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总带着一丝神秘,一丝凄凉。树枝在狂风中摇曳,发出“唰唰”的声音,凋零的黄叶落在院中似一片片飘雪,不时的被风所抚摩飘落到别处。
霎那间,闪电让肃暗如墨的夜间拥有了短暂的光明,紧接着一声轰雷打破了夜的静寂,豆子大般的雨点滋润着久违甘露的土地。
离王府里灯火通明,丫鬟们进进出出的徘徊在暖春阁和知秋阁。
一阵一阵吵杂叫喊声传出来,房门外身着湛蓝蟒袍的男子双手紧握,身段健壮而修长,有一管笔直挺起的鼻子,唇上蓄胡,发浓须密,体型匀称,充满一身的高贵气度。唯有一对不时眯成两道细缝的眼睛,冷酷无情的本质透露出心内的焦急,绕着院子回廊来来回回的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前几日去大空寺求签,寺里大法师说如果是今日丑时出生的孩子不但命格极其好,并且还是他的福星;倘然是今日子时出生的孩子天煞独星,命克身边的人。
为人父母的自然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好的命格,此男子便正在乞求着自己的孩子千万别投错了时辰!
雨愈下愈大,风越来越狂,一道闪电将如墨的夜空撕开,一声响雷震慑全城。
紧随其后,“哇……哇……”一道轻脆响亮的婴儿哭啼声转了出来。
“王爷!王爷!生了,生了,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旁边的家奴在听到婴儿啼声后,纷纷向男子道喜。
男人脸上也露出初为人父的欣喜。
在一旁的管家看了看漏沙,不动声色小声道:“王爷,现在子时还未过。”
此话甫入耳,那名男子犹如冬日里被泼了的一桶冰水,彻底的从头倾泻而下,让初做父亲的男子脸上的喜悦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气。
紧闭的房门打开,一名中年稳婆跑出来报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婵夫人生了名漂亮的小郡主。”
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听到是个女娃,脸色更加发黑。
善于察言观色的管家连忙上面,道:“王爷,王妃还没有生。”
闻言,男人的脸上重新燃起希望,紧紧注视着暖春阁依然紧闭的朱红色雕刻的大门。男人静静的等待,似是期待着什么,也似在祈祷着什么……
“哇……哇……”一道尖锐的婴儿哭啼声传来。
管家笑得眯起了眼睛,“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刚刚到丑时。”
紧闭的房门打开时,男人注视这丫鬟抱出来的孩子。
“恭喜王爷,王妃添位小郡主。”
“给我。”男人急步上去,对抱着孩子的丫鬟道。看着红彤彤的小脸,男人露出淡淡的微笑。
“王爷,给郡主起个名字吧?”管家也凑过脸来看着王爷怀中的婴儿。
男人望着漫天的雨帘砸在朱红色的门上,形成弥蒙烟雾,淡淡的道:“慕绯烟。”
管家趋炎附势的直点头,连连称好。马上又想到:“那么大郡主呢?”
男子本就无奈的脸上多了一层黑色,厌恶的道:“安排李玉婵母女现在就住到离院去,往后不许她们踏入王府前院一步。”
没有赶她们走已经是他仁慈了。
管家听着主子的命令时,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王爷,现在雨这么大,是不是明日再……?”
男人深邃的鹰眸瞪了管家一眼,厉声道:“那是灾星,马上送她们离去,即刻起离王府只有绯烟一名郡主!”
想到自己的小福星,男人的脸色有了略微的舒缓。
“是,王爷。”管家躬着身子小心离去。
知秋阁里走出一位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脸上苍白的她,仍然清秀可见,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凄凉,身边一位比她稍稍年长的女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一颇一颇的李玉蝉,在无数下人的目光中,两大一小的身影走在王府院子中的回廊上。
女子回眸,冲着男人淡淡一笑,转头再也没有回头,消失在王府人多的前院。
男人只顾看怀中的小福星,根本没有注视到那淡淡一笑,那凄凉中强忍的淡淡一笑。
搀扶着她的女人看着暗自叹口气,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这又是何苦呢!?
转头之际一滴清泪落在离王府前院的回廊上,她并不怨他将她赶入离院,而是她再也见不到他了,一个让她甘愿付出所有的男人。
离院,离王府后院一个偏僻的孤院,传说这里在二十年前是王府最美的地方,里面住着一位女人,离王府最高贵的女子,怎奈红颜渐老郎心衰,最后一头撞入人工湖里。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从此,离院就变成了孤院。
管家提着灯笼走在最前面,到了离院的时候,让他想起二十年前的这儿,可惜,如今却变成如此之不堪,如此的萧条。
转身看着李玉蝉,脸上不带任何表情,“蝉夫人,您自己个保重了,有什么缺的让下人来对老奴说,其他要用的东西,我已经安排人去拿来了。”李玉蝉的素手将管家的灯接过,管家便退了下去。
抱着在怀是安睡的女儿入了离院,很快便有人送来了简单用度。
点亮灯芯,莫竹先铺好了床铺扶着李玉蝉躺下。
李玉蝉看看怀里的女儿,圆圆的一双大眼珠转来转去,红扑扑的小脸露出笑容。
什么灾星?在娘亲的心中,你永远是娘的心肝宝贝!
莫竹也注视着孩子,怎么看也不像灾星,“夫人,给郡主取个名字吧。”
李玉蝉心里微微一震,是啊!他就连给女儿取个名字都不愿意。
她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叫慕绯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