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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懦弱

之前本地的那些暴徒虽然狂妄,但是在许多年的法律约束下依然下意识的不敢太过猖獗。

而这些逃难而来的人根本就是肆无忌惮,法律与秩序在这些人眼中根本就是形同虚设,无数躲避在家的人被砸开了大门,那些疯狂的难民,不,或许更应该叫做暴徒,冲进了本城人的家中,抢走一切可用与可吃的东西。

本城中的百姓,也不是没试着反抗,但是,在这个枪械管制森严的国度,这些难民之中却许多人都持有枪械,本地人的那些刀枪棍棒,在这些现代武器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甚至,在这些难民之中,还出现了一些早已超过人类范畴的存在,那是一场街头械斗中,苏白从楼上清楚的看到,本地的几十名男子围住了几名落单的难民,想要从他们手中夺回被抢走的物资。

这几名名难民并没有持有枪械,也和本地人一样拿着一些刀枪棍棒,并且似乎并不愿意与本地人起冲突,只是围在一辆盖着黑布的小货车旁,似乎在保护着什么。

就在本地的几十名男子胜券在握的时候,从那货车中走出来一个男子,就仅仅是一个人,一击之下,那几十名男子瞬间被冻成了一座座冰雕,无一生还。

苏白当时睁大双眼看着这恐怖的一幕,他敢确定那名男子一定也是和他一样的异变者,那股力量绝对是冲破了第一道壁障,不,甚至是远远高过了第一道壁障的力量。

苏白羡慕的看着那个男子,再想到自己废物的体质,黯然无语。

此刻距离末日降临已经一个多月了,苏白可悲想到,如果说末日之后便是豪杰并起,乱世争雄的年代,那他早已输在了起跑线上。

这样的混乱一直持续了七天,每一刻都有枪声与喊杀声响起,有时候或许就仅仅是为了一箱饼干之内的食物,就要赔上数十条的人命。

这期间,也有人来打劫苏白所在的大楼,不过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却被楼上二大爷家的儿子全部杀死。

那二大爷家的儿子也当真是个狠角色,竟然将那几人的尸体直接挂在了大楼门外,以威慑那些不安好心的人,至此,便再没人来打这栋大楼的主意。

太阳异变四十天之后,苏白从噩梦中惊醒,一声嘹亮的枪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紧接着,坦克隆隆碾过的声音响起,军队终于进城了。

整齐划一的坦克装甲车如同一道钢铁洪流,缓缓的驶入了市区,那些试图反抗军队的暴徒,直接被当场击毙,无家可归的流民被集中起来重新安置,全城开始实施戒严和宵禁,要求市民不要随意出门,部队将会派专人进行生活物资的统一分配和补给。

实枪荷弹的士兵坐在装甲车上,带着扩音光播全城播报,希望本城的青壮年能够积极的到军方设置的登记点进行报名登记,军队将会从中进行选拨,凡是被征召者,只要加入军队,为国效力,那么他的家人便会得到优先的生活保障以及军队的保护。

所谓的选拨,苏白隐隐已经猜到了标准是什么,因为就在军队入驻城市的第三天,楼上二大爷家的儿子便被军队派专人带走了,而二大爷家的儿子也没有反抗,毕竟他再狠也只是个平民,至少现在还不敢反抗军队这样的庞然大物。

本栋的居民们议论纷纷,都说是因为他杀了人了才被军队带走的,只能去安慰哭的几乎晕厥过去的二大爷。

第二天,又有几名士兵来接走了二大爷,与第一次不同,这一次却是恭敬的请走的。

于是,又有人说二大爷的儿子其实是被部队征召了,并且还得到了重用,把二大爷接去享福去了。

除了设置的报名点以及一些被直接接走的人之外,部队还有专人挨家挨户的进行普查,毕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加入军队的,凡是被选中者都会被强行征召入伍,当然关于家人的安全以及生活问题也依然会得到保障。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加入军队去出生入死,尤其是在这时刻可能丧命的末日气氛下,军队这一举动激起了很大民怨。

苏白对此也很是不解,按理说在当前的环境下,稳定民心,恢复秩序才是最重要的,军队的这一举动无异于火上加油,只会造成更大的动荡与混乱。

但是军方似乎铁了心乱世用重典,凡是不肯的人,一律抓捕,甚至有的反抗激烈的直接当场击毙。

###

第五天,便有三名士兵敲响了苏白家的大门。

那三名士兵一脸痞气,,无论是从行为举止还是言行都不像是军人,但是当三把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苏白时,苏白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这几名士兵让进了屋里。

