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是为了感谢他才请他吃的这顿饭,没想到结账的时候顾子睿根本不给她掏钱的机会,在他心里,童雅珂就是他的女人。
你要付就付吧,我也犯不着跟钱过不去。童雅珂轻叹一口气,同他一起走出餐厅。
“我送你回去吧。”顾子睿在车门口顿了顿,转头对她说。
童雅珂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可以打车。”
“雅珂……”
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无助,于是也就不忍心再拒绝,送吧送吧,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坐他的车,就当纵容他的任性好了。
其实在某些方面,童雅珂的反应也不是那么迟钝的。
顾子睿回厦门以后,她前后也坐过两次他的车,很明显地能感觉到车子行驶的速度比自行车快不了多少。以顾子睿的个性,甭管在任何地方的大街小巷,开车一律是横冲直撞。可是现在他开得这么慢是为什么呀,童雅珂也懒得点出来,心照不宣就是了。
“子睿,其实乔昱对你挺好的。”作为一个女人,若不是深爱那个男人又怎么会死皮赖脸倒贴,他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真当是去旅游呢?“这些年,她也挺不容易。”
“哟,前两天她才整了你,你这倒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顾子睿看了她一眼,咧开嘴笑道。
“事情都解决了就不要再提了,我能理解她。”她笑得很淡然,“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说起来还比我大一岁多呢,也是时候找个老婆成个家好好过日子了。”
童雅珂话一说完,就发现车子逐渐减速最后停在了路边,顾子睿慢慢转过头看着她,轻轻微笑小声述说,“雅珂,你想让我跟谁结婚呐?乔昱?还是别的女孩子?你不记得我们俩刚在一起时我对你说过的话了么?”
她记得,她怎么会忘记。
就算时间流逝掏空了她所有的记忆,她都不会忘记当年在同安军委院那棵凤凰木下他对她说的那句,童雅珂,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人。
回忆那么多,爱得那么疼,事到如今你我各安天命,子睿,我们只能是两生花,名字永远无法刻上三生石。
“雅珂啊,我忘不了你,每一次遇到困难想要放弃,可是想到你可能会看不起我,想到你会说顾子睿是个没有能耐的男人,我就算是拼了命都要挺过去。这几年在西藏那么苦我都挨过来了,为的是什么,为的是重新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已经可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样我就可以永远地爱着你保护你。可是雅珂,为什么呀,你怎么就能这样从容淡定地跟子期在一起了呢?”
他双手握着童雅珂的双臂,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了,红红的眼睛里有些血丝,他是那么孤立无助。可是他不是一个成熟懂事的男人,永远也不会为自己疗伤。
“雅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马上就改,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让我怎么着都成。”
童雅珂清清楚楚记得,他刚回来那天晚上,就那样目无一切地靠在门框上,脸上有些疲惫可眼神里是那么地骄傲自负,可是这一刻的他就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在跟大人妥协着。她的心里难受,像被刀子割着被车轮碾着,疼啊,疼得撕心裂肺。
子睿,你是我那么深爱的男人啊,我怎么舍得看到本该那么骄傲的你在我面前卑微得失去了自我,怎么忍心看着你的世界翻了天覆了地被感情压得喘不过气?
开不了口,想要对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虽然早已存储在了脑子里,可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使劲撑着不眨眼,怕一不小心眼泪就泛滥开了,可是,装得再冷漠再无情的童雅珂,最终还是让泪水绝提。
顾子睿再也忍不住了,他压抑了好长时间,长得凤凰花都开了一季又一季,长得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上次拥抱是在什么时候,他一把拉过她的身子紧紧抱住,眼泪悄悄滴在她的衬衫上,哽咽着声音说,“我知道我自私我任性,我经常让你难过,可是雅珂我离不开你,我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跟子期一步一步走进婚姻的殿堂而在一旁束手无策,雅珂……”被他抱得那么近,就好像以前一样,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就快要晕厥在他的怀里。
“雅若,你快下来,快过来拉姐姐的手……”
“哈哈,顾子睿……顾子睿在下面等我呢,我要赶紧跳下去……”
回忆里声嘶力竭呐喊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脑神经,叫嚣着扳回了她的理智。
她轻轻一挣扎就脱离了顾子睿的怀抱,双手挡在两人中间,平静地说着,“子睿,我是你嫂子。”
“我是你嫂子。”
“我是你嫂子。”
这句话在他的脑子里不停地闪过,嗡嗡作响。他脸上的表情,从痛苦到慌张到不知所措,一直到最后的无可奈何。最后轻笑一声,重复那两个字,“呵,嫂子。”
“我跟子期,马上就要……搬出来住了。”
子睿,就算你要轻视我讨厌我也好,五年前我们没有好好地做个了结,这一次就当彻底地为我们之间的感情画个句号吧。
对不起,原谅我没办法继续爱你,你犯的弥天大错必须要有人为你买单,如果真的非得承受那么多的痛苦才能赎罪,那就让我来吧。
你说你不想骗自己,我又何尝愿意自欺欺人?那么好吧,我爱你或者你爱我,都是咱们俩各自的事情,就像过往的那些不能说出的秘密一样,永远地藏在心里最温热的地方吧。
顾子睿永远都未曾想过,原来孤独的寂寞,比起落寞的寂寞是要相差十万八千里的。
“我跟子期,马上就要……搬出来住了。”
送完童雅珂,他一个人呆在车里莫名失神,今晚他的烟抽得特别多,满车的烟味不时呛得他直掉泪。
雅珂,你要跟子期同居了么?那是不是说,以后的每一个漆黑的长夜你都会在他的怀里他的臂弯里沉沉睡去,和他紧紧相而眠,能彼此触摸到对方的肌肤,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和呼吸,这样的肌肤之亲,就像当年你和我一样……
想着想着,他笑着舒展开了眉头,只是嘴角的苦涩,那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