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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27

又是一夜无寐。行云寻到一间干净的房间,遣出了众人,抱住膝,坐在床上。头不住地一阵阵晕眩和胀痛,困意一阵阵地袭来,却睡不着。等到东方终于出现一束曙光,才昏沉沉地倒在床上睡去。

到行云终于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行云微微地眯起眼,习惯性地用脸蹭蹭被子。轻柔而温暖的触觉,让行云甜甜美美地露出了笑容。

小脱木儿站在拓跋宇的身边,看见了这一幕,清明如水的眸中有流水在波动。行云两夜未睡,这时也才就睡了三四个时辰,还犹自香梦沉酣。偏过头去,避开午后的阳光,又抱住被子,闭起了眼睛。拓跋宇沉下了脸,原来,这女人还有这样傻得可爱的一面。

看见拓跋宇走上前,伸出了手,半梦半醒的那人还犹自不觉。小脱木儿不由出声,道:“大皇子……”

行云被吵醒了,一睁开眼,看见了站在床上的某人,才从梦中惊醒。一霎时,她几乎不知哪是真哪是假。

“你昨夜召了太医。”拓跋宇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行云挣扎地想要起身,却被他双手按了下去。行云挣脱不得,可拓跋宇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看着行云,在她耳边道:“四公主怎么样,我一点也不感兴趣。三弟也不感兴趣。”

少年伸手给行云把了脉,起身后,道:“公主近日过于劳累,其余并无大碍。”

拓跋宇和少年双双走了出去后,行云不争气地流下了两行泪。昨夜的所有的一切坚强,顷刻土崩瓦解。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要坚持?拓跋宇可以轻而易举地辖制住她,也可以毫无顾虑地出现在她的床前。她在他的眼中不过是徒劳的小丑。他一伸手便可捏碎。

“公主体寒,不易受孕。”少年说道。

拓跋宇住了脚,笑道:“那正好,免了麻烦。”他可不想这女人生下三弟的子女。

出了房门,行云依旧是那个行云公主。尸身停放在大殿上,没有人敢上前,只是守在殿门口。喜公公看见行云,上前低声问道:“拓跋宇刚走?”

行云扯出一丝笑来,道:“他不敢将我怎样。那个叫拓跋靖的,撂下话了。”

过了几日,拓跋宇终于还是将女眷们收了葬。他收到了拓跋靖的书函,说是若不收葬女眷,宁朝人心只怕难收。行云看着她们入葬在了皇陵,踏上马车,黑色面纱下的她的面容无人能够看清。

拓跋宇怒意之下,冷哼了一声,道:“顾怡,果然如此?”

顾掌柜低下了头,说道:“确实不假。”根据他多年经营,遍布长安的消息网,无人信行云公主是苟且偷生,在他们心中,行云公主永远是最尊贵的公主。确实的消息暗中传遍长安,使得长安人相信他们的公主。而他们散布的谣言,却始终无人肯信。

岳修收到了行云的薄薄一张信纸,然后他得到了应该得到的所有消息,除了那人的处境。明明是“无事,莫急”四个字,偏偏又在上面挤进了两个字。一年前,云江和他说,云家世代守护宁朝,他只希望不要再让行云去承担,只当是岳家欠云家的,一次还清。

可岳家又欠了云家一次。

行云在信上说“莫急”,岳修却知,这是最好的时机。没有守得住万年的关。多亏了母后和行云,一死,一生,宁朝的皇室女子作出了最好的示范。如今高涨的士气是最佳的武器。程锦也不再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凭借着细细的谋划和果断的出击,他成了岳修的得力大将。四公主疯了,他听到消息后,只是安静地看向拓跋靖驻军的方向。只要他们能赢,他们就可以回到长安。只要他们能赢,行云和四公主就可以重新活一次。

行云根本就不知前线发生的任何事情。送葬回来之后,她被押送进了原来的撷云宫,宫外依旧是铁桶一样的防卫。送来的几个服侍的女子都是行云不认得的。这几个女子看样子都是宁朝人,没有宫人该有的规仪,当是民间女子。在撷云宫里,行云只是一遍一遍地读书写字,有时候一整日也不说一句多余的话。

