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叹后,李奇云幽静的双眸倏然暗了下来,稍纵即逝,双眉复扬起时,眸子仍是那般的明若星辰,薄薄的嘴角掩下一抹淡笑,“以后都想对我避而不见吗?”
“不,不是的,李大哥,我只是……”绯雪沉默了片刻,深吸口气续道:“没有,当你知道一切后,我只是不知如何面对你,你待我那般好,而我却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李奇云眼睛微眯,眸中星光点点,“我没有怪过你,我也曾说过,对于你的过去,我从来没有在意过,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受苦。”
“李大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没受苦,我很好,真的。”绯雪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
李奇云眼底一片静寂,然在看向绯雪时,又流过一抹苦涩的笑意:“绯雪,王爷对你的态度,我那天都看到了,你何必再瞒我呢?”
“我没有瞒你,正如你所以看到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父王所种下的因,而我又有太多的牵绊,叫我怎么能放下?”绯雪眼波微动,眉目淡远,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着。
“什么牵绊,你在这里受苦离王可曾问过,我真不懂你为何还要为他人着想?”绯雪的话让李奇云的心也跟着怅然。
“王爷那些话,你没有听到吗?这些事不是你能去管的。况且,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在世人眼里,在大婚之前就已经不贞的女子。所以,请你……”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揭开自己的伤口,虽然她的话很淡很淡,却又偏偏带着丝丝深忍的惆怅,叫人痛彻心扉。
听着她的话,李奇云凝视她许久,突然扬眉大笑一声:“绯雪,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另有隐情,何不将它说出来呢?”
“说什么,新婚之夜没有落红?而那始作俑者就是我的夫君?世人会相信吗?谁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我百口莫辩,也不想去辩!”他对她的好,让她心底越发酸涩,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李奇云轻轻抬起她的头,修长的手指将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抹去,一刹那,绯雪在他眼中看到一种沉痛不安的神色。
李奇云的双眉紧蹙着,眼中濛濛一片凄清,衬着月白衣衫的脸色也淡淡的:“我说,我相信你,至始至终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绯雪水眸低垂,淡淡说道:“谢谢你,李大哥,我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个朋友,可我不能再把你牵扯进来,不要让我更加愧疚好吗?”
风过芳菲起,蹁跹发间,树上的花瓣被风吹落,转眼,树下绯红铺了一地,两人无声对望着,黑发,白袍,琉璃眸子里噙着淡淡的光华,一如初见时那般的不真实,原来世间竟真的有人拥有那般的水晶光彩,仿佛纤尘一沾便会破碎。
绯雪就这样僵着脖子,怔怔的望着他。老天还是眷顾她的,她何德何能,能够认识这样的朋友。思及此,绯雪忽然释然一笑。
李奇云伸手拂去她唇边的发丝,那如缎般丝滑柔顺的触感萦绕在指尖,令他不由心底一阵柔软。“绯雪,我依然还是那句话,永远都不会变。如果你想走,我便带你离开。”
绯雪目光在李奇云眉心停留稍许,垂眸道:“李大哥,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绯雪无以为报,从今日起,每日我都会儿为你诵经祷告,只愿你永保安康。”
他清寂的眼眸含着不舍,有着温柔的清朗,低声道:“我从来没想过要你回报,如果可以,我……”
莫名的,绯雪突然心里无由的慌张起来,她避开他温柔的目光,打断他未说完的话,自顾从腰间的束带内拿出刚刚采摘的迷迭香,递给李奇云:“李大哥,这是迷迭香,以后每日点上一些,对你的头疼会有点帮助。”
“这里风景优美,极为隐蔽,果真是个幽会的好地方!”冷硬有力的嗓音,穿林而来,伴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
两人抬眸望去,上官宸出现在二人面前,他坚毅的薄唇紧紧的抿起,凌厉深邃的眼眸,散发出不可一世的强势和霸道的寒芒。
绯雪心里一惊,双手垂在身侧,握在手里的迷迭香不小心散了一地,对着来人福了福身:“见过王爷!”
李奇云眸光平静,神色淡雅,他抻手想要扶起曲膝的绯雪,但绯雪却冲他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李奇云也没放在心上,继而弯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迷迭香。
上官宸踏进林子看的便是这样的一幕,曲膝行礼的绯雪一副做错事小媳妇样,一旁的李奇云虽没说话,但他却寒着张脸,冷冰冰的,使上官宸站在那里,感觉有种破坏了人家夫妻好事。这感觉,真的是糟糕,让他十分不舒服。
上官宸将心中这异感压下,嘴角轻勾着,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道:“本王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好像打扰了什么好事?”
“王爷,奴婢来这里是寻找白芷的,正巧李公子在这里抚琴,所以才遇见的。”被上官宸幽冷如潭的黑眸盯着,绯雪有种坠入冰冷湖水中的感觉,虽然他的脸上带着笑,但那迎面而来的一阵阵寒意,依旧让她手足无措。
“王爷言重了,难道朋友之间在这里说说话,聊聊天也不成吗?”李奇云看着上官宸轻轻一笑,笑中有些不明的意味,叫人看不懂他的心思。
“当然可以,只是她现在要去伺候本王,等她伺候完本王后,我让她好好去跟你聊天,可好?”脱口而出的话,听似漫不经心,却让人觉得其中意味深长。
看着他,李奇云的面色一贯的从容淡定,但眼中掠过的一丝寒光,却又极快的消逝。“王爷,作为朋友我奉劝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李奇云,收起你多管闲事的心,本王府里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别忘记了你的身份!”伴随着嚣张的冷笑,上官宸铁掌一伸将绯雪从地上拉了起来,似是完全把李奇云当成了空气,猛地低下头,在她纤细的脖颈处理烙下属于他的新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