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忠文化菜馆包间里几个人都有些许的微醺,袁尚典突然又说了一句“这个姜荣和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我遇到过的最厉害的对手。我明里暗里查了他多次,愣是没找出什么毛病。你说一个人做事能不留下一点痕迹嘛,嘿,他愣是大雪无痕!”宗旭听了有同感,他又想到了秋天那被精心耙疏平整的青姜土地,也不禁有些佩服姜荣和的城府至深。老袁又颇为神秘的说“查了那么久我还真不知道他在藏龙公园有个密室,听说是一个老和尚指点的福地,神秘的很。那可是我最后的漏点,小宗我不去看看心有不甘啊。有没有兴趣咱一探龙穴。”宗旭一听哈哈大笑他一抬表差一刻钟到七点便说“那好吧袁老,既然你感兴趣咱就到藏龙公园去赏赏景色,我正好顺路藏龙公园里离我家也就五分钟的路程。”
几个人开车去了藏龙公园,到了地方唐明明去李光家取钥匙,宗旭几个人在公园里散步。宗旭指着夜色朦胧里跃腾欲起的龙山对吕白说“现在有的官员表面视风水如恶虎,逢人谈及便厉声叱责唯恐和风水沾了边,实则暗地对风水趋之若鹜,对所谓的大师五体伏地盲从到愚昧无耻的地步,收受污款甚至动用公款建庙捐香款,毁山林补修迁建祖坟事情缕缕发生。其实风水是一门学问,不必忌讳到不可谈的地步,你看自古人称彭城形胜,莲花朵中两龙行。这两条龙山都和楚汉兴衰密切相关。这南一龙便是眼前的龙山,九峰起伏绵延几公里,俯首东北戏一龙珠,此龙珠便是当年项羽定都彭城登西楚霸王时起高楼教阅兵马的戏马台。当年虞姬侍侧,诸侯王将帅林立,山下千军万马,秋风烈烈,何等的豪情。然不年便急转直下,其主力兵败与北龙九里龙山战场,自刎与乌江。汉王刘邦得了天下。楚汉盛衰与彭城境内的两座龙山,你说这形盛不盛?!再说这风水是保人呢是害人呢?我讲这大风水还是当年王枫局长讲的好,自然风景好自然对人有益,好山好水好空气,地质稳定,无地震山崩水淹顾忧,就是上好的生存之地了,刻意追求风水学说里玄之又玄的宝地那只能说走到了迷信愚昧的地步了。”
吕白觉得宗旭说的很直白了,他笑到“原来宗书记把风水理解到这么透彻明了啊。”宗旭笑到“当年我跟着王枫局长和米兰一起搞鹿呦山地宫开启和藏龙峪发掘可是跟着他们读了不少古代风水的书。”唐明明找来钥匙开了门几人进来院子,参天的大树枝叶繁茂将院里遮挡的更阴森,两只乌鸦被惊的发出慎人的低长啊声,让人简直难以相信这是在闹市区而更象是在深山老林里。小瓦房门被推开,那久违的吱呀的木门声又响彻在众人耳畔。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涌呛的鼻喉产生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窒息。唐明明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屏幕光摸索着拉开了照明灯的电门开关,整个屋内被45瓦的老灯泡映射的一片暖黄,约莫一分钟钨丝老灯泡才算满功率运转,众人才算适应了屋里的光线觉得亮堂多了。袁尚典扫视屋内一番觉得很泄气,整个房间简洁的如同他年轻时从军部队的老营房,哪有什么秘密可言,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四面的墙上有一些涂鸦,那是当年李光和姜荣和年轻时励志的壮言或读书时随手记下的箴言妙语。宗旭绕有兴趣的读着这些句子,唐明明坐在行军床沿上打量着这个有些狭隘的小屋子,墙角都堆砌着墙壁掉下来的白灰墙皮,他不相信叱咤风云浑身一尘不染的大市长能上这样的地方呆上一个小时?还有人传言他不止一次的在这里过夜?!
