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辰哥哥!这个题我不会做,你能教我吗?”
许苗苗拿着作业本,一蹦一跳地跑到白辰身边,希翼地望着他。
白辰拿起那个薄薄的本子扫了一眼,是一道小学的应用方程题,只要设一个未知数就能轻易得出答案。不过,这小丫头才二年级,还没接触过X和Y什么的,只能用笨一点的办法——幸好这对他来说并不麻烦。
“你看,这个篮子里有3个苹果,先把……”他慢慢讲解起来。
“哇,我懂了,原来这么简单!”片刻后,许苗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小辰哥哥,你真厉害!这些题我阿哥都不会做,你却一下子想出来了。”
“呵呵,我只是比你多念了几年书而已。”白辰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望向远方,“等你长大了,去更好的学校念书,会变得比我更厉害的。”
“真的吗?”许苗苗露出向往的神情,“爸爸说,只要我好好念书,以后就能到山外面的学校去,还能住在城里……城里可好玩儿了,有很多高高的房子,马路上都是汽车,还有很好玩的游乐场!”
“是啊,苗苗喜欢大城市吗?”
“嗯!”狠狠地点了点头,“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去天京上大学,爸爸说天京是世界上最大最漂亮的城市,有最好的学校。小辰哥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已经没有念书了。”
“啊?为什么?”小丫头疑惑不解,“爸爸说了,人要念书才能挣很多钱,以后住大房子,买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还能坐飞机到很远的地方玩儿……”
“呃……”
白辰一时无言,许昌竟然是这么教育女儿的。不过,虽然说起来很俗,但事实上却就是那样啊……他摇了摇头,说出一句像感慨又像明悟的话来,“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命运之神手中的提线木偶,挣扎中前进。
许苗苗的人生阅历显然不能让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茫然发呆了一会,又一蹦一跳地回到屋子里写作业去了。目送着小丫头欢快的身影,白辰的眼神略微柔和了些,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名为羡慕的情绪。
有家,真好。无忧无虑,真好。
“嗨,哥们!”
一个赤膊少年背着鱼竿走了出来,远远对着白辰招呼道,“我要去钓鱼了!一起去吗?”
“钓鱼?”白辰微微一愣,“好啊,我还没钓过鱼呢。”
这对他来说确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这少年便是许昌的儿子,许正立。
据说他初中以后就没再念书,跟着村里大人一起打猎,练了一身打猎的本事。白辰估摸着那天的熊就是他打的。后来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回去找那熊的尸体,山路那么复杂,大概是找不到了。
三清山上有水的地方不多,许正立去的是一条比较深的溪流,它蜿蜒着流入山下的水潭里。溪水很清澈,偶尔能看到几尾灰色的鱼儿游过,但是不大,还不够一顿吃的。
白辰规规矩矩地握着钓竿坐在水边,他本就是来打发时间的,哪怕一条鱼也钓不上来都无所谓。而许正立早就按捺不住心急,直接跳到了溪水里,用网子捞起鱼来——还真让他捞到了好几条。
静静坐在水边,心灵仿佛也得到了平静如水的洗涤,白辰不由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感受山风微微的吹拂。
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要做。就像扔下了所有沉重的包袱,忘却了过去的一切,悲伤的,快乐的,哭过的,笑着的……在这一刻都化为了风尘,随时光远去。
这一刻,他感受到这几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哈哈哈,又是一条!白辰,你那儿还一条都没钓上来啊?”
这时,许正立高兴地从溪流里跳出来,双手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嘿嘿,一会这些鱼桶可就归你扛了,没得耍赖啊。”
“我可不一定会输啊。”白辰睁开眼微微一瞥,唇角翘起几分笑意。
本来就算输了也没什么,他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到连个鱼桶都提不起。但是,许正立的挑衅却稍微激起了一点儿他的好胜心——那么,作弊吧。
白辰放出一丝念力,盯准一条在鱼钩附近徘徊的鱼儿,直接把倒钩挂进了它的嘴里,然后轻轻一提鱼竿,一条鱼就这样拍着水花飞了上来,看得许正立一愣一愣的。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他用这种作弊的手段连续“钓”了十几条鱼,最后许正立终于不得不举双手投降,服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里的鱼怎么都好像听你话似的,上赶着往钩子上撞……不科学啊。”他一边悻悻地把桶扛在肩上,一边小声嘀咕。
白辰空着双手施施然走在后面,心中暗乐——这能力偶尔用来欺负一下别人,也是很有趣的事情啊。
又是平静而安乐的一天。
……
晚上,夜深人静之时。
白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丝毫没有半分困意。月光透过小窗洒落下来,映得屋内一片微光,时值盛夏,林子里的虫鸣蛙叫此起彼伏,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睡不着,他干脆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屋外。
夜风习习,抚过脸颊捎来一丝寒意。眼见四下无人,白辰轻轻一踮足,翻过山村,越过丛林,飞到了一个陡峭的悬崖台上。
他盘膝坐下,掏出那颗灰色的石卵——终于想起来要研究一下它了。
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辰有些好奇。秦城监狱里的那个孔老头对它十分重视,以风衣男子为首的那些能力者也要来抢……似乎说明着,它很重要。
决不可能如它的外表一样,仅仅是一颗石头。
灰色的石卵安静地躺在掌心,在皎白月光的照射下发出朦胧的微光,显得有点儿神秘。
白辰突发奇想——如果在上面滴一点儿血,会怎么样呢?
这个念头来源于小说里那些百用不厌的情节,虽然它们荒诞而狗血,此时此刻却勾起了他的一丝好奇心。
心念一动,他在手指上轻轻割出一道伤口,一颗鲜艳的血珠儿蹦了出来,然后被压在了石卵的表面上。
没有反应。
这也是意料之中——小说里的东西果然都是杜撰的,不能当真。
白辰不禁为自己幼稚的行为感到可笑,摇了摇头,把石卵塞回到兜里。
这玩意儿看来是研究不出来什么了。
却不知道,把这神秘的石卵交给自己的那个老人,又会是什么人呢……
一阵冷风吹过,他站了起来。
不知不觉,在许家已经呆了整整三天。这三天过得平淡而安然,甚至让他有点儿留恋,舍不得离开。
不过,这儿终究不是他的终点。
白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一定不是这儿。世界是那么大,有那么多他想去却还没有去过的地方,那么多他想看却还不曾看过的人和事——譬如繁华的天京,譬如隐于迷雾中的能力者世界……
怎么能驻足不前呢?
明天就走吧。告别这里,去往别的地方,看新的风景。
白辰作出了决定。
他站着吹了一会儿冷风,然后悄然回到了床上。
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兜里的石卵上,一滴殷红的血迹正在慢慢消失不见。
它微不可觉地颤抖了一下,仿佛心脏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