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美琪生病了，叶青给他熬了粥，喂他吃下一碗米粥，又吃了退烧药，他再次进入梦乡。
叶青往陈静家里打电话，贺东琴和贺东莲已经到了奶奶家，正在吃晚饭呢。
叶青亲亲榻上的男人，他的脸红艳艳的，嘴唇又软又烫。
病房里很热闹，毛蛋来了，欧阳姣姣也来了。
叶青将钥匙交给毛蛋，让他过去照顾贺美琪，顺便送姣姣回去。
今晚她留在医院陪床。
目送着毛蛋和姣姣离开，林秀美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她闭上眼睛睡觉。
叶青精神抖索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林秀美根本没办法入睡，又不愿意睁开眼睛，只能闭着眼睛，直到脖子上一凉，她睁开眼睛，叶青用剪刀抵住她的脖子，笑眯眯地望着她。
林秀美冷冷地勾唇，一脸淡定地看着她。
她从小就装疯卖傻，有本事她就真刺。
叶青笑眯眯地收回剪刀，对着自己的脸划下一条血印。
“叶青，你疯了！”林秀美终于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真要疯了，她就刺林秀美了。
叶青脸上保持着笑容，从没如此清醒过。
林秀美是她的心魔，除不了心魔，她可能有一天真的会发疯，会失去控制，趁着她现在还清醒，她想尽快做个了结。
“最后求你一件事，送我去徐凯住的医院，徐凯，你知道吧，我们楼下的疯子。”叶青轻笑道。
很快她就能在精神病院跟徐凯汇合了。
叶青在脸上划下第二道血印，陈静说得没错，欧阳姣姣比她更适合贺美琪，这些年，她一直单身，欧阳姣姣比她更爱贺美琪。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奋斗，一起面对挫折，一起成功。
林秀美扑上去，争夺剪刀，她从榻上摔下来。
她隐忍到叶永明去世，却换来这种结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不不，再来一次，她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叶永明，不会生下叶青。
“做噩梦了？”
林秀美虚弱地睁开眼睛。
“喝点鸡汤。”满脸皱纹的老女人对着碗沿吹热气。
一个婴儿躺在她身边。
林秀美懵了。
还没出月子，林秀美就提出离婚，存款全部给叶永明，女儿她也不打算带走。
叶永明蹲在院子里，一言不发地埋头抽烟。
林秀美是大学生，嫁给他，也是委屈她了。
“行。”他点头答应了。
老妈子是林秀美花钱雇的，她要上班，叶永明也是澡堂里的正式员工，子承父业给人搓澡。
家里就一间房，进了门就是床。
邻居们都住在一个四合院里，每家每户的条件都差不多。
甚至他们家的伙食条件还比其他人家好一些，叶永明挺知足的。
老妈子也在同一个院子里住着，她有一个八岁的孙儿，老妈子照顾孙儿，顺便兼职照顾叶家的婴儿，赚的钱还能贴补家用。
离了婚，叶永明继续去澡堂上班。
老妈子坐在床边纳鞋底，孙儿趴在榻上嗑瓜子，婴儿躺在榻上，嘴巴像金鱼一样吐泡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嘴。
“奶奶，她能吃瓜子吗？”徐凯问奶奶。
“能，瓜子壳别给她吃。”老妈子头也不抬地说。
徐凯剥了一个瓜子仁，喂到婴儿嘴里，她嘴巴立即努来努去的。
“奶奶，快看，像你的嘴！”徐凯兴奋地叫道，他奶奶没牙，吃东西也喜欢这样磨嘴。
炭炉上的水开了，老妈子放下针线活，出去灌热水瓶。
冲了一瓶奶粉，徐凯被香甜味吸引过去了。
老妈子走进屋，将奶瓶递给孙儿，“快喝。”她小声地说。
徐凯接过奶瓶，狼吞虎咽的吃奶。
老妈子站在门口，给孙儿放风，以防叶永明突然回来。
“啊，啊——”榻上的婴儿直勾勾地盯着徐凯，嘴里发出声音。
“喝完了。”徐凯将奶瓶还给奶奶。
老妈子兑上水，用力摇晃几下，将奶瓶塞到婴儿手里。
婴儿一下双手紧紧抓住奶瓶，用力地吸。
中午叶永明回家睡午觉，看一眼女儿，再看一眼剩余的奶粉，仅仅少了一勺，老妈子没偷偷舀给孙儿喝。
验明正身了，老妈子抱着婴儿回自己家。
熬了棒子面粥，老妈子再喂婴儿喝小半碗粥，奶粉不够的量，用粥来抵。
国营的澡堂倒闭，叶永明下岗。
叶青穿着围兜，一手扶着墙，一手抓着围兜口袋里的瓜子往嘴里送，她今年一岁半，已经很会嗑瓜子了。
徐凯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写作业，一边嗑瓜子。
“徐凯，玩去啊。”有几个野小子在胡同里大叫徐凯的名字。
徐凯装作听不见。
他处在食物链的底端，一跟他们玩，就要被揍。
“凯，去玩啊。”纳鞋底的老妈子叫道。
“写作业！”徐凯不高兴地说。
瓜子嗑完了，叶青摇摇晃晃地走到徐凯身边，拉拉他的衣袖，徐凯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瓜子，塞进她的围兜口袋里。
得了瓜子，叶青又走到墙边，一手撑墙，一手抓瓜子吃，一把塞进嘴里，嚼烂了，再全部吐出来，她就吃个咸味儿。
徐凯的妈妈缩着脖子，拢着衣袖，坐在墙角晒太阳。
她是个天生的智障，还是个天生的哑巴，人长得十分美丽，只能当个摆设看，智商估计还没叶青高。
大门外面又响起支哇乱叫的声音了，叶青循着声音，迈着小短腿，踉踉跄跄地飞奔向大门。
“回来，小叶子，快回来！”徐凯压低声音叫道。
叶青停下来，回头看他一眼。
“过来，过来。”徐凯冲她招手。
叶青飞奔向他，徐凯撕下一张纸，折了纸船给她，叶青接过来，一把塞进嘴里。
徐凯又折了个飞机，“不能吃，可以飞的，飞——”他将纸飞机飞出去。
叶青追着纸飞机跑，得了新玩具，她玩得不亦乐乎。
老妈子进屋冲了一杯白糖水，放到徐凯面前。
叶青一扭头看见了，抓着纸飞机颠颠地跑过来。
老妈子半路将她拦截走，牵着她的手，进屋倒了一杯凉白开给她喝，叶永明已经欠她好几个月的看孩子钱，他总是不回来，老妈子又不能不管叶青的死活，白糖水肯定是没办法给她喝的。
嗑瓜子咳得嗓子冒烟了，叶青咕咚咕咚喝了半瓷缸水，喝得肚子鼓鼓的，跑起来还能听到水声。
“小叶子过来。”徐凯冲叶青招手。
“别给她喝糖水，对牙不好。”老妈子不放心的叮嘱道。
叶青走到徐凯身边，见他端着缸子往她嘴边送，她赶紧向后退，再喝肚子就要炸了。
“甜的，甜的。”徐凯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强行灌下一口水。
叶青抿抿嘴，滋味不同，她又凑上前，咕咚咕咚地喝糖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