宗旭绕有兴趣的看着昏暗而污黄的墙面上随性的记载,他对大家说“在这里你能看见真实的姜荣和。”话音未落,他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回过头来扫视了一遍觉得这墙面不那么简单了,因为在这些杂乱无章的词句之间每隔那么三五十厘米总有一个新添的字迹的数字跳入宗旭的眼帘,他连起来那么一读01364,正坐在沙发上混混欲睡的吕白直愣愣的打了个激凌,“什么?01364,哈哈,宗书记你果然在墙上看出了真实的姜荣和了,那不是一般的数字而是香港上市公司的代号,狐狸的尾巴总算露出来了!”袁尚典和唐明明一听精神大振,也开始在墙面上寻找起来了,众人拾柴火焰高,吕白的笔记本上记录了满满一页纸的数据,有些他当场能知道什么意思,有些还神秘的等待去破解,吕白兴奋的对宗旭说到“宗书记,如果这些数据都是真的,这将是一个庞大的金融帝国,他姜荣和也就不枉是五道口出来的。这是我碰到的第一个真正的对手。”宗旭听了哈哈大笑“吕老弟最喜欢和这样的对手博弈了对不对?这老话怎么说的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几个人出了屋锁好门,明天将有专案组的人正式来调查取证。
在院子里宗旭指着脚下的地说“你们知道吗其实我们是站在一个小山丘的顶部?”众人有些诧异,宗旭看着他们有些不相信的表情说“当年那个给姜荣和指点迷津的老和尚绝不是一般人,只是他没想到聪明绝顶的姜荣和会走了弯路。老和尚不仅是个僧者更是个深精国学尤其是易经八卦的智者,按风水说的理念:丘顶建房非侯即王,何况这是龙山的脚爪。”众人听了急忙往龙山方向看,此时夜色已深,龙山隐匿在夜色中哪里还看的见,宗旭哈哈大笑“我不过是说个故事提提你们的神,这易经说一潜龙勿用,二见龙在田,我看天色不早了,咱都回家睡觉去吧,明天开工,见龙在田。”众人嘻哈着出了院子,唐明明送吕白去宾馆,宗旭和袁尚典顺路一起上了宗旭的车,在车里袁尚典有些感慨“这世道是变了,姜荣和把赤裸裸的证据摆在我眼前我都看不见,就是看见了也看不懂,唉,看起来我是老了。”宗旭嘻嘻一笑“袁老,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后浪推前浪,您的担子自有好青年接着挑。没有逃脱的了的贪污犯。”0
芒种如期而至,淮海原的农人们进入三夏的大忙季节。此时淮海地区的气温飙升到高温模式,35到40℃的高温不是什么新鲜事,雨季也即将到来,抢收抢种你不得不忙,忙起来都顾不上做饭,小麦成熟期很短,麦熟一晌,上午看着还青黄下午就熟透了,不立即收割碰着坏天气那就烂在地里了“麦在地里不要笑,收在仓里才牢靠。”麦收有三怕:雨淋、雹砸、大风刮。芒种前后麦上场,男女老幼昼夜忙。彭城市委书记宗旭此时已经在艾镇两天了,艾镇那一望无际的高产麦田内大型收割机在不停穿梭,捆草犁地一体机跟在后面做善后,金黄的麦粒很快就会被烘干入库,而麦草秸则会被做成原浆纸或加工成生物肥料还田。全机械化的夏忙让农人省了不少力气,宗旭绕有兴致的站在收割后的地里看着那长得茁壮的玉米苗,一边的农技员介绍到“我们通过技术手段控制作物的精确种植时间,确保麦收时玉米长得刚刚好,达到不影响收割机工作而玉米苗也不被破坏。”宗旭听了哈哈一笑“科学种田都精确到时了,细节决定产量啊,粮食是基础物质,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啊。”地里的温度很高,人踩在上面都有些烫脚。无垠的原野热风吹拂,湛蓝的天空点缀着些许飘云,布谷鸟的叫声从远处传来并逐渐清晰,宗旭手搭凉棚意欲看清布谷鸟的样子,而那鸟依旧急速的忽扇着翅膀风驰电掣般地掠过天空逐夏而去,只留下神秘的季节歌回荡在田野里。
