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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能源——经济复兴的主动脉(2)

俄罗斯外交部国立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斯坦尼斯拉夫·日兹宁教授在其专着《国际能源:政治与外交》中指出:能源领域的对外战略,应该包括根据俄罗斯在世界能源领域中的政治和经济利益而制定的对外能源政策的目的、任务和优先方向以及这一政策的实施机制。对于大部分能源供应要靠进口来保障的多数工业发达国家来说,能源安全首先涉及的就是要在可接受的经济和政治条件下保证其外部进口能源的长期性和持续性;而对于俄罗斯这样一个能源出口大国来说,确保能源安全首要的是:一方面,通过确保能源生产和相关行业的稳定运行,以确保油气产量的稳定,保证国家经济和居民生活对能源资源的要求;另一方面,通过各种手段,提高出口潜力和竞争力,积极维护和扩大其在国际能源市场份额,保证俄罗斯油气出口对于经济发展的支柱性作用。

(二)新世纪的能源战略

《2020年前俄罗斯能源战略》的出台,为这场激烈的讨论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政府官员和专家学者对能源战略形成了一致的看法,认为能源战略应用来说明国家能源部门的长期方针、政策以及实施措施,根据国家面临的国内外政治经济环境、地缘政治形势和能源部门发展状况,将国家的能源目标、方针和任务具体化、政策化,包括调整和修订国家对外能源出口战略以及地区能源政策。在这份报告中,俄罗斯政府对未来20年俄罗斯能源工业发展做出了规划:

第一,2020年前的能源需求将会比2000年增长25%~37%;国民生产总值提高1.2~1.8倍;强化资源后备储量的开发以稳定出口,到2020年,将俄罗斯的能源出口增长35%;至2010年,能源工业收入增加50%,国家预算收入增加20%,国内生产总值增加70%。

第二,关于石油问题。

在国家经济发展条件较好的情况下,石油产量到2010年应达到4.9亿吨,2020年达到5.2亿吨;在国家社会经济发展一般的条件下,石油开采到2020年不到4.5亿吨;在危机状态下,石油开采量只在近一两年内增长,随后逐步下降,2010年下降到3.6亿吨,2020年下降到3.15亿吨。

强化在西西伯利亚、伏尔加河沿岸地区和北高加索等传统作业区的开采,同时增加俄罗斯欧洲部分、东西伯利亚和远东含油气区的石油开采活动。

构建完善的石油运输体系:实施波罗的海石油管道二期工程,将年输油量增加到5000万吨;在科拉半岛建立新的年运输能力达1.2亿吨的管道系统;发展沿里海独联体国家的石油运输系统,争取年运输量达到3000万吨。

通过新罗西斯克和图阿普谢的海上出口设施,将石油年出口能力扩大到5900万吨;依靠连接“友谊”和“亚德里亚”石油管道,将中、东欧的石油管道连接在“统一系统”框架下;在东西伯利亚和萨哈共和国(雅库特)开辟新的石油开采中心,铺设尤鲁布切诺-托霍姆斯基油田(埃文基自治区)到阿钦斯克-安加尔斯克输油线的主管道和塔拉干斯克、上涅琼斯克油田到安加尔斯克的管道;铺设以安加尔斯克-大庆管道(年输油能力为3000万吨)为支线的安加尔斯克-纳霍德卡石油运输系统(年输油量达5000万吨);建设从萨哈林岛面向亚太和南亚的能源出口运输管道。

第三,关于天然气问题。

要稳定地、持续地、确保经济效益地满足国内外对天然气的需求;发展国家现有的天然气统一供应系统,并将其推广到俄东部地区,在此基础上加强国家各地区的天然气一体化,以保障俄罗斯在欧洲、邻国以及在亚太地区的政治利益。

在有利的内外部政治经济条件下,到2010年,天然气开采量将增长到6450亿~6650亿立方米;2020年,将增长到7100亿~7300亿立方米。在社会发展一般的条件下,天然气开采量将低于上述水平,2010年,将达到6350亿立方米;2020年,达到6800亿立方米。在危机状态下,天然气开采量将在166近几年内下降,2010年左右会稳定在5550亿~5600亿立方米的水平;在其后的10年中将有所增长,2020年将恢复到20世纪90年代初的水平(6100亿立方米)。

俄天然气主要的销售市场是西欧和东欧,向欧洲出口天然气主要在长期合同框架内(达25年)进行;同时,太平洋地区对天然气需求的增长使天然气领域的兴趣转向东方。到2020年,俄天然气出口将由2002年的1850亿立方米增加到2350亿~2450亿立方米。

