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南沉瑾突然间有些莫名的冲动,“不用拿上来了,我就下去和他们一起。”
周岩吃了一惊,还是回答道:“是。”
南沉瑾下楼,那些掌柜和小二纷纷看得一眼呆怔,而只有他恍然未觉,直直的走到那桌前,只见那个小女孩抱着一碗稀饭吃的稀里哗啦的。
他心中没来由的想要微笑,这个小女孩,昨晚还病得要死了,今天早上就有这样的精气神了。
他在那桌前坐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妹喝粥的动作一顿,抱住正在喝的碗抬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看到南沉瑾后,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
那个少年急忙对眼前的这个“土豪恩人”道:“她叫小妹,我叫石头,她是我妹妹。”
南沉瑾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笑了笑:“兄妹?不怎么像。”
石头噎了一下,道:“是表兄妹,表兄妹。”
南沉瑾也不甚在意,吃过周岩送上来的粥,起身道:“我们走吧。”
“是。”
车队开始启程,一路上走得颇为颠簸,南沉瑾骑在马上,脑海里反反复复的想起那个女孩抱着的盒子,到了最后,自己也不禁自嘲了一下,什么没看过,竟然对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盒子心心念念,当真是魔怔了。
走了十多里路,突然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然后,周岩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殿下,那个少年和小女孩追了上来。”
追了上来?
南沉瑾不由奇怪,然后道:“停下来等等他们。”
周岩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漠无情的殿下竟然对这兄妹两个如此“照顾”,不过他可不敢多说,只有按照南沉瑾的吩咐做事。
不一会儿马追了上来,南沉瑾捞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小妹急急忙忙的开口:“你们是不是拿了我的盒子?这个盒子根本不是我的!我爸爸说过盒子里只有两件东西,根本不是这么一大盒的金银珠宝!求求你还给我好不好!”
周岩扬眉道:“你胡说什么!”
“住嘴。”南沉瑾冷冷吩咐,然后走下车来,问道:“盒子调换了,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周岩被自己殿下这不寻常的温柔惊得目瞪口呆。
若不是了解殿下,还真以为这是他的私生女。
“不知道。”小妹哭了起来,“这是爸爸给我的,她说这是她最重要的东西,我弄丢了,就相当于把我的爸爸弄丢了啊,我怎么可以弄丢呢?”
南沉瑾顿了一会儿,道:“将慕容玉儿给我带上来!”
“是。”
片刻之后,慕容玉儿便被侍卫带了上来,一看到小妹和石头,脸色不由一变,但是却急急忙忙的压了下去。
“交出来。”南沉瑾冷冷吩咐。
“交,交什么出来?”慕容玉儿道。
南沉瑾冷笑道:“若你不想我将你的手砍下,你可以选择不交。”
慕容玉儿一抖,脸上一红,从自己的怀中掏出盒子,怒道:“谁稀罕?一个破杯子而已。”
南沉瑾接过,然后递到小妹手中,小妹眼泪汪汪的接过,然后打开盒子一看,叫了起来:“还有!”
“什么还有,明明只有一个破杯子而已,我拿了一盒金子,难道不值这个?”慕容玉儿莫名的心虚。
南沉瑾冷冷的喊了一声:“周岩。”
周岩立马抓住慕容玉儿的手,然后提着一转,立马,一个小小的东西便飞了出来,往地下坠去。
如果落到地上,非碎不可。
在这个时候,一袭紫袖飞起,如流光暗剪,将那块小东西勾了起来。
整个世界都是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南沉瑾手中的物品,一看之下,全部张大了嘴巴。
这,根本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南沉瑾泥像!
小妹张大了嘴巴,眼睛眨也不眨。
然后,南沉瑾的手颤抖了起来,随后,他的身体往后一栽,直直的从马上摔了下来,幸亏周岩一把扶住。
他伸手,从小妹的手中拿下盒子,然后打开,将里面的杯子拿了出来。
一切景语皆情语。
他的手开始颤抖,嘴唇开始颤抖,甚至连身体,也在颤抖。
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南沉瑾,这样不知所措的南沉瑾。
他仿佛想要呼吸,但是这些空气,仿佛都随着这泥像,这杯子而消失的一干二净,唯有自己的心跳,一声声的告诉着,眼前的东西绝非所梦。
那些渺远的记忆,在此刻滋生,经年之后,发酵的让他难以承受。
周岩在旁边看的心惊胆颤,对着小妹,一脸凝重的道:“你的爸爸,叫什么名字,请务必告诉我!”
那样慎重的眼神,让小妹也不由的一颤,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看到那个泥像,便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的爸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于是咬了咬牙,低着头,道:“我的爸爸,叫谢南。”
南沉瑾的呼吸都快消失,几乎要支撑不住!
两年多以前的那城门,两年多以前的那个雪夜,两年多前的那个客栈,两年多前的南定城门口。
漫天飞雪里的客栈,那句“那是我爱人的东西”,还有,那样的一掌,他是如何拍在她的身上?
这岁月咫尺间的温度,却因为这样的差错而变冷变凉,彻骨之痛。
南沉瑾脑袋一片空白,他听到自己的嗓音沙哑而干涩,仿佛一曲破败的箫声。
如此响起:“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主帅!”
罗恒喊了一声,看着微薄的天光里那瘦的有些过分的身体,连嗓音都是沙哑的。
谢子晴一动不动,只是淡淡的问道:“何事叫我?”
罗恒道:“主帅你去休息吧,这儿我来守着看着。”
谢子晴没有回头,干裂的嘴唇微微一动便渗出血丝,眼睛因为长时间的没有睡觉已经胀痛的很难睁开了,但是,她不能退。
只要她还站在这里,传递的信息便是镇天军不会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