能比的,加上夫人……”

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说话的红衣丫头却露出不屑的神色,说着还抚摸一下自己光滑的脸颊,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你没听其他几位姨娘说吗,夫人这样的容貌,五姑娘又是那个样子,大人如果不是忌惮夫人娘家的势力怕早就休了夫人了”

另外一个丫头捂上她的嘴,脸色惊慌地四处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开口:“你真是不要命了!其他的还好,你不知道府里最忌讳提到夫人的容貌吗?你忘了前年有人私下议论夫人的容颜被拉出去割了舌头吗?”

红衣丫头听到她这样说也有些后怕,不管大人对夫人什么态度,只要她还在苏家夫人的位置上就不是她们可随便议论的,脸色白了白努力装作无事的样子和另外一个婢女走开了。

苏琉璃在树上发了一会儿呆,刚才那两个丫头是相国府绣坊里的,前几日她们还在她母亲面前称赞她母亲皮肤保养得好,称赞她聪明漂亮,背后却这样编派她母亲,果然是她二哥说的,画皮画骨难画心。

琉璃冷冷一笑,轻松从树上跳下来追上刚才那两个丫头,抓起几个石子朝两人腿部扔过去。

两人负责府里夫人小姐的衣服,是能在主子面前说上话的人,也有几分脾气,被袭击后红衣丫头痛呼出声,弯腰捂着被袭击处回头大声质问:“谁?”

苏琉璃走上去,冷冷地看向两人,两人看见是苏琉璃顾不上腿上的疼痛马上行礼:“见过五姑娘!”

行完礼很大一会儿还不见苏琉璃出声,两人抬头看过去,却见苏琉璃突然一笑:“我刚才听见你们说母亲坏话了!”

两人闻言吓得脸色惨白,腿都开始打颤,红衣女子却强装镇定开口:“奴婢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

“是吗?我可是听二哥说了,在背后议论母亲是要被割舌头的,我以前只撕开过动物的肉,还没撕过人的,你们说把人的舌头撕下来好不好玩?”

苏琉璃的话音刚落两人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求饶:“姑娘饶命!奴婢该死,求姑娘饶命!”

虽然相国府对外宣称是苏家五小姐幼时多病,这些年是在远离京都的一处僻静处养病,可是府里的人都知道苏琉璃是从狼群里长大的。现在还好些,刚回府的两年她许多行为举止和动物无异,她们实在害怕她说到做到,真的把她们的舌头生生拔下来,那可真是比被割了更痛苦的。

苏琉璃一脸疑惑:“你们好奇怪哦,一边说该死,一边又让我饶命,你们到底是想死呢还是希望我饶命呢?”

两人磕头如捣蒜:“求姑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姑娘饶命!”

苏琉璃看着两人快磕出血的额头,眼里露出真切的疑惑,这两人明明知道乱说话的下场为什么还要去说那些让别人难过的话?

“以后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们说半句母亲的不是,我一定让你们尝尝被撕下舌头的滋味!”苏琉璃脸色凶恶地警告两人,看见两人趴在地上抖得筛子一样,知道她们大约是会记住这次教训了便转身离去。

苏琉璃离开好一会儿两个婢女才颤抖着抬起头,脸色苍白,额头上血汗交错,很是狼狈,她们终于深刻明白,在豪门大院里,主子就算是傻子,他们也是主子,而她们是奴,主子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们生死的奴。

苏琉璃沿着小路回到她和母亲同住的秋苑,本来按照礼法,她已经十二岁应该有自己的院子了,但苏相国念她从小与母亲分离,且在狼群里艰难长大,便允许她与母亲同住,由苏夫人亲自教导她。

苏琉璃独自一人时经常走小路,一是因为她觉得小路比较有趣,另一方面也是不想碰见其他的兄弟姐妹。

想起其他的兄弟姐妹,苏琉璃皱眉,她一直不明白她的父亲为什么有了母亲还要娶其他女人,在狼群里每只狼都是只有一个伴侣,它们共同猎食,共同抵御外敌,共同哺育小狼崽,非常幸福,而她的母亲,除了面对她和二哥的时候,几乎没有真心笑过。

苏琉璃的父亲苏弘文一共有一位夫人,三个姨娘,除了苏琉璃和苏砚之是苏夫人亲生外,其他三个儿女都是其他姨娘所生,苏家老三苏博雅和老四苏元珊都是赵姨娘所生,老六苏幼晴是方姨娘所生,去年新娶的柳姨娘正怀孕中。

苏夫人和其他姨娘以及他们的孩子说不上亲近却也不会刻意为难哪一房,苏弘文又最不喜各房之间争宠斗气,所以苏家各个院子之间相处还算融洽,苏琉璃和其他兄弟姐妹关系也算不错,除了苏元珊。

当年苏琉璃丢失后苏相国怜惜苏夫人整日伤心就抱了不满周岁的苏元珊给她以解她对失去女儿的痛苦,苏夫人没有拒绝从此把苏元珊养在了身边。苏夫人是正室,苏元珊由她亲自抚养她的一切吃穿用度甚至在相国府的地位也都是和嫡女无异,苏元珊以为她会一直以相国府嫡女的身份生活,最后嫁给某个皇家子弟或者王府世子,不料苏琉璃突然回来了。

嫡女和庶女只有一字之差,命运却是天差地别,苏元珊对苏琉璃自然是恨之入骨,平时对她总是诸多为难,苏琉璃对她也非常厌烦,几次都想教训她一顿,只是苏夫人不许,她只能忍耐。

苏琉璃走到秋苑门口不出意外地看到母亲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个人下棋,从她的位置看过去,母亲是一个面容姣好的绝色女子,气质高贵端庄,根本不是那些个姨娘可以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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