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望着他冷酷的脸,吃力的说道:“王爷,绯雪用这兵符,换离王府一府的平安。而李奇云,为国而死,即使没有任何的荣誉,也不该再冠上通敌卖国的一世骂名。”
闻言,紧握手中的兵符,侧过脸来,望着一身带血的人儿,语气轻柔而平和。“好,本王答应你。”他没有一丝的迟疑。
旋即,他一步步走近绯雪的床沿,俯下身子,目光落在她身上,眼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沉深,“你可以熬到现在,实属不易,真的出乎本王的意料。
绯雪回之淡淡一笑,她的性命,从今以后,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轻易夺走,绝不!
骤然,喉间再度涌上一阵腥甜的气味,嘴角缓缓逸出温热的液体。鲜红的颜色,一滴滴,滑落在衣襟上绽放,妖艳而刺眼。
他的脸色骤然一沉,将绯雪紧紧抱在怀里,封住她周身的几处穴位,旋即,绯雪感觉到体内,仿佛有一股温热的气体,在全身暗自游走蔓延。
绯雪默默的看着这个男人利落的做着这一套动作。
他轮廓深刻冷峻的脸,没有一丝的表情。
绯雪不清楚,他为何又一次救她。这个男人见死不救,他的冷漠无情,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可以平静的面对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的背影,亦可以容忍他那双冰冷的双眼,只是为何此刻,他要出手救她,她甚至还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怜惜。
他的声音低沉而邪魅,墨眸浓得化不开:“女人,别以为,死,就可以摆脱本王。”
还想摆脱吗?她早已不再去想,也许,那已经成为一种可笑的奢望。她真的觉得很累,自由像是根本无法触及的珍贵。无尽的等待着自由,只会认人越来越容易心生黯然。
他的眼神变得阴鹜,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怒意:“王妃,之前吃的那丹药很有效,殊不知,王妃是从哪里弄来的。本王不曾记得让人给过你。”他冷眸微眯,冷冷的盯着她:“难道是那已经死之人从梦里给你的吗?”
他的神色愈发的阴沉,俊眉紧蹙,放开手,站起身来,背对着她。
真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怒气到底是为何而生。绯雪努力想要支起身子,却扯到了背上的伤口,不禁的抽了一口气。就这此刻,那个男人突然回过身来,眼里带着一丝关切,嘴角切扬起的抹残酷的笑意。
他淡淡一笑,长臂一伸,将绯雪轻柔的圈在怀里,另一只铁掌扼住了她的下颚,说道:“为何,你就不向本王低头呢?”
而绯雪在他的怀里,眼皮越来越沉,就在她最后的清醒就要消失殆尽时,回了他一句:“即使低头了,又如何,在王爷眼里,我也只剩下狼狈。”
隐隐约约感觉一只大掌,抚上她的脸颊,一双冷冽的眼神,伴随着冷漠的语气在耳边低语着:“即使本王可以征服整个天下,成为一方霸主,也不能征服你,是这个意思吗,王妃。”
闻言,绯雪已没有力气抬起眼帘,也无法给出这个男人一个回应。
待绯雪渐渐恢复了意识,缓缓睁开双眼,瞧见眼前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依然在,只是喉间像是有一个硬块梗着,无法开口说出话来。
“把衣服脱了!”
她瑟缩的望着那个男人,呼吸也变得有些许的急促。
“你这般伤痕累累,即使是个男人,也从未见过,你害怕些什么!既然你是因为兵符才受的伤,本王便救你一次。”他侧过脸来,另一半的俊脸隐没有于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楚。
他坐到床沿,眼神变得深邃,伸出大掌,一把揭开了她身上的锦被: “你的伤很严重,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照做!”看着绯雪身上残破的薄衫和一条条的伤口,他的脸越发的阴沉,银牙紧咬:“怎么,是想要本王亲自动手吗?”
