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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程熙铭那不为人知的小忧伤(1)

我就是个幼稚到极点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只懂喜欢一个叫慕容珊的女孩,喜欢到渴望变成程熙俊。

——程熙铭

恶作剧再次失败。

一把伞,一个空间,我和池彦泽两个人站在公交车站,耐心地等着公交车过来。

冬日的气温很低,下雨的时候温度降得更低了。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条围巾,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和温热的体温。

我把伞推到他那边,示意他拿着,自己则抱住他,把冻得通红的手塞进了他的帽子下面。

那里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好暖和啊!

我舒服地吸了一口气,头靠在池彦泽的肩上一动不动,微微睁开眼睛,能看到他渐渐泛红的脖子。

哈哈,这个看似冷漠的家伙也知道害羞啊!

其实,他的内心还是很热情的吧!

过了一会儿,公交车来了,我赶紧抽回手,喊池彦泽上车。

闻声,池彦泽赶紧收起雨伞跟着我。

这一站上车的人很多,我们排在人群后面,突然一辆银色的奔驰从我们的身旁经过,激起一地泥水。

池彦泽见状,急忙护在我的面前,想要帮我挡住那些飞溅起来的泥水,可是他光顾着挡了,忘记应该先让我转过身去,然后再护住我。所以,我那面向马路的脸还是被溅到了泥水。

要是我长得高点就溅不到了,可是谁让我人矮嘛!

“你的脸脏了。”

察觉到我很气愤的池彦泽,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帮我擦脸,却被我躲开了。

我从池彦泽身后站出来,气急败坏地对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大吼:“浑蛋!不长眼睛啊!有车了不起啊!”

可是那车很快就没有踪影了。

“算了,回家换衣服。”池彦泽拉了拉我的手臂。

我无奈地噘起嘴巴,跟着他上了公交车。

到家的前一站,我们就下了车,因为还要买明天野炊带的东西。

吃的喝的一定不能少,还要带防寒的。老师说我们晚上要在公园里露营,举办篝火晚会,帐篷到时候再租,可是冬天的夜晚很冷,一定要多穿点衣服。

“为什么买这么多巧克力?”池彦泽指着购物车里的巧克力问我。

这个家伙最近好像话多了很多,居然主动和我聊天了。

仔细想想,最近他确实每天都会和我说很多话,他这样的情况基本和常人无异了吧!

真好,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顺利,只是为什么我的心里有点空荡荡的呢?

“喂!”见我在发呆,池彦泽伸出他那修长的手指,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哦,巧克力热量多,体积小,方便携带啊!你帮我拿几袋面包过来,我们还得去买饼干。去野炊,最好带些火锅底料过去,还有配菜。饮料什么的到时候就去那边的小店买……”

我边说边自顾自地拿东西,池彦泽则帮我推着车。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第一次去野炊,我应该很兴奋才对。

接下来,我一口气买了两大袋子的东西。主要是因为池彦泽付钱,不然我也舍不得买这么多。

哈哈,有池彦泽在真好!

出了超市,我和池彦泽一人抱着一袋东西回家,路上竟然遇到了程熙铭和慕容珊。他们正从一所大宅门口出来,准备上车出去,那辆车竟然就是刚才在公交车站溅了我们一身泥水的奔驰。

果真是冤家路窄啊!

没等池彦泽拦住我,我已经冲了上去,在他们还没上车前,当着他们的面,狠狠地往车上踢了一脚。

呜呜……

没想到车子这么硬,一脚踢上去好痛啊。

我差点就惨叫出声。但是为了气势不被打压下去,我强忍着脚上的疼痛,憋着一口气,抬起我那短小的腿,搁在车子上,朝他们挑着眉头。

“今天不道歉,你们休想走。”我板着脸,对站在我面前的程熙铭说道。

虽然程熙铭和程熙俊长得很像,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程熙铭。因为他脸上的表情虽然狰狞,但是没有程熙俊那种与生俱来的冷酷气息。

“道什么歉?姚海瑆,别以为你上次暗算我,我没找你算账就没事了。别给脸不要脸,快点让开,我还要带小珊去吃火锅。”

程熙铭朝我大叫着,伸出手将我一把拎起,用力地将我甩开。

还好池彦泽赶过来扶住了我,不然我的屁股就要遭殃了。

“喂,你怎么能这样?开车把水溅到我们身上不算,还动手,你,你……”

“熙铭,她是姚海瑆,小时候走丢的那个女孩?”

我还没有骂完,慕容珊突然走上前来,指着我,讶异地问程熙铭。

程熙铭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拉着慕容珊的手就要走。

我心里一急,趁他不注意绊了他一脚,他整个人瞬间朝车子扑了过去,帅气的脸碰到了车上。

“哼!不道歉是吧?这是你该得的。”我得意地拉着池彦泽就走,完全不顾程熙铭的惨样。

可是身后传来了程熙铭的叫声:“该死的,我不道歉是因为开车的不是我!”

我猛地停住脚步,惊愕地回过头。只见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程熙铭的面前,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帅气地对我说,“开车的是我家司机,不过,溅你们一身水是我吩咐的。”

是程熙俊!

