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入骨。
他的眼前突然浮起那个女子的影子,但是她的模样,不过是和这铁甲上的水渍一样,笼在烟雾中,永远也擦不干净。他原本以为,在苦肉计后看到她对自己的情谊,他们终于可以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但是她却又消失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他不是南沉瑾,他没有他那不顾一切的勇气,只能妥协。只希望在这些事情完成之后,可以去找她。
他这般的想着忍不住偏了偏头,就看见南沉瑾背负着双手,宽广的紫袖在细雨微风中轻轻的展开,看起来仿佛一幅被浸了水的水墨画,明明色彩简单,却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南沉瑾微微斜过他的眼,道:“你用那么幽怨的目光干什么?被人甩了而已,追回来就好了。”
樊少英耸了耸自己的鼻子,不满的小声嘀咕道:“想追就追啊?哪有这么容易。要不是您说用苦肉计,这能把人给吓走吗?”
南沉瑾一记目光看来,樊少英立马肃容,南沉瑾道:“少英,她的心结若是没有解开,无论你怎样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你还是,专心将这场仗打好罢了。”
樊少英立马道:“是。”
南沉瑾的目光移向远处,微微的垂眸,轻轻的摊开自己的手,看着那纵横的纹路。
子晴,我已经等了你这么久,你还舍得,让我再等下去?如果前生的记忆对你来说更加的重要,那么与你有着十年情谊的百里奕,你是否放得下?你是否又还记得,有一个叫做南沉瑾的人,那个现在依然还在忐忑的等着一个结果的人?前生,今世,不过一阕阴阳,可是这一阕阴阳却隔了整整一千年,我已经不知道我是否还有下一个轮回了。
他慢慢的抬起头,任着那霏霏细雨扑到自己的脸上,手心的那朵曼陀罗花,那些刻在灵魂中的无法挣脱,他是否,还有机会,挣脱?
不过平安喜乐,子晴,我希望的,不过是你的平安喜乐。
在我转身之际,我要你,再也没有任何的负担,你要百里奕回到从前么?那么,我来帮你。
我在等你回来,可是却也如此害怕你的到来。
我只是害怕,转身,即是天涯的阴阳。
他正闭眼,突然间耳中传进来马蹄声。
不过百蹄。
但是,这一百骑的马,却都是少见的良驹,按照他的估计,至少在三天之后,百里雅的人马才会到达虎阳关。
那么,会是谁?
他绝对不允许有什么的东西打破他的计划,但是现在这出现的神秘人马,又是怎么回事?
南沉瑾将自己的手一挥,然后命令道:“全部隐藏起来。”
“是。”樊少英应着然后挥了一下旗子。
山头怪石之间的人头立马齐刷刷的缩了回去,然后,归于沉静。
南沉瑾的身子一掠,几个起伏,已经落到了山崖之下,然后,他身子一退,也隐藏起来。
马蹄声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不多时之后,只见苍苍的山道之中,一群乌云一般的人风卷残云一般的涌来。
那是清一色的黑色骏马,马上的人也是穿戴这黑色的披风,脸上带着黑色面具,一半嘴角往上扬,一半嘴角往下压,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而且,他们的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感觉之中,太过浓重的血腥之气。
那些人直直的冲来,却在到达山崖的时候突然停止下来,仿佛感受到了这里潜藏的危险。
那些人却忽然止住了脚步,骑马在正中的人突然一挥手,然后,一匹马走了出来,马上的人忽然将自己马背后的东西一拉,然后“砰”的仍在了地上。
在那个东西被扔到地上的时候,那些人转过了自己的马头,然后双腿一夹,再次如风卷残云般的消失的眼前。
南沉瑾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眉头微微一闪,然后将目光移向那个布袋,然后,他走了过去。
布袋长条条的是一个人的形状。
南沉瑾的脚一抬,然后一股气流一转,那个袋子一下子分成两半,一个人滚了出来。
一个女人,一个没有了半边脸皮的女人。
全身上下都只剩下了一破碎的皮,有无数的血孔从她的身上冒出来,而从那些血孔中,还有一只只小虫子慢慢的蠕动着。
薄欢。
南沉瑾的嘴角微微一勾,是他,呵,这个人,下手果然还是懂他的。
还好,没让这个女人死去,否则,怎么对的起自己付出的代价?
还早,薄欢,你的惩罚,也才刚刚开始。
他的手一挥,然后将这个破开的布袋再次掀起来盖住,最后懒懒的吩咐道:“将这个女人给我装起来。”
而此刻,黑暗中涌动着血腥气。
在这片黑暗中,白衣文士圣洁的衣服扫过,似乎能将整个黑暗中的血腥扫去。
而当他转过这片血腥黑暗的时候,一树桃花盛放出来,而在梅花树下,一个人站着,背着他,但是仅仅那么一个背影,便有种令人摄魄的魔力。
那人转过头来。
太过分明的脸,太过浓烈的色彩,他的脸白的没有半点的血色,但是唇却红,红的仿佛血一样。他的脸上几乎只有这两种颜色,甚至连眉毛都没有,但是这两种颜色,在他全身上下形成一种非常诡异的特点,有种来自地狱的阴森感。
这是和白衣文士完全相对的感觉。
那个人勾着眼睛,在白衣文士的脸上一扫,道:“我记得我三十年前也是你这模样。”
白衣文士笑道:“您早就超脱了,还需要什么呢?你想要什么样的模样不能有,何苦执着于这样的一张皮囊?”
那个人阴森森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逗留:“呵,你也不也执着吗?啧啧啧!我说过,不要碰我的人,可是你怎么做的?”
白衣文士道:“我没碰。”
“是是是!你******是没碰,可是你的乖徒儿碰了!江山这个玩意儿,不过是弄在手里玩玩的而已,百年过后什么都没有。可是你的徒儿插手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