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卓人
我的小厨房里有一只壁虎，它从哪里来，不清楚。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长得很大。
我在厨房里锅碗瓢盆地乱忙，壁虎就出来了。它探头探脑地从纱窗里溜出，趴在墙上，然后歪过脑袋，两眼一眨不眨地看我。不知它是否看得见我，贴近它细看时，它也无所谓，一动不动。那一刻，壁虎给人的全部感觉是：它很无辜。似乎是这一次以后，每当我站到锅灶前，首先看到的是趴在墙上的壁虎。
壁虎成了我的伙伴。
我干活的时候，壁虎就出来；我干完活，它也就走了，相处愈久，我俩便有了一种默契。
只是后来，我生出一种担忧，一是怕它的尾巴掉下来，不是怕它掉在我的耳朵里，而是怕它掉在锅里，那样的话，我的菜倒是无所谓的，它的尾巴绝对是没用的了，没有尾巴的身体一定很滑稽，重新长一根尾巴得多久呢？二是怕它的身体整个儿掉下来，那它就整个儿完蛋了！壁虎下在锅里是怎样的一副惨状？不可思议。
这一天多雾，我猜测天气一定很热，且蚊蝇多，大清早，我就将一张灭蝇纸摊放在屋子门前，潇洒地上班去了。中午回家，未及开门，就见到了灭蝇纸上一条黑乎乎的东西，竟是一只小壁虎！小壁虎正喘着气，我没来由地认定：它就是我厨房里那只壁虎的儿子。太阳那么灼热，它呆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走！谁知，它早就粘在灭蝇纸上爬不下来了！
小壁虎粘得那么牢固，我几乎是将它从灭蝇纸上掰下来的。小壁虎的整个腹部及四只脚掌粘满了粘滋滋的药浆，它已经无法行走，软绵绵地趴在我的手心里，楚楚可怜。这时我忽然感到了一种“柔弱无骨"，想起周作人先生的这一说法，实实在在体味到了他对壁虎的情感。我为小壁虎寻求解脱，我要救它！
真是十分的天真，我将小壁虎放在一个手指上，一手拿了肥皂给它擦一遍，再打开一点点水龙头，让水柱成为一条细线，给小壁虎洗澡，但，这是白费劲。
我无奈得很，意识到小壁虎会很快死去。在房间里焦躁地踱了几个来回，最后只能将小壁虎放在屋子门前，任其自然。
等我再次来到屋子前，小壁虎已经死了，浑身发黑。
使我失落的是，厨房里的大壁虎不再出现。
它是逃离了？后来知道，它没有离开我，但换了一个地方。几个星期后，我在卫生间洗罢脸挂毛巾时，猛地发现了它，它趴在瓷砖贴的墙上，愣着。真是久违了！我只有一种冲动，希望抚摸抚摸它。
我探出了一根手指，很轻很轻地触及它的小小的脑袋，全部的感觉是：
柔软。
壁虎任我抚摸了一阵，幡然省悟似的，索地一溜，逃到墙壁的上面去了，趴在上面！．又并不走，歪着脑袋，仍愣愣地看我。似乎是在研究我，是不是杀害它儿子的“凶手”。
唉，终究是壁虎，是异类！
最没趣道的大概是情感的无法勾通。
最没趣道的大概是情感的无法勾通，这道无形的屏障开启后，交流才能实现无障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