瞧着她的迟疑,他脸色一沉,毫不迟疑地撕开了绯雪身上的薄衫,一袭上好的衣料,顷刻间变成了碎片。
他一手禁锢着绯雪预挡在胸前的双手,一手拉下她藕色的肚兜,戏谑的笑道:“王妃放心,本王对一个只剩下一口气的女人没有感兴趣。”
手若有似无的掠过她的胸口,“你的倔强在本王眼前,简直就是幼稚。”
绯雪缓缓抬起眼帘,身上未着片缕的自己,可以在他瞳孔之中清晰的看到。还有那……一身惨不忍睹的伤口,像是丑陋的长蛇,一条条的爬满了整个身子。
从来都不知晓,这世人皆畏惧的鞭笞之刑,原来如此的可怕。那血肉斑驳的身体,连她自己都不想多看一眼。是啊,仅凭着这般丑陋的身体,还在担心他的侵犯,在他看来,简直是可笑吧。
旋即,绯雪身子一僵,察觉到他的大手,越过她的腰际,微凉的轻轻覆上疼痛的伤口。
他神色凝重的横抱起她的身子,有一瞬间绯雪仿佛看到他脸上的痛惜,只是稍纵即逝。
他抱着绯雪走向屏风之后,把她轻轻放入浴桶之中。温热的水,瞬间沁入肌肤。
淡淡的睇着他,她像是一个破碎的娃娃,任由他擦拭着自己的身体,久久沉默不语。
早已经凝结的血迹,渐渐将清水染红,绯雪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流这么多的血,还可以活下来,这也算是一个奇迹了吧。
所以,她不哭,不闹,不喊,不笑,只是久久的凝着眼前这个男人轻柔的为自己擦试着身子,享受着这片刻的平静。
这样也好,身子变成这般丑陋,也许可以给之前的痛苦纠缠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也许,她可以得到奢望已久的自由,可以远离这个男人的身边。
替她洗去一身的血迹,他再度将她抱起,动作轻缓的将她放在床榻上,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药瓶,替她的伤口抹上药膏。他手下的力道很轻很轻,生怕弄痛她分毫,再没有往日的沉重。
他看着毫不挣扎的绯雪,声音中透着笑意:“王妃想必害怕身上的伤痕永远也不会痊愈吧。这样的身子,有哪个男子能提得起兴趣。”
“王爷觉得,天下间的女子,都该以美貌及身子来取悦男人么?” 她没有抬眼看他,咽下心中的苦涩,声音沙哑而无力的说道:“如若可以获得自由,绯雪宁愿这身子永远都如此的残破不堪。”
“在本王没说要放你的之前,你休想逃离本王。”上官宸感觉心头莫名的烦躁起来,不耐的丢下这句话。
绯雪但笑不语,闭上了双眸,她从未奢望过这个男人可以放过她,哪怕,只是瞬间。
她趴在榻上,浑身上下,像是没有一片完好无损的肌肤,但凡涂上伤药的地方,传来阵阵剧痛,即使满身疲惫,再累,也无法安心沉睡。
绯雪再度睁开眼,望着眼前那个伟岸的背影。他除了对她的恨意和无情,她于他来说,什么也不是吧。
上官宸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关注,转过身来,望着她,久久的凝视着。只是他背对着烛光,让绯雪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在王爷的眼中,绯雪是不是很可笑,固执的去坚持自己所想要的东西。其实一个弱女子,就应该附属在男人的身边,是不是?”
他冷眼睨着她,紧抿着薄唇,一身的冷意再度慢慢散发出来。
此时,身上传来的一阵阵剧痛,绯雪暗暗紧咬着下唇,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眉头渐渐紧蹙,看着隐忍的绯雪,伸出他的铁掌,温柔的为她擦拭着汗水,“女人,你已经令本王侧目了。”
半响之后,这个男人冷着脸,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房间。
绯雪缓缓伸出手,轻轻抚着他抚过的脸颊,苦涩的一笑,眼眸黯淡。她真的怕待在这个男人身边太久,自己的心,也会成为像他那般的铁石心肠。
困在这个死寂的房间之内,看到的人,只有他上官宸,这算不算是软禁,难道,自己现在这副残破的身子,她还可以逃脱吗?
再度见到他已是深夜,绯雪用锦被紧紧裹在自己的身上,依靠在床头,望着这个男人的身影,心情早已恢复了平静。
看着他放在桌上的饭菜,绯雪微微怔了怔。他坐在桌边,冷着脸道:“怎么,害怕本王在里面下毒不成?”
