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了?”
“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谢子晴恼羞成怒了。
南沉瑾勾了勾唇,提议道:“要不你吻回来?”
谢子晴将剩下的半个红薯直接丢了过去。
南沉瑾伸手接过,就着她吃的痕迹,咬了下去。
他咬得实在是优雅无比,但是谢子晴一想到这是自己刚刚吃过的,就觉得脸热,哎,真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修炼的了这个境界。
谢子晴将自己的目光转开,只见雨水从天上落下来,将整座桥底完完全全的封闭起来,仿佛将他们与这个人世隔开,留给他们这一寸天地来供缅怀。
外人的悲喜,自身的痛苦,无数的纷争,都仿佛随之远去,只有两颗心安静的跳动,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看着南沉瑾,低声道:“沉瑾,我记得你给我的烤肉。”
“后来我离开之后,我就想,如果有一天能够再次相见,我一定要烤肉给你吃,可是等真正见了你,我却不敢了。直到现在,我的心里还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仿佛一眨眼,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雨水如断了的珠子,落到水面上,溅起一层层涟漪,发出咕咚的声响,绵延不绝。
南沉瑾突然开口一笑:“等我一会儿。”
说完斗篷一披,脚尖轻轻的点在水面上,踏波而去。
谢子晴还来不及喊他,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的水雾中。
她只有坐下,呆在这儿慢慢的等他,有时候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南沉瑾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时间都过去许久,还没有回来,她正在嘀咕,突然一道黑影一闪,小船微微一荡,一个人已经站在了船尾。
他身上穿着斗篷,不知道何时将面具扔了,只露出一张脸来,眼睛往下垂着,眼睫毛上水珠滚滚,大约是出去一趟寒气微重,脸色微微的发白。
“沉瑾。”谢子晴欢喜的喊了一声,奔上去,捞起自己的袖子为他脸上的雨水。
“别碰我!”
这声音冰冷至极。
谢子晴突然一惊,猛地抬头,只看到一双冰冷彻骨的眼睛,里面血色汹涌,仿佛带着噬魂的诡谲。
谢子晴往后一退。
这不是南沉瑾!绝对不可能是南沉瑾!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那么,他呢?
谢子晴心中翻滚过无数的念头,但是归于最后都是他怎么样了。
“他在哪儿?”谢子晴的眼睛凌厉的看向他,问道。
他的眼睫毛动了动,一滴水珠点在上面一滑,滴落下来。
于此同时,一股带着腐气的血腥味慢慢的涌了上来,在长桥之下的天地里漂浮着。
一股鲜血突然从河中翻滚上来,慢慢的,水面上浮起一堆断肢,死白的沾人眼角。
刚才还温馨的长桥之下顿时变得可怖血腥。
一种难以言喻的担忧沉沉的压在心底,脑袋被这样的血气一冲,几乎让她发疯。
“他在哪儿?”她上前,揪着他的衣服。
那人的嘴巴颤抖起来,脸色更白了,但是这种颤抖却是最后的忍耐,他声音鬼魅妖绝,字字刺骨:“别碰我!”
话音一落,他的手突然从斗篷下伸出来,干枯的手几乎成了爪子,贴在骨头上丑陋不堪。
谢子晴急忙一退,那只手正好擦着她的鼻头而过,就在那毫末之间,谢子晴只问道一股让人恶心的气味,夹杂着血腥气,腐肉气,还有,地狱的死亡气息。
这只不知道杀死过多少人的手,在被谢子晴躲开之后,再次伸了过来。
刚刚那一击已经足以让人惊讶,此刻他再次袭来,招招如风疾。
谢子晴只有退!
这种攻势,即使是她,也不敢硬碰,这人的招式不在于多么奇巧,而在于那股子杀人的劲,招招都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做性命,只想着同归于尽!
弯刀从腰间出来,横波截过去,和那双手猝然相逢。
“咔嚓”的声音响起,那人的一只手指断裂,但是谢子晴的弯刀,却已经尽数粉碎!
谢子晴的脚一抬,急忙将船角的她的斗篷甩过去,招展开来如一团黑压压的云,挡住两人的视线!
于此同时,谢子晴不再恋战,猛地往外冲去。
当身后的斗篷被那人的手爪撕裂成片片的时候,谢子晴已经一脚踏出水帘,攀住长桥岸边的一块突起,往岸上奔去。
长堤的杨柳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摆摆,叶子被洗涮一空,唯有柳条如蛇,在黑暗的水雾中恶狠狠的招展着。
“沉瑾!沉瑾!”
她沿着长河狂奔,拼命的喊着他的名字,心中那些恐惧悉数冲上来,即使用尽所有的力气也掩不住。
心中不安,如此的不安。仿佛又是西都皇宫的那夜,那些半开的黑色曼陀罗,诡异的对着她徐徐开放。
一阵破风之声猎猎的想起,黑影从她的身后罩下来,她的脚一抬,在此刻横扫而去。
那人用尽双手抓住她的脚,剧烈的疼痛从指骨间传来,谢子晴却连眼神也没有变一下,借着他的手力一转,然后,狠狠的用另一只脚揣上了他的胸膛!
那一转,却生生让那人钢铁般的手穿进她的脚踝,戳出一个个洞,鲜血如扎破了袋子的水,“嘙”的冒了出来!
但是这一脚,使那人当即往后一退,松开了手。
谢子晴趁胜追击,一脚再提,狠狠的踹上他的小腹。
这人就算武功比谢子晴还要高,但是也不可能有谢子晴这样的“心肠”,前世她杀过太多她不可能杀得死的人,也是如此。
她的脚一踏,雨水溅起来,脚底流出的鲜血在水中一化,消失的干干净净。
左脚的痛根本没有任何的感觉,她飞快的飞起,落下,如燕子一般的身影在长堤处剪过。
黑暗里只有雨水的声音,哗啦啦的砸下来,仿佛在心底里砸出一个洞。
沉瑾,你在哪儿?
在哪儿?
她停下来,雨水将身体的淋了个干干净净,她不由的喘息,突然,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