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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无从选择

万念俱灰地打开家门,脑子里尽是陈宝蓝的一颦一笑。我轻甩着头,犹如眼前呈现出万丈深渊,逼迫得我无从选择地一直一直向前走去。

我接受不了他说喜欢我,既然拒绝我又何必说喜欢我!

处于四周尽是黑漆漆之中,我回想起我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对他表白,我甚至都不躲避他的眼神。我开始迈出步伐走向房间,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妈妈凑了过来轻轻嗅着我衣服上的味道:“去酒吧了?”

“没有。”如果允许的话,我现在就想去。

妈妈仔细地打量着我,双手搭在我的双肩上,双眼发出怜爱的光:“我不是反对你去酒吧,只是希望你能正正经经地找个男孩,你二十四了,年纪开始大了——”

“我觉得——”我打断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还想过几年轻松自在的单身生活。”

是的,单身生活,我不想被热恋束缚。陈宝蓝,你是绳子,你不选择我,我反倒感觉轻松了。可是越是这样安慰自己,越是发觉自己变得可怜楚楚。转念一想,那些公事真的重要吗?要你日思夜寐,甚至连喜欢的人也不能接受吗?倒是我,不能接受你说喜欢我!

再次身处于金碧辉煌的殿堂,我心里忐忑不安——昨日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我忍不住又去想这件事。踏出电梯,踩在光洁亮丽的地砖上却再也没有当公主的感觉了。我落寞地走着,向前挪着步,像拖着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身躯。身旁不断有人超越我的脚步,跟我同一个电梯出来的男人正越过我走在我前面,我随眼瞄了瞄他的着装——酒红色的内衬衫深深藏在纯黑色的整齐西装里面,笔直的黑色西裤衬托出他的高大魁梧——就是这类型,就是他!我的未来老公人选不就是这样的吗?不就这样简单吗。

酒红色衬衫的男人快步走进邢旻的办公室里,样子正经严肃,十足是在奔赴葬礼的面孔。葬礼?我稍稍疑惑了一下,刚把手放到门把上,一把熟悉的声音就随之传入耳畔,听得我胆战心惊:“那辆车怎么样了?是不是放到回收站已经销毁了?”

“还没有。”酒红衬衫男人的声音颤抖着,话音里透着惊恐。

“那放到哪里了?”邢旻大惊失色,声音变得异常尖锐,而且微微跑了调。

沉默了半晌,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可在门外偷听的我已经被吓得心惊肉跳——我马上联想到潘思妮的车祸,还有——我不安地咽了咽口水,还有潘多才说邢旻是杀害潘思妮的凶手!

握住门把的手渐渐颤抖了起来,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脑子在嗡嗡作响。

“放在你家的后花园里了。”酒红衬衫男人的声音微弱地传了出来。

“什么?你好意思说出来吗?”听得出来邢旻已经五雷轰顶了,声音之中已经传递了熊熊怒火的炽热。

“乔梦!”正在我听得入神之时,邢佑突然出现在我旁边,吓得我那放在门把上的手猛地撞了一下门。

邢旻的办公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霎时间变得死寂一片,心跳声也随之渐渐放大音量。

“HHHH……HI。”我口齿不清地朝邢佑打招呼。

邢佑看了看邢旻的办公室,又扭头看了看我:“你在听什么?”

我心虚得不敢看他的双眼,眼睛只是徘徊在他的耳朵和发鬓之间:“我刚想进去来着。”

他知道我在说谎,他知道——邢佑狐疑地凝视了我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你手上抱着的是什么?”

“是LD集团在HELLO集团撤股的文件,今天就要上交了……你们快签名吧。”我立刻拿出文件递给邢佑,看着他专注而又专业的神情,不知为什么我居然很有安全感。

“我们昨天就这件事开完会——”邢佑沉吟了一下,神色凝重,“为什么偏偏在我们经济困难的时候你们撤股?”

我茫然地看着他自言自语地发牢骚,偷偷地侧耳窃听办公室里的动静——不出所料,办公室还是静得连根针掉落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邢旻是杀人犯?他在设局杀害潘思妮?我毛骨悚然地思忖着这个问题。待会儿我就要面对这个恐怖的杀人犯了,我——不能惹得他不高兴,恐怕他一气之下错手——就当他错手吧——把我杀了,那我不就……

“一定要今天之内吗?”邢佑微蹙着眉看向我,好像我就是LD集团董事长。

“对,”我缩了缩脖子,把思绪使劲地扯了回来,“要进去跟邢旻谈谈吗?”