第四,俄罗斯将在北、东、南三方面拓展能源出口渠道,增加这些方向在能源出口地缘结构中的比重:(1)欧洲目前是俄燃料能源综合体的主要销售市场,必须加强与欧洲国家建设性的能源对话,从而对推动欧盟国家工业增长起到积极作用,反过来也带动自身经济的发展。(2)在亚太地区,俄的主要能源合作伙伴是中国、韩国、日本、印度,它们是俄罗斯油气、电力、核电技术和核能产品的主要销售市场。到2020年,亚太国家在俄石油出口中所占的比重将由目前的3%上升到30%,天然气将上升到15%。(3)美国可能成为俄石油产品的长期销售市场,而美国的资本则是俄发展石油行业和石油运输的投资来源。

另外,“尤科斯事件”后,普京政府又根据国内外形势新的发展,对《2020年前俄罗斯能源战略》做出了一些修订和补充,这表现在制定新的俄联邦《矿产资源法》并对原有的《产量分成协议法》做了调整,进一步加强了联邦政府对资源的控制力度;支持和强化一批国有油气公司如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和俄罗斯石油天然气公司开发战略性油气资源,提高了国有油气资本的集中程度。

可以说,《2020年前俄罗斯能源战略》对21世纪初的俄罗斯能源战略和能源政策做出了清晰的规划。在制定过程中,俄罗斯政府同石油输出国组织之间的价格对抗就为它的出台提供了现实的依据和判断标准。此后,俄罗斯同石油输出国组织、欧盟,以及东亚地区的能源竞争与合作,无不渗透着这一战略的重要思想。

普京总统领导下的俄罗斯,依靠其庞大的油气储量和生产出口能力,不仅将其作为恢复经济的重要支撑点,同时也使俄罗斯在国际能源格局中占据了独一无二的地位,油气资源成为了实现国家战略目标的重要手段。通过俄能源政策不断调整的过程可以看出,将能源作为新的战略武器,以能源供应作为杠杆控制传统势力范围,用能源合作与需求国建立新型伙伴关系,通过追逐地缘经济利益以最大限度地谋求地缘政治利益,最终实现俄罗斯大国复兴的宏大梦想,这就是普京政府在新世纪的能源战略。

三、能源战略的具体实施

21世纪的第一个10年刚刚过去一半,全球就已经进入了高油价时代。

国际能源市场石油价格的不断上扬,给俄罗斯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石油美元,不但使得俄政府所欠外债由1999年的占GDP的96%下降到2005年的12%,而且为俄国内工业发展提供了急需的资金,大大缓解了国家的经济发展压力,也为俄能源战略的实施提供了绝佳的条件。

(一)俄罗斯与OPEC的恩怨情况

作为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以外最具油气生产和出口潜力的国家,俄罗斯的能源生产和出口政策直接影响到国际石油市场的油价。2001年,在上任不到一年的普京总统的领导下,俄罗斯就同石油输出国组织打了一场漂亮的石油价格战,这也预示着俄罗斯开始将能源作为一项重要的战略武器,运用于它追求大国复兴的漫漫长路之上。

2001年新年伊始,国际市场的石油价格开始暴跌,伦敦期货市场北海布伦特清油价格甚至一度跌落到每桶22美元。石油输出国组织决定大幅度减产,压缩出口配额,以求稳定能源市场价格。然而,“9·11事件”的突然发生,不仅震惊了世界,也让世界经济打了个寒战,石油价格迅速跌至每桶16.7美元。

为应对危机,石油输出国组织决定从2002年1月1日起,在2001年已经实现3次限产、总额到350万桶/日的基础上,每天再减少150万桶原油的产量;同时号召包括俄罗斯在内的非OPEC国家也能够每天减产50万桶,以稳定市场价格。然而,俄罗斯的反应却令各国大跌眼镜,俄罗斯非但没有减少自己的石油出口量,反而是争分夺秒地增加出口,换取尽可能多的石油美元。这一行为引起了石油输出国组织的极大不满,认为俄罗斯纯属渔翁得利,在原油需求下降的情况下,OPEC减产却将10%的市场拱手让给了俄罗斯。

其实,俄罗斯的做法也是无奈之举。能源产业一直是苏联和俄罗斯经济的支柱产业。其中,石油和天然气是最主要的出口创汇产品,特别是在1998年金融危机之后,石油收入对俄罗斯来说是关系到国家经济恢复和增长的战略性问题,俄罗斯经济依靠的是石油行业的支撑作用,工业增长取决于石油美元的流入量,甚至国家财政编制预算时也不得不以石油收入和对国际市场石油价格的估算作为依据。2001年9月以后,俄罗斯通过增加石油出口来弥补国际油价下跌的损失,日出口量达到270万桶,2001年全年石油收入约为229.23亿美元,约占国家出口总额的22.7%。尽管如此,2001年第四季度,俄罗斯还是因为石油价格下跌而损失了13亿美元的收入。更何况,当时俄罗斯正处于偿还外债的高峰期,2002年需要偿还的外债为140亿美元,这些因素都使得俄罗斯不愿意限制自己的石油出口。

