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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破局

第二天的谈判情形早在意料之中,对释放公主与蛮军撤走时间先后的争执,仍是相持不下。

但是有两个情况的出现令云相感到意外。

首先是到午饭时,蛮人方面突然提出,由于中巫的身体原因,和谈暂时中断谈判,休整一下;明天继续。第二就是:谈判从头至尾,中巫再没有提到‘四’字,一次都没有。

消息传回到指挥部。云相想了想,作出决断,给罗代表发了消息、又给四锅头发出了消息。

因为下午休整,罗代表一干人等便主动收拾了一下,最后连先前两方挂上的对联都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复又取了布分别包上、扯过边角打个结,收拾妥当后方才并列放在桌面上。

因为皆是小事,既然汉人主动做了,蛮人没有插手;但是出于礼貌,中巫便和同伴站到亭子的外面等候。

眼看着罗盘山这边忙活完了,这才过来向罗代表等人作别行礼。

然后,中巫等人,又定定地目送罗代表带着同伴,也不掩饰,便径直进入通道,再看着通道轰然关闭。中巫等人便也向自己的营门走去。

行进中,只见中巫忽然附耳对其中一个同伴吩咐着什么;然后便见那人转身跑回亭子中,抄起那块张贴了头领所书对联的两块木板便走;不过,他忽然又略略踌躇一下,便又顺手取了罗盘山一方的那副对联,这才出了亭子,追赶中巫等人去了。

一行人于是进入营中不提。

深夜时分,四锅头忽然传回来紧急消息。

由于事发突然,何芝兰连忙着使女带着密信径直闯进指挥部,将云相从被窝中唤醒、将密信直接塞到他手中。云相一看,脸色立变!口中只是连声骂那蛮人果然狡猾阴险!——原来蛮人见罗盘山阵营经过两三天的谈判,对释放公主一事没有松口的迹象,头领不由十分不耐。

另一方面,大巫对木隶小组藏身的地方,经暗中细心查勘,留意察看许久,应是有了很大收获。在这种情况下,三人在营中商议多时,终于决定冒险一次,要出其不意,趁机救出公主。

四锅头还肯定地告知,行动时间就在今夜黎明时分。四锅头特別強调:要把握好从三人空间进入四人空间的时机;不能过早或过晚,以免中了大巫师的迷魂秘法。

连敌人这么重要的行动,都能了如指掌!看来四锅头的真实身份与这中巫又接近了几分!但云相又想,这会不会又是敌人对罗罗的异常回应采取了应急措施?

情急之下又以四哥的名义来逼自己?不排除这种可能啊!要么,四锅头没有问题、真是情况危急。要么,是蛮人在逼自己送出卷轴、再让木隶小组自行游入他们布好的网中去。

看来,不冒这个风险,连蛮人都不答应啊……幸好自己这边由于一直都在准备,打个时间差应该还来得及!云相便催促着通道管理人员,不断尝试主动唤醒木隶。

幸好,那边很快传来木隶有些惊异的声音:“锅头有何指示?”

“蛮人黎明时分对你们采取行动;所以你们四个人到时一起走,四锅头到时会带着悬挂式卷轴在观察口处配合行动。”

“四个人,三人空间?”

“四人空间。”

木隶大喜:“搞出来啦?”

“少废话,小心大巫师的鹰眼和迷魂!”

“是!”

蛮人大营,头领帐中。

大巫慢慢睁开眼,却见头领和中巫早已静静坐在帐中,只是不便惊动他。

大巫关切地问中巫:“身体怎么样?”

“睡够了,自觉精神尚可,没问题。”

大巫又说:“我与中巫自当尽全力。试一试亦可。但若不成功,怎么处置?”

头领说:“如果不成,公主在敌人手中,本就当她是筹码,断无危险。只是以后营救的难度和代价更大吧?而王城中……”

大巫说:“为国计,此事了或未了,我最后必要回去,唯力争而已;此间还是你二人决策,便好自为之吧。”

二人忙点头应了。

大巫又笑着对中巫说:“听说你把那两副对子都带回来了?”

中巫坦然道:“头领与我,生死知己;我实在爱极他的墨宝,不忍它栉风淋雨、或毁于战火,只好让他去取。谁想那小子,竟也做了一回雅贼,连对方那副也给顺手牵羊带了回来。”

说罢用手指指帐中一角,“那不是在么,大巫处置吧。”

“且再拿来一观。”

头领便大步过去,提了两个包裹,放在案上。

行动时间还不到,三人于是就着灯,看两副并列在一起的对联。

大巫皱眉道:“对方这一副对子,虽说粉饰作伪之态颇浓,也算有些抱负;而这字,实在不堪一观!”

中巫解释说:“我听说,这是对方先前所指派的和谈代表现场所书;但那人不知为何也看中头领这联,才冒险到我营前询问,大概是起了结交之心,谁想却冤死在那臭小子的箭下。此乃一痴心人啊……”

“客为何来?”

“看尔风景!”

中巫慨然吟诵,又仿佛自问自答。

大巫于是温言道:“你既喜欢,且都拿去吧。”

中巫也不客气,谢过大巫,便怀抱两副对联,告罪一声,径自送自己帐中去了。

这期间,头领一直默默不言。

眼见中巫去了,便皱眉对大巫道:“怎么就给了他!”

大巫说:“你的字,你的情义,不给他给谁?”

“但那一副……可有不妥?”

“确实有些古怪。”

“啊?!”头领一听,脸色十分难看。

他与中巫相交多年,原以为知根知底,想不到自己心中坦荡、中巫却做出这种事来。这样一想,头领不禁有些怒气上涌。

大巫却淡淡地说:“事情不是象你想象的那样,你须记住:中巫始终是蛮人。”

“但他不是连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吗?暗中勾结、罪不可赦!”

大巫说:“事情还不到你说的这个地步。中巫有中巫的苦衷、他不会勾结汉人的;即便汉人有什么阴谋,我们何妨不将计就计!”

说话间,附耳向头领细说了一番其中缘由。然而头领仍难以置信地说:“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大巫郑重道:“你还不了解他?”

“可要是万一呢?”

大巫笑道:“他也是蛮人,呕心沥血至此,若听见你这话,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只要他还是为了蛮人做事,就莫要强管。成功不论,总比为汉人强不是?”

头领便默然不语。头领说,“大巫的心,总是这么宽。”

大巫便笑道:“不宽还能怎样?早死得没影啦!活着的时候,总得作些事情;死了,就什么都干净了。我亦是到那天方才明白:其实每天咱们都是在重复做同样的事情,心情有异,味道便全然不同。

良药苦口,为治病,不得不忍那苦。而闲适啜饮这茶,不也苦?却乐意。确是因为此心无病啊!”

头领微笑说:“我做不到,但我容他!”

“你不是我,要做到我这般干什么?做自己就好,想想他为何不愿亲近我而宁肯亲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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