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千里之外的终南山也在布谷鸟的鸣唱中迎来了盛夏,终南山好风光,千峰碧屏,万谷深幽,急溪静潭,令人陶醉。唐代诗人李白写道:“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素有“仙都”、“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终南山历代多隐士,至今仍有五千多隐士在此修行,其实它离尘世并不远,民间最富盛名的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里的南山说的就是终南山。
唐明明正在终南山深出廖无人烟的沟沟壑壑寻找隐士,游山玩水是一个心情,山越陡峻、沟越幽壑越好,而寻找曹鸿芳的唐明明却在心里对终南山那峻山幽壑越来越敬畏和害怕,他的双脚早已被磨的起了无数个泡,一走路就疼的要命,每遇到一个隐居的石土柴屋他都祈祷曹鸿芳就隐匿在这里,乖乖的等待他的到来,然而直到见识了近千位形形色色的隐士之后他也没发现曹鸿芳的毫毛踪迹。坐在山顶上的不老松下唐明明开始大口的喝水,山风猛烈还带着一股阴阴的寒,刚才还大汗淋漓的他现在觉得有点寒意。看着万山起伏唐明明的心情跌落到了极点,这何年何月能踏遍这纵横的山峦沟壑?他索性躺了下来,坚硬的花岗岩有些硌背,硌的他想把背包垫在底下能软和点,谁知道越垫越不舒服,唐明明干脆把背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这才勉强。闲着无事他开始摆弄那些物品,香烟、打火机、水、面包、衣物,手机,当然还有那张从袁尚典那里拿来的明信片。唐明明拿起明信片仔细端详起来,猛然他心跳加快起来,邮戳,邮戳!我唐明明在山上待一天都得为给养发愁,他曹鸿芳也不是仙人,整年累月在山上隐着必然得有稳定的给养才对。那个明信片发出的地方说不定就是曹鸿芳和他恋人上山前的落脚点,那么上了山以后给养是不是也要从这里顾人往上供呢?唐明明一阵高兴,责怪自己真是明眼人闭着眼睛摸象嘛。即刻下山!
第二天天刚亮唐明明就按图索骥来到了峪龙沟邮政所,巧合的是有些破败的邮政所面前排满了上山的挑夫。邮政所旁边的一个超市生意不是一般的火爆,挑夫们在这里将超市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甚至建筑材料打包肩挑背扛的运到散落到山里角角落落的隐士家。唐明明心里一阵暗喜急忙掏出手机将存在里面的曹鸿芳的照片挨个给挑夫们看,一长串人龙溜下来除了摇头就是不认识三个字。唐明明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就被泼灭了火,他沮丧的坐在邮政所斑驳的水泥台阶前望着这个山乡小村镇,一条狭长的村道逶迤在山峪里,挨着公路两边张起二或三层的楼房,一眼望两穿,不过百十户人家,大部分以种植贩卖草药为生,生活还算富裕,那些挑夫都是附近一些村子讨生计的苦力,挣得是辛苦钱,一天进个百八十的贴补家用,辛苦是辛苦但个个都很乐呵。两百多斤的东西背起来就走,刚才还熙熙攘攘的挑夫转眼间走的一干二净。唐明明正琢磨着找个地方吃早点就听见超市的老板娘喊“老赵头你走不走,这路程可就你远哈。”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应声跑过来“这就走,刚送孩子上学校去呢,这不快高考了嘛,我得多给孩子挣点钱。看还有没有要货送的。”得到否定的答案他才略显遗憾的背起他那份沉重的挑担走了。唐明明也不甘心那,一百多个都问过了还差这一个吗?