“当然。”他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邢旻的办公室,然后顺势推门进去。

我跟在邢佑的身后,佯装随意地瞧了办公室内部——酒红色衬衫男坐在邢旻的对面,背对着我们,似乎正在斟酌某份很重要的文件,而坐在他对面的邢旻就在文件上潦草地签了个名,刚抬头看我们的时候他显然吓了一跳——应该是假装的。

“HI,邢旻。”我微微露出笑颜。

“老哥,”邢佑径直走向邢旻的座位旁边,开门见山说道,“LD集团要撤股的事,为什么你不听我的意见?”

“二少爷。”酒红衬衫男识相地站了起来,向邢佑微微颔首示意。

邢佑没理会他,锐利的双眼直追着邢旻。

“我和JIM都讨论过了,我们完全可以先妥协撤股的事情,然后再筹集资金。”邢旻看了我一眼,闪烁其辞。

“JIM?”邢佑有些愠怒,他质疑地看向酒红衬衫的JIM,好像大猫咪在瞪着小老鼠。

“二少爷,”JIM镇定自若地恢复了正经的表情,“大少爷的确跟我商量过了,具体方案我们可以——”JIM看向我,微微张开笑容。

我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如果还没谈好的话……今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顿饭,然后再签文件?”

是的,我不能那么冲动鲁莽——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整个人僵坐在那儿。但是,如果继续隐瞒的话,我恐怕会受到良心的责备……不行,潘思妮不是我的仇人吗?就算邢旻不去整死她,总有一天我也会整死她的!所以,我完全可以见死不救。

“乔梦,”骆少郧弯下腰在我耳边细声说道,“你最近和多才都没多少话说啊,怎么回事?”

“没话就不说了啊,”我瞄了潘多才一眼,联想起潘思妮的身影,“我们本来就这样。”

骆少郧眯起双眼打量着我:“你们——有事?”

“什么?”我不明不白地反问道,两只眼珠子在不安地溜转着。

骆少郧坐到我的办公桌上,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你跟潘思妮……”

“什么?”我假装不知情地问他,“你想说什么?”

骆少郧清了清嗓子,再问:“你们是敌人,多才告诉我了。”

“她真的是什么都告诉你,”我有些恼怒地瞪着他,“那你知不知道多才喜欢你?”

骆少郧顿时慌张了起来,开始语无伦次:“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没有——”

我走到休息室里,撕开了一条速溶咖啡条,把粉末倒在陶瓷杯子里,咖啡香浓的气味立即扑鼻而来。我沉浸在办公时间偷懒的侥幸之中——

“是谁用了速溶咖啡?”潘多才突然出现在我身旁,可她并没有正眼看我。

我打开热腾腾的水壶,把粉末冲好,调配成香喷喷的咖啡。

“是谁!”听出来潘多才有些生气了。

“怎么了?”我淡淡地问她,漠然地看着她脸上的微愠神情。

然而,潘多才露出不友好的表情:“乔梦,你以后使用速溶咖啡条之后可以放些零钱在那儿吗,咖啡条不是白给你的。”

搅拌着咖啡的勺子霎时停住了,我不敢相信得竟咧开嘴笑了:“什么意思?”

“就是要给钱。”她直直地盯住我,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我们之间都需要说钱吗?”

“我们之间?”潘多才依旧没有笑,一本正经的,“我觉得只有拥有相同的血缘关系的才亲密无间吧。”

潘多才戳了戳那用完了的咖啡条包装纸,然后转身回去了。

我失去了一个朋友。我以为到了我这个年纪的,如若有朋友要离去,一定是渐渐疏远,到最后就互不联系。但是,想不到到了现在,还会有人会当着你的面跟你闹翻。

我从口袋中掏出零碎的硬币放到装咖啡条的盒子里,心力交瘁地倚到椅子的边儿上。我曾是潘多才亲密无间的闺蜜,曾是她亲密无间的同事,我们每时每刻都亲密无间——可为什么到头来,她竟然告诉我只有血缘关系的才亲密无间?!我伤心欲绝地回到座位上,注意到桌面上放着一盒子雀巢速溶咖啡。

我猛地抬头,继而发现陈宝蓝站在我的座位旁,朝我露出温和亲切的笑容。

看到了他的模样,我的心又被揪了一下,我捂住心脏一步一步走向他。他看着我逐渐走近,便笑得更浓了,就好像新郎在迎接新娘一样……我使劲地压抑着痛苦,故作轻松地朝他笑了笑。

“你经常需要咖啡,”他妥帖地说,“我特意买给你的——我知道你跟潘多才的事。”

双手下意识地抓紧咖啡盒子,犹豫了片刻,最终我还是勉强扯开笑容抬头对他说:“我以前的确很需要咖啡,但是现在不需要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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