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针灸受到黑人朋友的信任和欢迎,影响也在不断扩大,甚至连第三国的同行也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尝试一下。记得那是1986年五、六月间,纳迪丹古比利时医院小儿科的一位医生,年约30多岁,患额窦炎,高烧38℃以上,引起头痛、面部神经肌肉痉挛性疼痛,已持续了3天。他们已用抗菌素治疗过,但烧一直未退,于是请中国医生用针灸治疗。我临去之前,队长一再嘱咐,一定要用最好的针法,一次见效。这一次由翻译张业新陪我去。经针灸治疗后,当天傍晚,患者体温开始下降,其他症状也逐渐缓解。第二天又针灸一次,到第三天针灸后,他的体温下降到37℃以下。接着又针灸了3次,所有症状基本消失,恢复了健康。几天后,他带着礼品,来到我们驻地感谢中国同行为他治好病。从此以后,这位比利时儿科医生成了我们的好友。
在贝宁工作的两年中,除两次去中国使馆为医疗队办公事之外,其余数十次去科托努都是应邀为第三国驻贝宁使馆的外交官、友好人士针灸,他们对中国的针灸非常感兴趣。我记得前苏联驻贝宁使馆文化参赞维克多患神经性头痛,失眠、多梦。经针灸治疗几次,大有好转。后来他来到中国使馆,感谢中国医疗队为他治好了病。阿尔及利亚驻贝宁使馆一等秘书的夫人,年龄40余岁,患腰痛症(腰肌劳损、腰椎骨质增生),中国使馆政务参赞姚西林陪我去给她医治。我当时采用针灸加电针、火罐、按摩、水针等方法给她治疗了5次后,她便疼痛大减,行步自如。还有一位澳大利亚女学者,年龄约35岁左右,来贝宁从事热带植物学研究,患坐骨神经痛,虽长期服药,但疗效不佳,病痛仍然缠绕着她。经过一个多星期的针灸,她的疼痛大为好转。
异国他乡不寂寞
医疗队驻地纳迪丹古是一个山区,给人的感觉那里的天很低,像一口大锅,似乎扣在了人的头上。尤其是太阳,几乎就顶在了你的脑袋上,怎么也摆脱不了它的“恩宠”。然而到了晚上则是另一番景象了,月亮就悬挂在屋子的上方离得很近很近。月光如水一样铺泻下来,深夜里四周显得极为幽静。纳迪丹古离科托努有600多公里,属热带草原性气候,没有四季之分,且干旱少雨。这里的人完全是靠天吃饭,有点类似我们宁夏的西海固地区。蔬菜很少,初来的时候很不适应,几个月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医疗队驻地院子很大,听说原来是一个法国人的庄园。院子里的野芒果树长得比较茂密,另外还有橘子、木瓜树等。野面包树上结“面包果”,剥开外皮,里面的粉面很好吃,像宁夏人吃的干炒面一样,当地黑人小孩肚子饿了就打下几个来充饥。
我们除正常的医疗工作外,头一年每周坚持用3个晚上集体学习法语。头3个月对那里的环境不适应,口语说得也不好,每天上班离不开翻译。由于天天和黑人一起工作,口语逐渐可以了。尽管如此,我们每人还随身带着一个小本子,根据个人业务的需要,把常用的单词、句子,包括日常生活用语随时记下来,每天早晨五、六点钟起床,到外边去背。就这样坚持了大半年,直到第二年我们法语口语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基本能够满足治疗中通话的需要。
医疗队的集体生活是丰富多彩的,紧张、团结、又非常艰苦。我们有自己的炊事员,还配有一个黑人帮手。大家在一个锅里吃饭,每月每个人轮流下一次厨,主要是让厨师也有个休息日。逢年过节,特别是除夕之夜,大家一齐动手,炸油饼、包饺子、放鞭炮、贴对联,用家乡的方式庆祝新春佳节。
