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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64

拓跋靖的眼中是重重压抑着的狂怒,像是随时会爆发会跳起会撕咬的野兽。而他怀里的行云只是一片已经落了地的秋叶,没有生机,没有活力。她的唇里终于酝酿出了一个音符。

拓跋靖以为是“靖”,但他看清行云眼中向他身后恳求的眼神,才听清那是一个“锦哥哥”的锦。他的女人刚刚为这个人挡了剑。

后来的事情,行云都不知道了。她好像听到了咆哮声,刀剑声,风声,还有脚步声。但她分辨不清是谁的,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若有长风万里,能否吹散我心中的悲凉?

若有海水千顷,能否洗净这世间的肮脏?

行云以为她死了,可她还活着。当她醒来时,她看见了熟悉的军帐。

胡医正看见行云的眉头因为感觉到了痛楚而微微拢起,在醒来后,却又舒展了开。

她的嘴角还噙着他熟悉的微笑,然后,说道:“我还活着?”

胡医正不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的只有当夜在场的几个人而已,而又有人会说出口呢?

他所知道的只有拓跋宇死了,程锦逃了,行云被送回来时中了毒,受了伤,身上还有被侵犯过的痕迹,而拓跋靖这二天来没有来看过行云一眼。这二天的确是忙,可再忙也不至于来看一眼的时间也没有。最后,一个当时在场的人——周公慎,因为护驾有功,受赏千金。

胡医正验看过行云的伤口,正是拓跋靖的剑。

唯一让胡医正稍稍安心的,剑伤入体二寸,说明拓跋靖没真的想要行云的命。

胡医正那夜把拓跋靖扔给他的解药溶了,给尚在昏迷中的行云灌下后,就一直没能放下心来。公主这次委实危险,而拓跋靖似乎是不在意了。

“拓跋宇死了。”

“是。”

行云转动眼眸,搜寻了一下,微微欠身,问道:“秦王他在哪儿?”

胡医正连忙把行云按下,道:“他守了你一夜,刚回去,我去叫他来。”

“好,有劳了。你就说,我有话和他说。”行云温顺地躺下,点头道。这不是拓跋靖的军帐,甚至没有他的气息,又怎么会守了一夜?行云感激胡医正善意的欺骗。对拓跋靖,她也没有失望。没有期待,哪里会有失望?自己替程锦挡下一剑,和拓跋靖之间大概就彻底完了。她还能活着,这是最大的惊喜。拓跋靖也没有杀了她的意思,毕竟还没到那个份上。若能从此之后,两下相安,那是最好的结局。冷宫什么的,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反感。

胡医正去后,行云老实地躺着,她在服下毒药后想了很多。她还记得一个梦,在那个梦里,她嫁给了子瞻,以何夕的身份,而子瞻依旧唤她宝儿,忽然地子瞻的脸就变成了拓跋宇,然后野兽般向着她扑过来。当年的少女早已嫁做人妇。在她左右的人也早就成了拓跋靖。而那一份放心的爱恋,她再也没能给过别人。她真的不是不爱拓跋靖,只是她一直知道,他不属于她。他的爱,太过霸道,太过不讲理,她承受不起,应付不来。而她的爱,从未被自己承认,在他的身边,她没有过片刻心安。她知道,她给他再多,也还不起。她还知道,他给她再多,也不能让她领情,安心。这样的爱,断了,最好。不值得留恋,也不值得悲伤。拓跋宇已死,有叔父在,信不会到拓跋靖手里,云家的人都是守诺的。现在断了,他就永远不会知道她与周公慎的私情了。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从来没有否认过那一夜是自己的错。

“进。”拓跋靖简短地说道,手中的笔也未停下。

“殿下,娘娘她醒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娘娘请殿下过去一趟。”

拓跋靖这才停下笔,看向胡医正,道:“等寡人有空了,会过去的。”

“娘娘的状况不是很好。虽然醒了,还发着高烧,伤口愈合地也极慢。”

拓跋靖拢起眉头,道:“她的伤怎样,寡人自有分寸,不用你多言。”

“他没来?”行云不掩失望地微叹道。胡医正也只有点点头,不说什么了,明明知道瞒不了,还要去瞒,也挺没意思的。行云没有等到拓跋靖,一闭眼又昏昏入睡了。

醒来对上那双浅蓝色的眸子,恍惚之间,一阵惊怕,以为那是拓跋宇的眼睛。随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家的夫婿。

拓跋靖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身上不是行云缝进了护身符的战袍,而是一袭家常衣服,碧绿的。行云一时发怔,见过这么多男人,好像唯有他才穿的出绿色来,不但不俗气,反而越发地神采照人。若再摇一把扇子就更好了,可惜他不是那个来长安开酒楼的商贾,而是即将登基的皇上。

看到行云醒来,拓跋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胡医正下去。

“胡太医说,你有话?”