他做了坏事,凭什么还能说得这么坦然?

池彦泽突然拉住我,示意我不要再闹了。

好吧,反正刚才绊了程熙铭一脚,就当是他替他的哥哥受罪好了。

我没再理程熙俊他们,拉着池彦泽的手,继续往前走。

可身后的程熙俊并不想就此放过我们,再度发话:“池彦泽,姚海瑆失踪了这么多年突然回来,大家小时候也算玩伴,一起去吃火锅吧!”

没想到他竟然叫的不是我,而是池彦泽。

我担忧地看向身旁沉默的少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我能感觉到池彦泽被我握着的手在冒汗。

他是在害怕,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吗?

不想就不想,拒绝他们就好了,不用怕他们啊!

唉,可是谁叫他是池彦泽,除了能和我说说话,和他的爸爸都很少沟通。

总是将情感全部埋在心底的他,如何懂得拒绝别人?

“我不喜欢吃火锅。你没看见我们衣服上的泥水吗?衣服都被你弄脏了,这样子怎么去吃火锅?”

我不想就这么愣在这里,于是替池彦泽回答了。

程熙俊显然没有要放过我们的意思,步步紧逼道:“不喜欢吃火锅,我们可以去吃别的东西,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至于衣服,定个包间,没人会看到,或者去之前买件衣服换了。话说到这里,彦泽还不愿意赏个脸吗?怎么说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虽然现在没以前那么热络,但情谊还在,不是吗?你总不能一直拉着姚海瑆陪你玩吧?又不是小孩子。”

程熙俊和程熙铭不同的地方是,程熙铭喜欢直截了当,而程熙俊喜欢拐弯抹角讽刺人。

这种人一般都是小人,所以我更不喜欢他了。

他这么一说,如果池彦泽不答应去,就是承认了他说的,池彦泽是个不懂事又很自闭的小孩子;如果去了,他们肯定想着法子羞辱我们。

我可不信他真的会这么好心想请我们吃饭。

“去哪里吃?你们先去,往前面走几步就到我家了,我和……小瑆先去换件衣服再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沉默的池彦泽突然开口答应了程熙俊的邀请。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池彦泽,好样的!

你太棒了!

我就说嘛,你已经和正常人一样了。

所以,你可以的!

“哥,你干吗非要叫他们一起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那个姚海瑆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而且小珊也不喜欢她,你……”

“闭嘴,你们先上车。”

程熙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熙俊打断了。

程熙铭好像很怕他的哥哥,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拉着慕容珊上了车。

我注意到慕容珊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等等,程熙铭说她不喜欢我?

为什么?我和她又不熟,连句话都没说过,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我还挺喜欢她的,大美女嘛!

“既然这样,那我们去恒华酒店等你们。彦泽,你应该知道那个酒店吧,上次你们家可是在那里办的酒会。”程熙俊意有所指地对池彦泽冷笑道。

我茫然地看向池彦泽,发现他正用力地握着拳头,嘴唇紧闭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嗯。”

池彦泽应了一声,便拉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程熙俊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有些反常的池彦泽身上。

“你还好吧?既然不喜欢,干吗还答应去?”我忍不住问池彦泽。

雨已经停了,可是天空飘起了雪花。

池彦泽走在我的前面,速度不快,像是在等我追上去,又像是一个人边思考着什么边走着路。

我终于忍不住跑到他的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可是他仿佛没有看到我似的,直接撞进了我的怀里,然后停下了脚步。

像是在寻找一个依靠,池彦泽将头靠在了我的肩上。他呼出的热气进入我的耳中,让我感到有些痒。

“我在恒华酒店出过丑,这次为了你,我不可以再被人嘲笑了。”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夜幕渐渐降临,雪花在路灯下肆意地飞舞着,纯洁而又容易融化,就像此刻的池彦泽一般。

当听到他想为了我而努力时,我真希望那句话是对若七七说的。这个时候,我真的很希望自己就是姚海瑆,就是他一直惦记着的人,可惜我是若七七,不是真的姚海瑆。

没有一个人会为了若七七而努力,没有……

不过,能听到池彦泽说这些话也好,至少我可以知道,他在一步步地走出自己封闭的世界,迎接其他人。

这就是池总想要的结果,也是他找我来的初衷。

如果今天池彦泽真的很勇敢地面对了这一切,应付了这个场面,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不再孤僻,变成了他爸爸想要的儿子,那么,是不是代表我该离开了……

想到这里,我慌乱的心再一次起了波澜。

池总最近出差了,家里只有姚妈妈。

听说我们要出去吃饭,姚妈妈感到很惊讶。

我本来想告诉姚妈妈实话,毕竟如果她知道池彦泽要和程熙俊他们一起吃饭,一定会反对的。

可是如果我们不去,程熙俊他们肯定会认为池彦泽是胆小鬼,更加看不起他。

我不希望池彦泽总是被人嘲笑,因为我知道他并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

当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姚妈妈已经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我们:“为什么突然要去外面吃?事先怎么没有说起过?”