纳迪丹古由于干旱少雨,蔬菜的种类和产量都很少。虽然有红萝卜、小尖辣椒、西红柿、土豆、茄子、梅豆、莲花菜等这些品种,但却经常买不到。逢年过节,为了改善一下生活,有时得跑几十里,甚至上百里之外,才能买到一点。因此医疗队的同志们不得不自己动手,在大院里开了几小块地,种了几种蔬菜。热带极少生长葡萄,可喜的是我们十几个人种活了一架葡萄树,每年都结十几斤葡萄,这在当地传为佳话。
这里的肉类食品很丰富,以牛肉为主,鱼虾类也很多,猪肉、羊肉都买得到,但就是缺调味品,酱油、醋都奇缺,从国内运来的调味品数量有限,比鱼虾和肉还要珍贵。
尽管在异国他乡,我们仍然生活得很充实,每天晚上医疗队播放中国电视录像带,另外每人都带有收音机,可根据自己的爱好收听音乐、歌曲、戏曲。国内早晨6点半的新闻基本可以收到。医疗队里有报纸、文学书籍以及各种专业杂志供我们阅读,下象棋、玩麻将、打扑克等娱乐活动也是必不可少的。1986年12月下旬,医疗队利用星期日组织队员到贝宁原始森林旅游区去观光旅游。我们一路观赏了非洲原始森林的壮观景色,而我也是第一次真正亲眼看到非洲森林里的野生动物:成群的野羚羊在奔跑,长颈鹿、斑马、犀牛则悠闲、平静地看着我们这些来自异乡的不速之客……
每逢11、12月旱季,为了积肥,贝宁农民就放火烧山,他们从山下点一把火,火便向山上漫延。特别是到了夜晚,远远望去,那漫山遍野的火龙向山顶上缓缓移动,给人一种进入原始时代的感觉。
1987年底我们圆满完成援外医疗任务回国,至今已10多个年头了。随着岁月的流逝,记忆中的许多往事都被冲淡,然而,在贝宁的那些日子却让人难以忘怀。那些缺医少药的黑人兄弟,他们今天的境遇如何?这些事还不时萦绕在我的心头。
医患情深
马生虎
1987年,我荣幸地参加了第六批援贝宁医疗队。光阴荏苒,岁月流逝,虽时过境迁,但与贝宁朋友一道工作的情景,和非洲人民结下的深厚情谊却一直在心头萦绕。
我们受命在贝宁的坎迪医院工作了两年。这所医院是一个中心医院,远离首都,医疗设备简陋,条件十分艰苦。加之气候炎热,地方病、传染病随时威胁着我们。当地只有两名医生,十多名护理人员,缺医少药。我们医疗队除了完成当地的医疗工作外,还担负着邻近省区和邻国患者的诊疗任务。
记得有一天,从邻国用毛驴送来一位双目失明的年迈患者,他的家人告诉我们:他们走了二百多公里路,穿越森林,历尽艰辛,专程到中国医疗队来求医。老人双目失明已有两年,行动不便,在本国好几家医院都无法医治。我为老人做了详细检查,确诊为白内障,并进行了手术治疗。术后第一次换药,取下敷料后,老人便看到了我和他的家人,他非常喜悦,紧紧抓住我的手不停地道谢……出院后他多次让家人给医疗队送来他种植的芒果。回国时,他又和全家几十口人专程来为我们送行。
一位当地富商叫桑督司,青光眼反复发作,视力下降。在贝宁的几家医院治疗效果都不满意。有一次突然在夜间发作,疼痛难忍,家人送他来医疗队,我详细检查后,决定在药物控制眼压的情况下,给他做青光眼减压手术。手术很成功,加之术后精心护理,很快康复,再未复发。自此,桑督司成了医疗队的常客,他很关心医疗队队员的生活。每逢节日,他总要为我们送来各种食品。一次他听说我们去首都出差汽车坏了,就让司机把他最好的一部小车开来送给我们,但我们有纪律没有用他的车。事后,他一气之下便将这部车卖到邻国,他说:“中国朋友不坐这部车,我也不想再看到它了。”
我们医疗队医治了大量的患者,处处受到非洲朋友的爱戴和尊重,常常听到他们发自内心的赞扬,我们感到为祖国争光的使命和做一名中国医生的自豪。
