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平脾性就是好强,以为让人怕便是强,可到头来如何,家仆见你失了势便见风使舵,她一心盼望独子能不靠祖荫,有所本事,却是孩子半丝不惦记你的好,想来那人以往说的竟残忍得没有错,她这性子讨不了半点好,甚至叫人心生拒意。
何尝能不累。
小姐的苦也恐怕只有小姐自己知道,小姐心里在想什么也就只有小姐一人心知肚明了罢。
眼神恍惚,终是收回了思绪,周妈又是深深叹气,方才离开了卧房。
第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只见家仆送来了请帖被周妈在中院的一楼会客厅拦下,淡淡地道:“太太近日无会客的兴致,你交与二姨太便好。”
那厮略有为难,只道:“这上面写的只有大太太,只请赵公馆家大太太,似是刚来南京不久的陶姓家里送来的家宴请帖,初来乍到的想先与旧识聚上一聚。”
“旧识?”
“是的,陶家少太太的邀约,姓董。您看,这帖上似有提到。”
那厮连忙递上,周妈这才接下,蹙眉道:“也罢,我拿去与小姐瞧上一瞧。”
这方上楼,就见明晰穿着白色绸质睡袍,赤足着逗着晚晚,晚晚毛发发亮,也是极其欢愉,不时长长伸着懒腰,腻着明晰,好生依赖。
“小姐,有请帖。”
“恩……”明晰只淡淡应了句,心思散淡,托着腮,艳颜清浅,晨曦微露竟无端端生出了欲乘风归去之感。
见状,周妈便道:“是城中刚搬迁过来的陶公馆家的少太太叫人送来的请帖,那位太太姓董,既是小姐你无心会客,我便推了去。”
“——等等!”
周妈方语毕,明晰闻言霎时眯起来眼,半丝无了适才飘渺无恋的气息,衬着似要耀刺了人的光线,她直立起身,一竖玉身笔挺,赤足白皙剔透,黑发瀑布散乱无序的垂下,艳丽慑人的面孔正色道:
“这家宴……自是要去的。”
素手接过请帖,明晰唇角微勾,眸色分明,平添逼人的艳色。
“听闻这个陶家还是大家,在老家中良田万顷,祖父曾任江浙巡抚,素来是书香门第,那陶家大少爷那一手的丹青妙笔,还曾接受过赴洋邀请去国外执教过。”
“皆说赵公馆的厨子是能人,每日领大钱,能烧上千百多种南北佳肴。但陶家也甚是不逊色,你瞧这一好几桌子菜,皆是色香味俱全,可谓上品。”
陶家的朱门大开,这外头的人见着彩狮起舞,鞭炮阵阵好不热闹,个个抬头,只见里头大厅院落里摆着好几桌酒席,一众人伸长了头皆窃窃私语不断,议论纷纷。
彼时,明晰的名贵轿车才缓缓驶到了陶家的门口,方一探身出来,刺眼浓烈的阳光就晕乎了她的眼,脚下甚是有些虚浮,想来是好多天不出来,身体不适,何况从生了盛儿以后,她身子每况愈下,就是上好长白山的人参和霍山的野生赤灵芝吃着也不见好转,这些日子以来情绪不稳更是平添了些许情况,不过倒也还好,没有大碍,她定了定神,看了看表,方才启步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