在苏白家中翻箱倒柜的寻找一番之后,其中一名似乎是领头的士兵才拿出一个奇特的仪器对着苏白照了几下,苏白清晰的看到那仪器上亮起了一道微弱的绿灯。

那士兵怪异的看了苏白一眼,立即又很正经的将仪器照向了苏白。

仪器上的绿灯又一次亮起,并且越来越亮,但片刻之后,依然只有绿灯亮起,旁边的黄灯并没有任何反应。

那士兵的面上闪过一丝鄙夷之色,收起仪器,转身便径直向着苏白对面的那户人家走去。

苏白隐隐猜到那个仪器是干什么用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这种检测的仪器就已经发明出来了。

想到自己体内那丝微弱的能量,以及那名士兵鄙夷的神色,苏白自嘲的苦笑一声,随手关上门,这时,对面激烈的争吵声与辱骂声便传了过来。

苏白有些纳闷,那户人家的主人是个热心肠的大叔,平日间也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不知此时为何反应会如此的激烈。

听多了那些百姓因反抗军队而被逮捕甚至击毙的事情,想着平日间那大叔对自己也颇为照顾,苏白有些坐不住了,正想打开门出去劝说几句,让那位大叔不要做出无谓的反抗。但就在他正准备拉开门的一瞬间,一声枪响猛地从对面响了起来。

紧接着,少女的哭喊声响起,苏白听出那正是大叔的女儿雨雯的声音。

随即,雨雯的哭骂声,哀求声,伴随着一声声如野兽般的男子低吼,从对面响起。

苏白站在门后,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全身如遭电击般崩的僵直,握住门把手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异样的苍白。

只是,那一只手,却终究没有打开那一扇门。

苏白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当时在小巷中也是因为逃无可逃才会与那两只怪物拼死战斗,可现在,面对三个明显是觉醒人并且荷枪实弹的士兵,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他,终究还是缺少了出去拼命的勇气。

“不行,我还不够强大,那三个人都有枪,出去只会白白送命。”

“这样见死不救,就算再强大又有什么用,等你强大起来了,搞不好全人类都灭绝了。”

“不行,我不能出去,虽然我现在还没找到那股能量增长的办法,但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充满了机遇,我能够想象我一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而且我还要去找李耀讨回当日所受的耻辱,还要去让洛璃看看她当初是瞎了眼,我不能这样去白白送命。”

“你这样只想等自己足以碾压对手了才敢出手,不敢拼搏,不敢担风险,就算你将来再强大了,也依然是个欺软怕硬的懦夫。”

“不行,我不能……”

###

时间缓缓的流逝,雨雯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那痛苦的呻吟声却兀自无比清晰的传入苏白耳中,犹如一柄重锤,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敲击在苏白的心脏之上。

许久,伴随着枪声的再一次响起,四周又重新回归了寂静,苏白一屁股跌坐在地,整个人都已被汗水浸透,大口的喘息。

片刻,苏白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再次站在了门前。

他在门前犹豫着,却始终不敢去打开那扇冰冷的铁门,仿佛是将要面对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事情,他就这样挣扎着站在门面,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却仿佛被凌迟的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终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那一扇冰冷的铁门。

他挣扎着,双腿如有千钧之重,一步,又一步,缓缓走向了对面。

猩红的鲜血如罂粟花般在地上绽放,那名和蔼的大叔倒在地上,面上兀自残留着愤怒与不甘。

而那总是向他露出甜美笑容的美丽少女,此刻衣衫不整的倒在血泊之中,双目圆睁,眼中写满了无尽的怨恨。

“陈叔,雨雯。”

苏白看着这悲惨的一幕,目光呆滞,整个人仿若丢了魂一般。

他“扑通”跪倒在地,扬起手,重重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对不起,对不起……”

他痛苦的哭泣着,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扇着自己耳光。虽然明知道就算自己冲出来制止,换来的也不过是被那三名士兵当场击毙,然后向这对父女一样,被冠以暴徒的罪名。

但他还是无法原谅自己,他痛恨自己的软弱,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的贪生怕死。

这一刻,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那原本庸庸碌碌,得过且过的颓废心态,在这一事件的疯狂刺激下,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上一层的楼道口,一名中年妇女小心翼翼的探出头,面色犹豫,似乎是想要下来将苏白拉走,以免那三名士兵去而复返,再次白白添上一条人命。

只是她刚要有所动作,便在丈夫呵斥其“多管闲事”的声音中,被拉回了屋里。

响亮的耳光声在楼道里久久回响,许久,苏白从地上站起,上前轻轻合上了那对父女的双眼。

“我就像一条虫,连龙都不是,却做着化龙的梦。”

他抬起头,注视着楼道处那三名士兵上去的方向,那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清亮的有些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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