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又开始说了。
谢子晴转头看着那个士兵,问道:“你的上司是谁?”
那个士兵道:“是罗恒。”
谢子晴忍不住想要爆粗口:“罗恒那个混蛋怎么教出你这个笨蛋来的,被冤枉了也拿不出办法救自己,活该!”
那个士兵被谢子晴这个彪悍的口吻吓住了,真是没有料到还有人敢这么教训罗将军。
谢子晴问:“你们的镇天军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个士兵道:“就在前面三十里处。”
谢子晴对着马队中的一个人道:“你快马赶往前面,拿着这个东西,叫罗恒自己赶来解决他的部下的好事。”
“是。”
这边那个翻译已经交涉完了,他转头对谢子晴道:“那些人好像有些不同意。”
“不同意?”谢子晴皱眉道,“跟他们说只要他们同意,就拿一袋粮食给他们。”
谢子晴说完,然后坐在了地上,等着那个人和牧民们说。
她抬起头,只见苍茫的天空又高又远,星星密密麻麻的钉了一天,是浩渺的美丽。
她的心里不由得又泛起丝丝的柔软,如果那个人在这里,在自己的身边,一起看着这星空,吹着这冷风,又该是何等的滋味。
想到此处,她的嘴角不由一弯,想来,这漫天的星辰,也不及那人的一横目光吧。
沉瑾,怎么办,想你了,快些来啊,我等你。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踢踢踏踏的传来,溅出的烟尘在黑夜之中依然可以看的一清二楚,拼命地往上冲。
罗恒他们来了。
青烟幂处,碧海飞金镜。
天地间都仿佛笼罩在一团薄雾中,玉阶沿着重门一层层往上,而在玉阶两旁,有奇珍异宝的珠光洒落,照着这世界一片白如水。
一杆翠竹的竹叶慢慢的滴落一颗露珠。
弹指已千年。
而在九百九十九阶玉梯之下,一个人跪着,一头乌墨一般的发垂落下来,如一匹上好的绸缎,而身上的紫衣,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的身体。
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三天。
过了许久,玉阶高处,一个洁白如雪的身影才出现,他慈悲关怀的声音才传了下来:“知错了吗?”
南沉瑾低着头,道:“师傅,徒儿已经知错了。”
白衣人似乎叹息了一声,道:“知错了,便进来吧。”
“是。”他道。
他的手撑在地上,然后慢慢的站起来,可是他刚刚半支起身子,腿一软,便扑在了地上,他微微的喘气,然后才微微的抿嘴,使劲一撑,只听到一声极小的“嗤啦”一声,他这才站了起来,然后慢慢的抬起自己的眼睛,望向九百九十九层之上的那人,然后,提起自己的步子前行。
而在他刚刚跪下去的地方,只留下一滩干枯的血迹。
南沉瑾踩在玉阶上,头上的冷汗已经禁不住渗透出来,但是他的眼睛,却依然平淡无波,连眨也没有眨一下。
白衣文士站在上面,看着紫衣男子抬起自己的脚,踩在玉阶上,那些本来光滑无比的玉阶在他的脚踩下去的时候,就变成一片片锋利无比的刀刃,在他的脚上,割下去。
每一步,徒留一个鲜红的印记。
南沉瑾终于站在了第九百九十八层的玉阶之上,脚底的靴子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了,但是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师傅。”他轻轻地开口,声音依旧。
白衣文士脸上慈悲微笑:“来了?”
“徒儿来了。”南沉瑾淡淡的回答。
那个白衣文士的手慈爱的放到他的身上,然后,微笑的道:“你怎么连衣服也不理好?”
说完将他紧贴在身上的紫衣缓缓的拉松,一声又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扯开,南沉瑾面色无波,但是有鲜血从他的紫衣上慢慢的渗透出来,汹涌的渗透出来,不一会儿,就沿着紫衣往下滴落。
“嗒”的一声,在洁白的玉阶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圆点。
这是他的圆满。
白衣文士的目光慈爱的落到南沉瑾脸上,看着他平静的面容,缓缓笑了起来:“很热吗?”
南沉瑾道:“还好。”
白衣文士伸手擦过他满是冷汗的脸,突然间袖子一挥,南沉瑾的身体突然间栽倒下去,沿着玉阶滚下去,锋利的刃切进他的身体里,他最终还是闷哼一声,伸出手抓住台阶,然后,停住。
白衣文士微笑道:“为师还以为你的身子不怕疼呢。”
南沉瑾缓了一会儿,方才平静的开口:“徒儿是怕的。”
“怕吗?”白衣文士道,“既然怕,为何还要冒着全身血脉断裂的危险,也要在那三天动武呢?沉瑾,你太让我失望了。”
南沉瑾道:“徒儿有错。”
白衣文士叹道:“您乃是千金之体,怎可为了一个俗人而受这等苦楚。起来吧,到长生殿去。”
“是。”
南沉瑾翻身站起来,目光往上,玉阶之上已经没有了那白衣文士的身影。
他闭上眼睛,然后再次撑着站起来,向上走去。
玉阶之上,是用白玉雕成的一座宫殿,仿佛这世间最不可能出现的瑰宝,美的如梦如幻。
白衣文士一身白衣,几乎要融入这样的白色里,仿佛天边的一朵白云,让人心生无限圣洁。
宫殿的长廊里,挂着一个个灯笼,半透明的材料,用天山上的雪水,深海中的乌墨,万金难买的颜色勾勒出一幅幅艳丽动人的曼陀罗花,枝蔓,花般,栩栩如生,便是这世间最为有名的画手也画不出如此动人心魄的曼陀罗花来,这样的美丽,已经不仅仅是一朵花,而是一个个绝世美人。
人皮灯笼纤纤手,画上曼陀有国色。
国色。
南沉瑾的步子在长廊里显得异常的清晰,仿佛沉沉的抬起来又踏下去。
突然,白衣文士停住了脚步,然后,推开了殿门,香烟袅袅,浮在整座白玉所筑的宫殿里,在如霞的珠光下,仿佛是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