“熙俊他们想和小瑆一起聚聚。”我苦心想帮他隐瞒,池彦泽却自己说出来了。

听到这话,姚妈妈的脸色瞬间变了,更令她意外的是,池彦泽竟然主动和她说话了。

姚妈妈呆愣了很久,才想到要阻拦:“不可以,少爷。程家和你们家现在闹得很僵,程家少爷总是欺负你,你又不善言辞,和他们一起吃饭,要是……”

“没事,我可以的。”没等姚妈妈说完,池彦泽就打断了她的话,“小瑆,去换衣服。”

池彦泽强硬的态度让我和姚妈妈都有些意外,比起我们,池彦泽看起来很平静,竟然还难得微笑地朝我们走过来,双手分别搭在我们的肩膀上。

“我也换衣服去。”说完,池彦泽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的眼里闪烁着一丝坚定的光芒。

我突然感觉这个少年在慢慢地爬出困住自己的茧,像这个家里所有人期待的那样。

姚妈妈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为我准备了很好看的衣服。

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辫,米白色的裙子紧裹着我纤瘦的身体,外面是粉色的绒毛外套,即使是冬天也不会冷。还有那双过膝的黑色长靴,后面镶着可爱的小绒毛尾巴。

我惊愕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相信里面那个人是我。

自从爸爸妈妈走后,没有人费心打扮过我,我自己也不会打扮,平时一直穿得像个野丫头似的。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的确很不好看。

不过,现在我知道,原来我打扮起来也是很好看的。

“每个季节,我都会给我们家小瑆买一套衣服,一直盼望着有一天她会回来穿它们。其实,都过去十多年了,我也早知道那孩子回来的机会很渺茫,不过还是一直期盼着。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也挺合适的,我好像看到我的小瑆回来了……”姚妈妈动情地说着,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柔声细语地说话的她。

母爱真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

呜呜……

我突然想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要是他们还活着,我现在就不用假扮别人的女儿了。

“不管怎么样,七七,我还是得感谢你。因为你来了,少爷的心结似乎慢慢地解开了,他不再像以前那么孤僻,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而且,这么多年来,今天是他第一次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先生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也会很开心的。七七,你做得很好。”姚妈妈帮我整理好衣服,继续说道,“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曾经是一个很活泼要强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小瑆,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小瑆的事,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所以对我和孩子他爸也很愧疚。尽管我们都没有怪他,但是他一开始无论如何也不敢面对我们,不和我们说一句话,才渐渐地变成不和所有人说话了。”

“嗯,姚妈妈,你放心吧,小泽这几天的情况越来越好了。其实,只要他愿意开口,完全和正常人一样。他脑子聪明,心思缜密,语言能力其实很强。如果他能够在饭局上成功地应付程熙俊他们,那就说明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看着姚妈妈激动的样子,我忍不住讲了一连串宽慰她的话。

“那就好!先生做得没错,小瑆确实是少爷心病的根源,有个人代替小瑆出现,对于少爷来说,所有的内疚和阴影就会随着烟消云散。七七,这套衣服真的很适合你。这一刻,你就是真正的小瑆,你今晚要帮我们照顾好少爷,让他勇敢地面对外人,正常地与其他人沟通。”姚妈妈望着镜子中的我,说道。

“嗯,放心吧,一切有我呢!我会顺利完成任务的。”我拍着胸脯保证,同时看着镜子中娇俏的自己,笑得一脸灿烂。

我一直以为姚妈妈不喜欢我,每次她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只是问池彦泽在学校的表现。现在我才发现,其实她只是不习惯一个陌生的女孩突然代替自己的女儿和她一起生活吧。

她真的很心疼池彦泽,所以看到他慢慢地好起来,也知道我没有白代替姚海瑆,于是理解了池总的做法,开始接受我了。

现在,听她说了这么多,我心里充满了感动。

临走前,姚妈妈给了我一个很漂亮的发夹,她说是我姑妈买给我的。

上次我借姚爸爸的手机打电话给姑妈,她没有接。后来看到了未接电话,她便回了电话,买了一些东西让姚爸爸转交给我。

姚爸爸工作忙,很快就忘了这件事,直到前几天才想起。跟着池总出差前,他把放在车里的姑妈给我买的东西转交给了姚妈妈。

我满心欢喜地把发夹别在了头发上,这是姑妈第一次送我这种东西。

我觉得特别温暖,好像所有幸福的事情都发生在我的身上。

在池家别墅的大门口,我看到了等待已久的池彦泽。

我想,童话故事里等待公主的王子一定和现在站在我眼前的那个人一样。衣着考究,举止优雅,不经意地回眸,目睹来人,嘴角便扬起温柔的浅笑,迈出脚步迎接你,仿佛你就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

但是,如果公主换成了灰姑娘,王子还会这么快乐吗?

“哇,这里好大啊!小泽,在这里吃饭是不是很贵啊?你看,这大厅里的柱子都是金闪闪的,地板都是水晶石铺成的。看来是来对了,一会儿一定要吃穷程熙俊那个家伙。”

第一次来这么豪华的地方,我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人,一脸惊讶地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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