为了抵制住来自石油输出国组织的压力,俄罗斯希望通过能源外交获得其他非OPEC产油国(比如挪威和墨西哥)的支持,试图成立包括俄罗斯、墨西哥和挪威在内的“石油出口三国联盟”。挪威似乎对俄罗斯的出口结盟并不买账,其石油和能源大臣指出俄罗斯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每天减产20万桶原油;而墨西哥虽然与俄罗斯达成协议,建立“独立石油出口国非正式信息机构”,但已经承诺每天减产10万桶原油。这似乎预示着俄罗斯的努力正在失败。

石油输出国组织同其他产油国在产量问题上长期僵持的背后,是国际市场石油价格的一片惨淡。2001年11月15日,俄罗斯乌拉尔原油的价格跌至两年来的最低点:每桶17.76美元,同期OPEC7种市场原油一揽子均价为每桶16.08美元。石油输出国组织和俄罗斯都意识到,价格战打得越久,他们面临的风险也就越大。油价的下滑,使得石油输出国组织2001年的收入仅为2006年10月20日,正在出席非正式首脑会议的欧盟25国领导人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共进晚餐,双方一致强调将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加强在能源等领域的合作1766亿美元,比2000年锐减了约300亿美元。而对俄罗斯来说,价格的过度下降已经难以用产量的增加来弥补,这种危机已经危及到政府编制预算和偿付外债的能力。

2001年11月末,石油输出国组织向俄罗斯发出最后通牒,限其在2001年12月27日前做出2002年第一季度限制出口的承诺;并且警告说,如果俄罗斯在来年仍旧不再限产,石油输出国组织或许也会中止自己的限产。12月5日,经过紧急磋商之后,俄罗斯终于迟迟宣布,将于2002年一季度每天减少出口15万桶原油,以配合石油输出国组织稳定油价;同时,挪威宣布减产15万桶,墨西哥减产10万桶,阿曼减产4万桶,安哥拉减产2.25万桶。石油输出国组织则再次减产150万桶/日,期限为半年。

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上述的让步也并不意味着俄罗斯打算听命于石油输出国组织的减产安排;相反,俄罗斯试图坚定的将自己独立的能源政策之路走下去。2002年2月4日,俄罗斯总统经济顾问安德烈·伊拉里奥诺夫向媒体表示,他反对俄罗斯支持的限产保价政策,认为这将会造成俄对石油管道和油田建设投入的大笔资金无法获得回报。4天以后,俄罗斯能源部宣布,2002年度俄罗斯将增加1500吨原油出口;同时,卡西亚诺夫总理宣布成立由政府领导、各主要石油公司和研究机构参与的能源政策工作组,以协调制定能源战略和石油生产出口。

OPEC各国普遍对此表示恐慌。2002年3月,OPEC秘书长罗德里格斯访问俄国,希望能够劝说俄罗斯在2002年第二季度继续对石油出口采取限制。俄罗斯能源部长尤素弗夫却表示:“我们将从俄罗斯的利益出发。维护俄罗斯国家预算和执行政府所有决议的本国石油公司的利益。但是当我们发觉给石油公司造成损失时,我们将准备重新决策。”这一言论给OPEC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3月15日,OPEC各国石油部长明确表示,将继续执行2001年12月达成的减产协议,并在6月30日到来之前严格履行。由此,国际市场油价突破每桶24美元,创6个月来历史新高。在这一背景下,卡西亚诺夫总理于20日宣布第二季度俄罗斯将继续减产每天15万桶原油。但一个月之后,俄副总理赫里斯坚科再次表示要对5月中旬的石油出口量重新研究,以应对伊拉克宣布停止出口后造成的市场空额。5月17日,俄国总理宣布,政府将在两个月内取消对石油出口的限制。

表面上看来,俄罗斯同OPEC之间的争执是围绕着各自不同的石油价格走廊而展开的斗争,但实际上这是一场俄罗斯为保持本国石油出口量、扩大自己在世界石油市场中所占据的份额而同石油输出国组织展开的一场能源外交战。如果俄罗斯成为赢家,它将极大地扩充其在世界石油市场所占据的份额。俄罗斯外交部长伊万诺夫直言不讳地道出了俄罗斯政府的立场:能源强国要制定自己的能源外交政策,俄罗斯必须大幅增加自己的石油产量以支配世界石油市场,把阿拉伯竞争对手挤出去。而OPEC也在为维护自己的份额而战,即使这场价格大战可能导致自己严重的预算危机。俄罗斯与OPEC之间的价格争端,在可预见的将来将会成为影响国际石油价格走势的重要因素。这场斗争也提醒了普京政府,石油可以作为其手中的重要战略工具,在获得经济利益的同时,实现其外交和政治上的收益,从而加速了俄罗斯制定和调整自己的能源外交政策。

(二)俄欧能源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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