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曜。”
看着窝在沙发里的庄厉曜慢慢睁开了眼,林西韦走过去。
窗外淡金色的阳光透进来,脸上镀了光芒的庄厉曜凸显出几分了冷意。
“你怎么来了?”
他果断地拔掉手上的针头,坐起来。
“你喝醉了,高烧不退。”林西韦坐到他对面,说。
头好痛啊!庄厉曜记得自己昨天夜里喝了很多酒,白的、红的、都是度数很高的洋酒,吵闹的夜店里,他闷头一个人,一杯又一杯地灌自己,只有不停地灌酒刺激才能让他暂时麻木。
“曜,你没事吧?一个人跑去喝酒?”
“我能有什么事——”庄厉曜嘴角牵出一丝苦笑,很快荡然无存,“闷在家里久了想喝酒了就出去喝酒了!”他的解释那么牵强,林西韦一听就听出了不对。
“是因为她吗?”林西韦指了指靠在一边沙发上睡着的尚瑾岚。
庄厉曜将目光慢慢地移转过去,昨天夜里是她一直在照顾自己吗?虽然他迷迷糊糊意识不清,可他清楚地感觉到身边有一个温暖的身影为自己忙乎来忙乎去,甚至他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庄厉曜腾地站起身来,横抱起一旁熟睡的尚瑾岚,朝楼上走去。
“曜——”林西韦紧张地追上来。
“嘘——”庄厉曜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嘘的手势,生怕吵醒了怀里的可人儿。
“你要干嘛?”林西韦压低声音。
庄厉曜没有回答他,抱着尚瑾岚稳步走进房间,把她放在舒适的大床中间,脱掉鞋,盖好被子,又走过去把窗帘拉好,空调调到睡眠状态,等一切都妥当了,才轻轻地带上门退了出来。
门外看着这一切的林西韦登时傻了眼,他动了真感情了!曜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体贴过,尚瑾岚是第一个。
“曜,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林西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
“我告诉过你,她是我的女人。”庄厉曜唇角扬起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盯着林西韦,半玩笑半认真,隐约带有些警告的口吻,“西韦,虽然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是绝对不会把她让给你的。”
林西韦很清楚曜没跟自己开玩笑。他认定的事情别人是改变不了的。
两个大男人下楼坐到客厅里谈话,暂且把女人的事放到了一边。
林西韦压抑住内心的波动,作为好朋友,好兄弟,严肃地关心起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庄厉曜。
“曜,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体,发烧是很危险的事。”
“我的身体很好啊,没有什么问题。”
庄厉曜轻笑着说罢,只顾把玩手中的高脚杯,红色的酒液在里面如绸缎一般闪现夺目的光芒。酒的味道是真好啊,喝了它,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庄厉曜品着酒,突然仰脖一饮而尽,拿起酒瓶就往杯里倒。
林西韦一把抢了过来,板起面孔,严肃道,“曜,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啊!天下太平,能有什么事!”庄厉曜强装出一丝笑颜,几分冷意,“把酒还给我!”他伸出手要酒。
林西韦坚决不给,将酒藏在了身后。
到底是什么事,他一定要瞒着自己这个好兄弟吗!
“给我!”
“不给!”
两个人动手挣抢了一番,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扑通一声应声落地,殷红的液体像血一样四处流开,染红了脚下进口的纯羊毛地毯。
庄厉曜终于安静下来,重重地跌坐进沙发里,脸上一直强装出来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取代的一脸的哀伤。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林西韦细声安慰着问。
“西韦,老爷子他昨晚直接飞日本了,他没来看我——”庄厉曜面上的表情越来越悲伤,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了起来。
听他这么说,林西韦心中的疑云立刻消散了开去。
曜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庄董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直系亲属,他很在乎他的父亲,可庄董自从庄夫人去世之后,性情大变,家里所有的大小事都不再过问,甚至将父亲、爸爸这样的词汇从字典里通通删除掉了。庄安娜和庄羽达都是庄董收养回来的,他们管他叫老爷子,曜无奈也只能跟着他们管自己的亲生父亲叫老爷子。
这个称呼早就在曜的心里埋下了阴影,加上庄董对他十多年来的漠视更是让他心伤。
被大哥设计陷害发生车祸,这种小事他本来完全可以压住媒体的报道,不透露出半点风声,可他偏偏想要利用这一次机会,看看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否真的可以做到完全漠视自己。
他干脆将计就计,如了大哥庄羽达的愿,顶着养伤的名目暂退公司的高级决策,让大哥趁机在公司收买人心,建立威信。
明知自己的亲儿子出车祸严重到双腿致残,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个关心的电话都不曾有过,甚至于昨天他就在S市,他竟然还可以做到不闻不问,避而不见。
昨晚当庄董秘书的电话打过来客气地问候自己时,庄厉曜觉得自己的心彻底地寒了。
“曜,别太难过了,”林西韦深叹了一口气,“庄夫人的过世给他的打击太大了,老爷子心里过不去,憋着也很难受——”
庄厉曜愤地打断林西韦,一股无名火穿荡在心中。
“他心里过不去,就要我们所有人跟着一辈子得不到幸福么!”
“总有一天,他会走出来的。”林西韦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你爸爸他也已经老了,别跟他计较。”
“我不和他计较。”庄厉曜展开双臂,沮丧地往后一躺,难道像他们这种不正常的家庭,就不配拥有幸福吗?
“曜,别想那么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爸爸他会走出来的。”
庄厉曜慢慢闭上眼睛,深呼吸,气息在身体里慢慢游走,感觉好多了。
他腾地站起来,唇角牵出自信的笑容,整个人立刻又变得高大起来,坚毅没有破绽,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打垮他。
“好了,西韦,我没事,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