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所谓的最高医官,不简单!
凝渊眨巴眨巴眼睛,也没觉得被泡在药浴桶里有什么不自在,对着小人儿道:“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儿?”
“放肆!”小人儿显得有些恼怒,站起身来,晃了两晃,一本正经仿佛一个小大人,“吾是你主上的长辈,你身为下属,怎能如此不知份位!至少……也得遵称吾为医官大人!”
“噗!”凝渊忍不住笑喷了!这一提劲儿,身上的伤口痛得她一阵眩晕,可还是压抑不住狂笑的冲动!之前不好的情绪被一扫而空。
“不许笑!你怎么也不尊敬长辈,和那粗鲁的沁儿一个样……,你再笑,再笑我就生气了!”小嘴巴不停的开合,一双白嫩的小手也配合着嘴唇比比划划!
凝渊差点被他的举动搞成内伤,压制着笑意和剧痛,“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儿纠结了,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呢?貌似她也很随和的,又担心说了之后沁儿不高兴,如果沁儿不高兴,他必然痛苦无比!
“清儿,她人醒了没?”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二人如同惊弓之鸟,凝渊闭上眼睛装昏迷,清儿则立刻趴在药浴桶旁边给凝渊脸上的伤疤敷药。
看到主上戴着银色面具推门而进,乖顺的冽清扭过身子,对着他比比划划,表示没有大碍,应该就在这一两天醒来!
主上点点头,其实他早在门外就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声,还有力气嘻嘻哈哈,看来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侧身靠在凝渊的药浴桶旁,低声道“别忘了,某人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在进门之前,他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凝渊,杀人如麻的他怎么会为这样一点小事耿耿于怀呢?虽然属于误伤,可每每闭上眼睛,就看到她带着一抹凄然而绝望的笑意,如凋零的花瓣,重重落在地上的画面!
其实他只需要说一句对不起,什么问题和心结都解开了,可是如此简单的三个字,他从来没有说过,此刻,如何也开不了口!
他的心,是有愧疚的!
他的心,怎么还会有愧疚这种情绪……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给她找了最好的大夫医治,最好的药物救治,还破天荒的把自己的屋子给她用……,可心中那种感觉不减反增!
早以为,面对宫廷多如牛毛的倾轧,他的心早已硬如铁石,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利用!更别提什么愧疚不愧疚,难道这个女人是特别的?仅仅因为几次不算多的接触就被她的厨艺和稀奇古怪的点子收买了吗?不可能,他不是那种没有理智的人!
忐忑的心在听到屋内呵呵的笑声时,一切焦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喜,她醒了!
接着,他的心被另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笼罩,她在和那个哑儿说话,而且还很开心的样子!和面对他时那种绝望截然相反!他不喜欢,很不喜欢!
招牌邪笑挂上嘴角,银色面具很好的掩饰了他的面部情绪!
看着二人装模作样的样子,他的无名火烧得更旺了!
“提醒”了凝渊还有任务未完成,成功看到她打了个冷颤后,他满意的走到冽清身边,极其自然的揪着冽清胸前的衣襟,将他提到和自己视线等同的平面上,笑盈盈的,以及其温柔的声音道“乖清儿,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小人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手以极快的速度比划着,表达着自己复杂的内心。接着,以极度哀怨的眼神瞥了瞥依然装昏迷的凝渊,见她挺尸得像模像样,他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听到二人没有说话了,凝渊小心翼翼的虚开一条眼缝儿,恰好看到小人儿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把心一横,呻/吟了两声,表示自己即将醒来!
当她终于把眼睛睁开,就看到冽清对她报以江海般澎湃的感激目光,二人的关系,瞬间升华到同生共死的革命烈士的高度!
“主上……,属下拜见主上!”凝渊故作奄奄一息的样子,眼睛却不时的瞥着银色面具下一丝一毫表情的变化!
二人电光火石间的眼神交流,主上大人尽收眼底,这个该死的女人,以为自己那点小动作能瞒过他慧黠的双目!明明没有丝毫尊敬上位者的意思,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到底是做给谁看的!装!看你们能装到何时!
一把将冽清扔在角落里,他顶着一抹甜如蜜糖的笑意,对着凝渊走去……
她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哐!”一股生猛无敌的力道,生生震烂了竹窗,一条黑影如地狱冲出的凶神,那逼人的杀气,令天际为之变色!
他的身后还匆匆的追着一黑一白两道人影……
凝渊无法相信,这个蓬头垢面,双目赤红,杀气腾腾的人就是那个俊朗不凡的木桩澈!
凝渊顾不得伤口的疼痛,飞身扑入他的怀里……
她并不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激动,而是担心澈太过激动,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澈能伤一点毫发的!她主动扑过去抱住他,一方面可以压抑他过激的行动,另一方面防止潜伏在暗处的暗影卫伤到他!
“哥哥,我很好!我很好!你放心!”她紧紧搂着澈的脖子,平息着他的情绪。
在人前,他们一直都扮演着亲兄妹的角色!
紧致的怀抱,勒得她几乎窒息!
胸膛的伤口,生生被他的大力迸裂了!
他眸中血红的色彩渐渐淡去,凝渊放心的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们回去吧!如此无礼的闯入主上的竹屋,快给主上道歉!”
澈褪去的红色瞬间又涌了回来,凝渊急忙将搂着他脖子的手臂抬高,遮住他看向主上的目光,仿佛千万把钢刀,要将他凌迟数百遍!
澈搂着她腰的手臂,正发出骨骼特有的咔咔声,好大一会儿,他轻轻放下凝渊,单膝跪地,咬牙切齿道“属下鲁莽,请主上责罚!”
“罢了,你也是念妹心切!她要留在这里疗伤,你退下吧!”主上云淡风轻的摆摆手,让所有人都惊讶他如此不正常的态度!
若是往日,敢如此大不敬的闯入他的私宅,必定五马分尸!
澈跪着的身体没有动,凝渊知道,他正在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她立刻跪在地上“属下伤已无大碍,愿意回到自己的山洞,多谢主上体恤!”
即使低着头,凝渊仍然感到彻骨的寒意紧紧的包裹着她,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十分坚定的再次请求回自己的山洞!
站在门外的白衣男子郦湮流,见势走到主上身边,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由他去吧!他还有大用!”
狭长凤目散发着令人恐怖的寒气,漂亮的嘴唇抿得很紧!他很生气,十分的生气!
敢从他手底下要东西的人,实在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