中国针灸在贝宁
马文竹
我是1978年至1980年参加中国援贝宁医疗队,我们的医护人员受到当地百姓欢迎,特别是中国的传统医学(针灸)更受病人的欢迎。
我们刚到贝宁坎迪医疗点的第二天,还没有正式工作。这天下午坎迪医院的院长歪着脖子来找我们,他说:“我昨晚睡眠头部姿势不当今晨起床后脖子疼,头转动不便。我想用中国的传统医学治疗一下”。当时我一听,就想是落枕,这是我们针灸治疗最有效的病症,也是宣传我们祖国医学的大好时机,所以我就接受了这个病人。
经过后颈穴部位常规消毒后,针直刺深0.8寸左右,得气后用泻法捻转两分钟,同时令患者做左右摇头动作,三分钟后,患者自觉疼痛消失,颈项转动自如。
当时患者感动地说:“我在法国留学时,听说过中国的传统医学不用服药可以治病,我当时觉得奇怪,今天,我亲自体会到了,中国的传统医学是很科学的,太神奇了,我真服了。”
我们刚开展工作不久,有一位双下肢瘫痪七年的中年妇女到医疗队看病。经检查,病人虽瘫痪七年,但并没有肌肉萎缩,当时考虑可能是病性瘫痪。同时又请了神经内科专家孔日元队长会诊,他也同意我的意见。这时就给病人作了思想解释工作,告诉她这个病肯定能治好。在病人建立信心之后,给针刺了头部的双下焦区,双环跳穴强刺激,大幅度捻转三分钟后,让病人把腿向高处抬,当时患者家属说,她不会抬腿。我们告诉她能抬,且能抬得高高的,我们给病人鼓劲,加油时,患者突然把腿抬了起来,且抬了有一尺多高,经过十几分钟后,病人会走路了。这时患者和家属都高兴地流下了眼泪。
有一次,贝宁北方军区司令员的父亲左侧瘫痪伴语言不清三天,请医疗队的医生会诊。我和孔队长出诊,经孔队长检查后,初步诊断为脑血栓,患肢肌力为零级。这时给病人针刺头部右侧的上焦区,下焦区,足运感区。行针20分钟后,让病人活动患肢,当时患者能把患肢在床上平移20厘米,继续行针,30分钟后,患者可以把腿抬高一尺半,上肢也能摸住鼻子。这时全家人及在场的军人都高兴地鼓起掌来,他们讲:“中国的传统医学(针灸)真是太了不起了!”
生命的辉煌——一位心脏穿通伤患者获救纪实
王忠
翻开宁夏赴贝宁共和国医疗队的队史,各种荣誉不胜枚举。这些荣誉的获得凝结着每一个医疗队员为民、爱民的情丝。他们的爱心使生命延伸,让死神却步,锻造出了不少贝宁医学史上的奇迹,在非洲人民心中树立了良好的口碑。特别是赴贝宁第十一批医疗队在无专科器械、无专科大夫、无专科经验的条件下,成功抢救一位心脏穿通伤患者的事迹已成为当地流传的佳话。
“马丹风”传来警笛声
11月,对于西非的贝宁共和国来说是流火的旱季,滴雨不见,“马丹风”还刮个不停,空气十分燥热,中午的气温高达40,人在阳光下行走,大汗淋漓。
2000年11月4日清晨,医疗队队员亦如往常,按部就班地做着各自的工作。“马丹风”依然刮个不停,我和医疗队总队长,自治区人民医院副院长郝永存正在外利一病房忙碌着。突然,一声声乌拉、乌拉……警笛声由远而近,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打破了医院的宁静。
“发生了什么事?走,快去看看!”队长下达了命令。我们急忙放下手中的活,三步并做两步地向救护车奔去。这是一位被刀刺伤胸部的黑人青年,面无血色地静静躺在血泊之中,殷红的鲜血有力地自伤口内不停地涌出。根据受伤部位,以及伤口出血的情况判断,一定是伤及了心脏或大血管。这时,患者脉搏微弱、大汗淋漓,生命处在万分危急的状态。时间就是生命,我和队长立即将患者送进了手术室,全体医护人员在队长的动员下全部出动,护士以娴熟的技术静脉穿刺,开通两条输液管道,同时输入林格氏液,并即刻配血。此时,患者血压已测不到,血氧饱和度在30mmHg。紧急输血并给予升压药物的同时,手术开始了……