“是,殿下。”行云垂下眸子不再去看他,她口中的称呼与他的坐姿一样都拉开了距离。

“我大哥死了,你还有别的要问的吗?”

行云咬了咬唇,抱有的最后一点儿希望也烟消云散,她道:“起兵是殿下自己做的决定,不是行云逼殿下。”行云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其实,行云根本就没有逼迫殿下的资本。殿下说过,自己做的事,该自己负责。殿下不该归咎于行云。”

拓跋靖静静听完,没有打断行云,他冷冷打量过行云,道:“程锦杀我父兄,这一次我不会再饶他。你最好别给他求情。”

“行云本就没有打算给他求情。”且不说以什么立场求情,她多说一句,不过是让程锦更危险一分。

“你的话说完了?”拓跋靖起身想要离开。

“没有。”行云伸出的手意识到自己的不合时宜,又慢慢地收回了,行云停了一下,才道:“我只是想说,那一剑若是程锦刺的,我也会去挡。那时,我没指望能活下来。而之前……”

“之前怎样?”拓跋靖挑眉问道,嘴角露出了讥诮。

行云不去多想他的语气,只好接着说下去:“之前,他答应过我,不会害你性命。”

“你若死在我的剑下,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是不是指望我下辈子都会在内疚和痛苦中度过?”

“靖,我……”

靖?!拓跋靖不禁冷笑,他开口道:“之前在长安,是我没保护你。这一次,是你自己跟着别人跑了出去。上一次的失身,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不会了。”

“那么……”行云发觉自己很难说下去。他可以怪她暗中与程锦联系,私自刺杀拓跋宇。把拓跋宇的死归咎于她,她也可以理解。可她不能接受,连被拓跋宇欺辱,都是她的错。“那么你要怎么处置我?”

“你会是我的皇后。但除此之外,你最好别再奢求其他任何的。我不会再为你失去理智做出逾矩之事。”

行云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懂。可殿下为何不另选新后?行云……并不介意终老冷宫。”

“迄今为止,你还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我不想做。”

“你别无选择。这还轮不到你来选。”

“若我真的遁入江湖,殿下是不是也不会再找我了?”

“我不会许你走。你最好别这么想。你一日是我拓跋靖的女人,一生都是我拓跋靖的女人。”

“我懂了。你走吧。”

“你既然好了,明日我派人送你回长安。”

“好。”

“你能随遇而安,这样最好。”

说罢,拓跋靖便转身走了。

行云看着他远去,张张了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靖,在那些最艰难的日子,我祈求上苍,我说我不再奢望有一人为我遮风挡雨,免我颠沛流离,我只求他能一直伴我左右,不离不弃。是否不管我怎么想,最终都会成为奢望。如你所言,自己做的事,该自己负责,自己选的就不能算是别人的逼迫。走到这步,是我自己选的,我选择了复仇,而放弃了你,因为我原本就不指望我们会有美好的结局。

是否今日一别,皇宫内苑,便咫尺天涯?

“靖……”

“何事?”拓跋靖并未回头,只简单应答道。

“你……能不能最后抱抱我?”

“你不需要。”

是啊,自己真的需要吗?

应该是……不需要了。

连远去的脚步声都这样地平稳而均匀吗?归于平静,很好。

“娘娘,再多用一些?”胡医正像是在哄小孩一般劝着行云再多喝一些粥。

行云看了一眼并不大的碗,疲倦地摆了摆手。不是她不用餐,只是吃多少,吐多少。

小顾终于按捺不住,向拓跋靖转达了行云的状况,表示了自己的忧虑。行云体内余毒未尽,伤口还未结痂,连日高烧,又饮食不进,不是病得有多重的问题,生死也怕只在旦夕之间。他不想拓跋靖日后生悔,人死了,才是真的追悔莫及。

“胡医正是一等的御医,再难寻的药也尽着他用。寡人相信他的医术。这不必多忧。”

“可也许娘娘想殿下能去。”

“不,她不需要。”拓跋靖拔下背后的箭,搭箭,射弓,一箭中的,干净利落。心之所指,箭之所至,这样的自己才是拓跋靖喜欢的,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丧失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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