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烛火通明,上官宸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公文,身后立着的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为他按着肩。
“吱——”一道推门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平和。只见一名男子推门而入,快步走到书桌前,看到书房里并非上官宸一个,才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那女子为二人奉了茶,看出他们有要事相商,自己不便在场,刚想行礼退下,只听上官宸说道:“烟儿是自己人,不必回避。裘邪,你什么话直说。”他轻瞥了裘邪一眼,声音里带着一丝的不悦。
“王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绯雪。”裘邪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上官宸看似漫不经心的把弄着书桌上的一支卡奴的狼毫笑,说道:“本王的王妃,本王怎么对待她,是本王自己的事,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操心了。”
裘邪轻笑一声,笑无笑颜,一派船过无痕的淡漠模样,“你可知她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此时绯烟呆住了,一直替上官宸揉着肩头的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脸色越发的难看。
上官宸微微一震,“哦?”做出一副见怪不怪,十分不在意的说道:“裘邪你对本王的王妃关心过头了吧,本王这个做夫君的还不知道,你便上门来问罪了。”
“王爷也知道你是她的夫君吗?”裘邪将眼帘自由微垂,一刃妖治的锋芒瞬间即逝:“我在为她疗伤时就隐约发现了,只是时候未到,谁知道你竟如此伤害她。”
上官宸双眸射出寒冽的光芒,冷哼一声,道:“裘邪你也想做第二个李奇云吗?”心里一片烦乱:“好了,你先下去吧,王爷自有分寸。”
裘邪面无表情,一张脸静如死水,眼中还着几分嘲弄看了看眼前的这对男女,笑了笑,转身便向外走去,只是临跨过门槛是,回过头来,丢人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王爷,别做出让自己抱憾终身的事!”
如此直白而不留情面的话,让上官宸霍然抬眸,目光如剑,握着毛笔的手在渐渐收紧,额前一道道青筋微微的跳动。
绯烟小碎步走到他面前,为他重新倒了一杯热茶,轻轻笑了笑:“王爷息怒,裘公子也是为了姐姐好,烟儿觉得,人生能有三五个知己不是一件易事,何况王爷与裘公子是可以同荣辱,共生死的朋友呢。”
见上官宸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她窝到他伟岸的怀里:“姐姐有了王爷的孩子这是一件高兴的事,王爷就别生气了。”语气里带着满满的醋酸味儿,接着说道:“可惜烟儿不争气,不能为王爷……”
上官宸抱着她说道:“没有孩子,你也是本王最爱的烟儿。”
“王爷真的只爱烟儿一人吗?”
他轻轻点了点绯烟的鼻子,宠爱的说道:“是呀,本王心里只有烟儿一个。”
她坐到上官宸的腿上,伸出小手,大胆地在他胸膛上划着圈圈。“王爷,烟儿有个主意……”旋即将双唇覆在了他的耳畔。
上官宸俊脸一沉,怒声道:“那怎么可以……”
她紧紧搂住他的腰身,小嘴一憋,委屈的说道:“绯烟也知道这样的主意有点强人所难,可是绯烟也是没有办法呀,只有这样,绯烟才能有机会与王爷并肩站在一起。何况烟儿也想要一个王爷的孩子,即使是姐姐所生,烟儿也会十分疼爱它的。王爷,如果你还痛烟儿,爱烟儿,救你就成全了烟儿这一次吧!”
说完,站起身来便跪在了上官宸的面前,不停的磕头。
上官宸看到她这般模样,心乱做一团,“烟儿,容本王好好想想好吗。”
绯烟抬起梨花带泪小脸,恳求道:“王爷如若不答应,烟儿就不起来。王爷,求您成全烟儿吧,您跟姐姐以后还会有孩子,可是烟儿……烟儿永远也不会有了……永远……”
上官宸无奈将她捞起来,紧紧的搂在怀里:“烟儿别哭,都怪当时本王大意,让你当时被贼人伤到身子……别哭烟儿,本王答应就是了。
不知过了多久,绯雪从黑暗里醒过来,睁开眼,恍如隔世,看到有个人在给她擦试着眼角。
“王妃,您醒了?”珠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她无力的答道。
她只是感觉自己好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王妃,裘公子来看过了,孩子没事,只是稍稍动了胎气。”珠儿为她细心的掖了掖被子,悄悄的擦拭着眼泪。
算不算是这个孩子命大呢。“哦。”绯雪微微扯出一抹苦笑,不知该是喜还是忧,孩子保住了,真是的老天的意思吗?
“王妃,您又落泪了,落泪多对您,对肚子里的小王爷都不好呀。”珠儿伸过手,又要为她擦试。
绯雪头一偏,躲过了,“那不是泪水,我没事。”她淡淡的看了珠儿一眼,问道上:“王爷知道了吗?”