他追上去“大哥,打听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老赵头看是问他就停下来看了手机“嘿,怎么不认识?你找他干什么?!”其实老赵头这趟货就是给曹鸿芳送的,这两年他没少给那小曹送东西。唐明明一听有戏急忙说“老哥,我不是坏人,实话实说我是个警察,这次找曹鸿芳当个证人。”老赵头一听放下心来“哦,那感情好。”脚却不停步的往前走,唐明明急了“老哥哥,我真是警察,而且不让你白带路。”老赵头翻看着递过来的警察证不做声,其实他也看不懂真假“警察好嘛,公家饭。”唐明明看老赵头又要走急忙说“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姓曹的,我付你500块。”他当场掏出五张红票子摇着“现点现的。”老赵头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头,黑红的脸上挂着朴实的笑“你真是警察啊?!”唐明明也笑了“至于我大老远跑一千多里路到这里装警察吗!”其实老赵头听口音已经知道他和曹鸿芳是一个地方的人了。“你要真是警察就跟我走吧。”唐明明很兴奋他把钱硬给老赵头塞进了口袋,老赵头心里很高兴这可是他一个星期才能挣上来的钱。
一路上老赵头跟唐明明讲曹鸿芳的故事“他嘛就不是个修行的人,你看他那屋子修的跟城里人的别墅样,水电气齐活,那太阳能电池板我可背了整整两个礼拜,嘿,那屋里的家电都是那玩意发出的电供的。要说小曹会享受呢,跑那么好的地方躲着能不舒服嘛,不过人家挣钱也快也轻松,摆弄一个电脑上花花绿绿的东西都能挣钱,他一次他跟我说把平日里想到的东西写下来发到什么地方也挣钱。”唐明明跟他说“那是炒股和写作。”老赵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以后也让儿子干这行“就是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那块料。”
有人做伴行路短,将近六个小时的路程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头,一个更加偏僻的山沟内一堵高大斑驳爬满绿藤的石墙封住了沟,整座石墙已经和周围的山体浑然一体了,不到近前你是无法发现的。穿过跺口豁然开朗,一大片草坪修剪的整整齐齐,一座高大的房子掩映在大树下,唐明明两人进来的时候曹鸿芳正舒服的躺在藤椅上读史呢,看见唐明明进来也没感到意外只轻轻的说了声“该来的总该要来。嫣红,来客了。”一位绝色女子怀着沉重的身子出了门,看起来有七八个月的样子了。曹鸿芳招呼两人坐下笑到“你们来的正好,我们正欲下山回彭城呢,山里再好总不能把孩子生在这里吧。”唐明明赶忙接到“曹秘书说到好,咱彭城妇幼保健院的条件好,在那里生产要安心的多。”
姜荣和案全线开花,姜荣和一见到曹鸿芳的面,他的防线就彻底崩溃了,早前他满世界的打捞姓曹的就是个影子也没捞到,他侥幸的认为自己找不到专案组也没那么幸运就把一切推的到那小子身上。现在一切完蛋了。曹鸿芳把一切如实说来,李新社早在遇害前就有预感,他把一些事关姜荣和的证据都交给了曹鸿芳保管并交代他一旦自己有个三长两短那肯定是姜荣和下的狠手,你要拿着证据把那姓姜的告倒。曹鸿芳心惊胆战的过日子,袁尚典找他时他犹豫过,也想把证据拿出来可是当时彭城风声急转,他一看势头不对还是跑了吧,不跑连命都保不住,这一跑就是几年,期间他也曾关注过姜荣和,谁曾想这个大贪污犯是边腐边升,居然做了市长,他也就彻底死了心安心在山里隐了下来,靠隐姓埋名炒股写作为生,直到唐明明的到来他才知道重返人间的日子到来了,一个感觉: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