医魂火热显身手
病情在急骤地恶化,队长根据病情的紧急情况迅速做出了抉择,开胸探查。伤口位于前胸下部、剑突左上方肋缘内,并深入胸腔。这时护士告知,没有开胸器械,胸腔打不开。这可怎么办?一瞬间手术室的空气仿佛凝滞不流了,但没有显现出慌乱的迹象。急中生智,我让护士拿来了骨科包,用骨锯及骨剪打开了剑突及胸骨下部左侧,用双手强力拉开胸骨、肋骨。队长进行手术探查,清除积血及凝血块后,立即缓解了心包填塞的症状。发现心包裂伤,长约3cm,牵开心包裂,见左心室前壁纵行裂伤,伤口长约2cm,中间部位裂伤较深,穿通左心室。看到如此心脏穿通伤,在如此简陋的医疗环境中,在不断跳动的心脏上缝合谈何容易,况且伤口出血不断,很难看清刀口。此时,手术室内异常寂静,只有血氧监护仪、血压心电监护仪“嘀嘀嘀”响个不停,红色的指示灯急促地闪烁,向我们警示患者的生命危在旦夕。手术台上,在彼此瞬间交错的眼神中看到的是鼓励和支持,要沉着、要冷静。为了挽救贝宁兄弟的生命,我们溶入了所有的智慧和默契,集传统的经验与创新的胆识,拿出了所有的看家本领。我们在伤口中间成功地缝合了第一针,出血瞬间减少,所有的人都努力克制住此时的兴奋心情。接着第二针、第三针……心脏伤口终于闭合了,出血止住了。在大量的输血、输液、给氧以及升压药物的作用下,患者的血压及血氧饱和度逐渐回升,尿液自导管内缓缓滴下,患者得救了,大家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虽然浑身上下湿透了,但我们丝毫没有感觉到“马丹风”的燥热难耐。
中国医生,真棒!
经过10个小时艰苦努力,患者终于跨出了死神的门槛。现场没有欢呼,只有医护人员的声声憨笑,也没有慷慨激昂的报告,只有工作人员一口接一口轻轻呼出的舒缓之气—人们放心了。我们继续巩固、扩大战果,向下延长皮肤切口,看到左肺、N肌、肝脏裂伤,伤口分别长约4cm、5cm,并有大量出血。随即又投入了新的战斗,做肺脏、膈肌、肝脏裂伤修补缝合,三个小时又紧紧张张过去了,我们夺取了最后的胜利。在场的非洲医护人员及麻醉师,无不为之动容。纷纷向我们表示祝贺,并伸出大拇指道:“中国医生,真棒!”手术后,患者很快度过了麻醉关,送人重症监护室后,为防止发生意外并发症,我与队长轮流守护患者三天三夜,直至脱离危险。术后仅十天时间,患者痊愈。出院后,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多次到医院来看望医疗队员,再三表示感谢,并诚挚邀请我们去家中做客。
中国医疗队治愈黑人青年心脏穿通伤的消息不胫而走,贝宁共和国卫生部长得知消息后亲自来医院慰问,并到病房看望了患者。她无限深情地抚摸着小伙子的头说:“孩子,你真幸运,碰上了中国医生,是他们挽救了你的生命,要好好地谢谢他们呀!”并语重心长地对在场贝宁医护人员说:“在我们国家,由于技术不成熟,许多手术还无法完成,你们要向中国医生好好学习。”她代表贝宁人民向中国医疗队表示深深感谢。贝宁电视台、贝宁广播电台等新闻部门的记者纷纷前来采访,他们把这例心脏穿通伤患者的成功抢救誉为贝宁医学史上的奇迹,并广为传颂。一时间,不少外地患者包括来自首都科托努、邻国多哥及尼日利亚的患者慕名前来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