呵呵,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好好的跟她说上一句话的。
绯雪支起身子,伸出手,端起饭碗便吃,脸色淡然。就算是食不下咽,她也会强迫自己咽下去,她现在需要的是尽早的痊愈。
“王爷,我想回一趟离王府。”
这个男人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完全不加考虑,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王爷不是说过,完成王爷的嘱托便给我一个嘉奖的机会么?”她顿了顿,迎上他那寒冷的鹰眸,语气坚决的说道:“这,是绯雪用生命作为代价换来的。”
他紧绷着脸,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语气阴沉的说道:“女人,你总是有能耐令本王感到不悦,你的倔强,你的违逆,你的执着,你的受伤,通通都令本王不悦。”
绯雪没有打算妥协,放下手中的碗筷,慢慢的说下去:“如若王爷想要个千依百顺的木偶,还是去另找他人吧。”
“木偶?”他望着她的双眸,邪魅的吐出这两个字,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确实是本王的木偶,只不过,唯一的缺点便是……”他顿了顿,眼里散发出慑人的寒芒:“你有自己的灵魂。”
他的双眸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那冷意窜进了绯雪的身体一般,忍不住一颤。也许,她的不幸便是,遇到如此冷酷的一个男人吧。
上官缓缓俯下身子,邪魅而深邃的俊脸上越来越靠近她,气息萦绕在她的脖胫间:“听闻,我的王妃在将军时一曲飞天是技压群芳呀。哪天王妃也为本王舞上一曲,如何?”
他那轻蔑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双眼,她将头一偏,移开自己的视线,不再看眼前的这个男人,语气冷淡道:“绯雪并不觉得自己应该用舞姿来取悦任何人。”
他的脸停留在她的耳边,伸出手来,勾起她的一缕青丝,肆意的玩弄着,“看来,本王错过了一场难得的好戏。”
绯雪垂下眼帘,紧皱着眉头,她不想再提这件事,只有沉默着。
沉默了半响之后,“好,本王答应你,只要你的伤好了,本王便带你回一趟离王府。”他望着绯雪的举动,脸上的笑意加深,松开了手中的青丝,站起身来,丢下四个字:“如你所愿。”
绯雪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淡淡一笑,闭上了双眼。
上官宸给她上的伤药,让绯雪在七日之内,愈合。也许,她该感谢他,身上的伤痕只剩下淡淡的颜色,不再像是一开始,那般丑陋。
这日,绯雪还在睡梦之中,一个大掌将她拽起来,那双墨眸浓得化不开:“起来。”
“上官宸,你干什么呀?”她睡眼蓬松的拨开他的手。
“带你去见一个人。”他冷眸微眯,冷冷的盯着她,这个女人是越为越大胆了。
“见谁?”
“去了就知道。”不再多话,他这一次直接一把扛起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打横扛出了房间。
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的人,他只是让随行的侍卫牵了匹良驹,让绯雪坐在他的身前,一路往京城风驰电掣而去。
马蹄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宁静的夜空,在空荡荡的街头回荡着。
她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只感觉到夜风拂过她的脸,长长的青丝飘在他脸侧,而她在这个男人沉稳的心跳声中,感觉她的世界被颠覆了。反正这个霸道的男人做任何事从来都不会讲原由,所以她也懒得再去询问。
“到了。”上官宸只是冰冷的丢下两个字,马鞭朝着一个侧门一指,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说道:“过去瞧瞧吧!”
良驹不安的踩着铁蹄子,甩着尾巴转了一圈,绯雪坐在马背上,扭头瞧一了眼身后的男人,绯雪看着他沉没的眼眸,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再看看眼前这熟悉的场景,这,这是离王府的后门,只见两个小厮正在拖着用草席卷盖的物体,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上官宸一拉马缰,走到两人身侧,居高临下的睨视着那两个小厮,旋即,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过去,只是冷冷的吐了一个字:“滚!”
那两个小厮抓起银子,淹没在月色之下。
此时,绯雪已经看清楚了草席掩盖下的那张脸。随即捂了嘴从马背上跌下来。
“不!”她的心脏被撕裂,泪如泉涌。为什么会是这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