这疼究竟是从皮肉外头透进去的,还是从骨头里冒出来的?曾青分不清了,只觉得疼痛像冲开了堤坝的河水一样,在他的身子里奔流来去。军棍带着可以使丘峦崩摧的气势呼啸而下,要的不是受杖人去仔细体味教刑所“教”,而只是要让那些尘芥之人在赫赫淫威下永不敢抬头。一刹那间,在狂骤的痛中想到的不是自身血肉,而是华夏一片山河,仿佛那些山山水水,就是这样一棍下来,顿成齑粉,连一丝死亡的美,也无从谈起,留下的只是“征服”二字透骨的铁血与暴戾。

从曾青的唇中挤出的却始终只有一句话:“我知道,但就是不告诉你们。”

小脱木儿给曾青看过伤——青痕过膝者不愈。他起身道:“你不肯说,大皇子会去找行云的。而且,我不信你会知道。”

曾青闭起了眼,下定决心不吐一言。

少年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大皇子也不信。”

就算是不信他知道,也下此狠手地严刑相逼,只因自己的性命在那个叫拓跋宇的眼中,有如尘芥。曾青在想,唯一的安慰便是整个华夏民族都在陪着他受罪。而他是在为了整个华夏民族受罪。任拓跋宇视如尘芥,他自己不必看轻自己。

“窦太守死了,他是条汉子。何府的公子与我甚为相得,他喜欢行云,我看得出。”少年自顾自地说着。停了一会儿,像是在想什么,然后开口说道:“大王妃六日不食,死了。”

在收到消息后的几天里,拓跋宇逼着行云写了无数封信,快马加鞭送到代国都城。从太后死了的五天后,三公主得到了消息,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那一天没有用餐。当第二天她还是没有用餐,快信就从代国都城送往长安。送到时,已经是第五日。之后的每一天,他等来的都只是一样的消息,不食。就算是他的母后跪在了三公主面前,也没有任何用处。拓跋宇知道,也许在他还在等消息的时候,三公主已经死了。如他所想,他终于等到消息时,看那信上的日期,三公主死了多日了,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去的。

“公主她?”曾青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关于行云,他的脑中混沌一片,不辨东西。

“她还是你们宁朝人的公主。”说完这句话,少年就走了。

他去了长安居。和其他的酒馆一样,这里满是代国的军人,他们少有付酒钱的,又或者把刚刚抢到的财物扔给了小二,就嬉笑地要酒要肉。拓跋宇有令,一切的商铺不许关门。在长安居门外,何苦等了一刻钟了。倒不是少年迟到,而是何苦习惯地早到。不管什么事情,何苦都会认真地去做。不管和什么人约定了,何苦都会比那人先到。这是他的习惯。既然没有去赴死,既然还要活下去,既然还想要写史书,他就该想尽办法去接触了解真相的人。既然这青衫少年主动地接触他,他就不该躲避。那少年说要与他交朋友,何苦才不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窦太守的死状你看见了?”

何苦皱起了眉头,不屑道:“抗拒的你们痛恨,顺从的你们又鄙薄。拓跋宇以为他当众那样杀了窦太守,就震得住长安人吗?”

“你想著史,就该少说些这样的话。”少年青衫磊磊,神态从容,若不是何苦知晓他的身份,怎么会信他不是宁朝人?

“公道自在人心。著史者要去了解民心,而不是那些无聊的权谋应变。”少年继续说道。

“你知我宁朝民心如何?”

少年答道:“我不知,我不过是一个医师。民心如何,与我无关。”

“那我告诉你民心如何。我长安百姓无一不翘首东顾,盼我君上早日归来。”

少年看向何苦,丧服丧母丧邦,使得原本温和的人也变得有几分棱角,藏在温和下倔强也化为了狠厉。

“你们的陛下回不来的。”少年说得笃定。三皇子的心计权谋,他是见识过的。三皇子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要拿到的,没人能拦得住;他要得到的,没人能抢得过。

况且还有自己的父亲襄助,宁朝的防卫还有谁比云家人更清楚吗?父亲,早就想报这个仇了。老皇帝因为一个女人逼死了云峰——随时可为宁朝抛头颅洒热血的兄长,这样子的践踏在云峻眼里,不可忍受。当初云峰的布局里没有云峻,是他自己跳了进来,然后在兄长死后,跳了出去。要瞒过那么多人,不容易,很不容易。替代的尸身还不算难找。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谁不在乎自己的容颜。硬生生地毁去自己俊美的样貌后,云峻在心中给岳家又记上一笔。有时他会照着镜子,努力地要从丑恶的脸上找出和兄长相似的地方,放下镜子后,他会更恨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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