“还不知,裘公子为王妃诊断完后,让您一定要把那碗安胎药喝了,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绯雪深深的蹙着眉头,“好了,知道了,珠儿你先出去吧,让我歇一会儿。
“哦,王妃,那药……”
“你先放在那吧,我一会儿就喝。”绯雪仰面躺着,脸色苍白,静静的答道。
“那您好生歇着,珠儿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喊我。”
“嗯,去吧。”
绯雪又把眼睛闭上了,羽睫一颤一颤的,她真的很累,身心交瘁,可是怎么也睡不着。披了件小妖,走出屋子。
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吹着徐徐夜风,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她又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男人温暖的怀抱,温柔的对她说“我就叫你猪猪吧”,“绯雪,乖,哭出声来”,那个男人为了救她,断臂,中箭,在那个黑屋子里,怕她会害怕,不停的在她耳边安慰她,紧紧的抱着她,从未松过手……
可是,这个男人的温柔太泛滥,占有欲来得太过猛烈而霸道,让她一会儿温暖,一会儿又跌进无底的千年寒潭之中,摸到不到边际。这样的她,害怕对任何男人产生奢望,害怕全心全意去等候一个男人,更不想为男人哭。
她慕绯雪从来都是一个人,如若心里期待了另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爱自己的人,他早已经认定了她的妹妹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夜风吹起她耳边凌乱的丝发,带着初春的寒意,她改为将螓首搁在双膝上,用双手将自己紧紧的的圈起,望着那清冷的明月,只有坐在外面她才更能呼吸得过来。
也不知坐了有多久,久到双腿已经麻得站不起来,有人从后面轻轻抱起她来,带着那熟悉的温暖。
绯雪抽了一口气,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那个她刚刚才想起的男人,正抱着自己,深邃的俊脸带着点点胡渣,眸子里带着一丝的挣扎。
绯雪开始抗拒着,他低吼了一声,刀斧般的俊脸拧成了一团,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绯雪看着他的表情,冷冷道:“王爷,请您放开我,以免再弄伤您的手。”她停止了再挣扎。
他没有吭声,打横抱起她来,迈步走进了屋子里。
等他将自己轻轻的放在床榻上,绯雪立即抱起锦被蜷在床里面,冷冷的瞪着他。
他也不恼,穿着莽袍的高大身子器宇轩昂的立在床边,淡淡的说道:“我们明日就起身回京,今日早点休息。”
明日就回京?她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会这么快,问道:“王爷叛乱已经平了吗?”
“呵呵,女人,你在关心我吗?”他轻笑着,自己脱下身上的衣服,挤上床上,“就群乌合之众,有裘邪在,本王用不着操心。”
她往里侧缩过去:“绯烟也跟着一起回去吗?”
“不,只是我们俩。”他剑眉一挑,也不管她愿不愿意,长臂一伸圈她在怀里,让她睡觉。“乖乖睡觉,趁这段时间有空,我带你出去散散心,什么也别想了。”
“散心?”她冷眼看着这个男人,真的看不懂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将绯雪搂进怀里,声音嘶哑道:“女人,以后不许再惹本王生气,不然,后果会很严重。”却并没有带着一丝的怒气,“身子好些了吗,还是不想将孩子的事告诉本王吗?”
她身子一僵,想起他之前的怒火来,双手蜷在胸前,阻隔着她与他的距离。冷冷的说道:“还死不了,王爷你之前有给过我说话的权利吗?”
他感受到了她的怨怪,臂膀紧紧的搂着她,不让她逃:“好,那我们现在睡觉。”再将她一揽,紧紧的抱在怀里,而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小腹,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她柔软的身子被迫紧紧的贴在这个男人身上,仰望着男人侧脸,“把珠儿也一起带回京好吗”
“我会另外安排侍卫送她回去的。”低声呤道,突然他一翻身,避开了她的肚子压在她的身上:“女人,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搂着她的右手却开始在她的肩上轻轻抚着,准确的找到了之前被他咬过的位置,闭着双眼,轻轻的问道:“这里还痛吗?”
痛,当然痛!可绯雪只是偏过头去,并没有理会他。
他还在轻轻的抚着她的香肩,胸膛平稳的起伏着,她被他沉重的身体完全契合着,再用他那落满胡渣的下巴亲密的贴在她的额头上。
他睁开双眼,认真的凝着她:“以后不许再说要离开本王的话,说一次就罚一次,听到没。”
翻过身来,紧紧的抱着她,闭上眼,不再说话。
绯雪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曲卷着身子,闭上双眸,也没有再说话。
此刻,她感觉自己的心里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