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晋王府却已经是人去楼空了,“阿九!”流年喊着那个根本就不在的人,站在那她曾经说是晋王府最美的地方,锦鲤还在游动着。
只是她已经不在了……
流年看着那书案之处还放着被墨砚压着的宣纸,被风吹起的时候,能够扬起那被阿九泪滴掩盖的一角,流年缓缓走过去,上头写着许多字,那是阿九的笔迹。
晋王殿下,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阿九已经离开了王府,殿下以为阿九对殿下是有感情的,却不知道阿九从来都没有对殿下有一丝情意,还记的阿九所说的流年么?
阿九从头至尾喜欢的都是流年,阿九对殿下好,也只是因为殿下与阿九心中的流年模样相似,可阿九后来发现,殿下和流年大人是不一样的,此刻执念全无,阿九终于能够放心的离开,殿下也莫再执着。
阿九写这封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混乱的,连带着写字的时候都是颤抖的,阿九知道流年已经对她有了情意,所以一般的话已经无法让流年死心,似流年那样高傲的人,只有“替代品”三个字才能让流年断了对阿九的念想。
流年的手一顿,那宣纸被风扬起,缓缓的落在湖面之上,起了一身波澜,他开始发了疯的在王府里头寻找阿九,拉着王府门口的李叔就问道:“阿九到底去了哪里!”
李叔被这样的流年吓坏了,却还是摇头,直说并没有见到阿九出府,流年全然是绝望的样子,正要上马出府寻找,就听到李叔在后头说道:“不过赵大人刚才来过府上。”
流年连忙跑过去,拉着李叔就急急的问道:“赵大人,赵普?”
李叔点点头,却看到流年眼神突然变的凌冽,“果然是他!”策马而行,再不见踪迹,径直的往宰相府去,没有一丝犹豫。
赵普知道流年回来找他的,所以自己在大堂上等了许久,连午膳都没有用,喝着雨前龙井,享受着常人所没有的苦涩异样,就听到外头有人急急喊道,“大人,晋王殿下来了。”
外头一阵喧闹,有人想要拦住流年,却被流年手上的寒剑给吓到,不敢接近,赵普站起身来,看着流年一身深蓝色的长袍,手上的寒剑也是赵匡胤所赐的稀有之宝,流年发上的银蟒发簪彰显了他的身份,赵普迎了上去,就如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样子,“晋王殿下安好。”
“本王的安好可却被赵大人给搅乱了!”流年的剑未出鞘却是那样的冷冽,让人不能直视,流年看着赵普这淡然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自己随意的坐在那上位,将那手中的龙鳞剑往那八仙桌上一扔,“赵大人,可是看着本王不顺眼?”
赵普笑了笑,全是镇定自若,让闲杂人等退了下去,他才看向流年道:“臣岂敢看殿下不顺眼。”赵普从容应对的样子在流年眼中看来更加的可气。
“赵普,你别我装蒜,是不是你让阿九离开了!”流年猛然站起身来,冲到赵普面前,双手拽在赵普的臂弯之间,赵普的眼神却让在那青花牡丹瓶上头。
“阿九姑娘是要寻人,可却不是寻的殿下,而今她离开,不也是情理之中吗?”赵普没有和流年硬碰硬,流年又怎么不知道阿九是来寻人的呢?
当初第一次问阿九去蜀国做什么,阿九就说她是来找人的,找流年,那个所谓的,世上最好的人!可流年不知道往事,那碗孟婆汤将他所有的回忆都洗去,他怎么会知道,阿九口口声声的流年,眼眸对上他之时的柔情,只因为他就是流年。
赵普知道阿九是怎么和流年说的,所以他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殿下只是和流年长得相似,却不是阿九姑娘要找的人!”流年步子踉跄,一直都不肯相信阿九所说的这句话,替身?他只是一个替身!
“殿下总说皇上将花蕊夫人当作周宪的替身,不耻花蕊夫人这样的行为,那你呢,不也是那位流年大人的替身吗?”赵普再加上一句话,让流年没有办法再有一丝的自欺欺人,流年猛然坐在那正位之上,双眼全然是绝望。
阿九走了,就这样走了,而他,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他只是一个替身,替身而已。
“阿九,本王一定要找到你!”流年将那桌上的所有东西尽数往那地面上头推去,那怒火被赵普看在眼中,只能叹口气,赵普只希望阿九能够再不出现在流年的面前。
江面宽阔,波澜起伏,阿九站在船头,看着长江流逝,大浪滚滚的样子,觉得这天地造化果然是鬼斧神工,仰起头来,能够呼吸到最纯净的空气,那种就算是在九天之上都未曾有过的轻松,阿九似乎觉得心底里的包袱都要挣脱开了。
流年,这两个字要从她心里头慢慢的离开,只有离开流年的生命,流年才能过的更好,等着流年重新回到天上,她永世为妖,只能流落在凡间之中。
“姑娘,船头风大,还是下来的吧!”船夫站在那船帆之下喊着阿九,阿九回眸之时,对着他笑了笑,转身往下头走去,“多谢.”
这艘船是要跨越长江网南唐而去,南唐有长江天险,能够抵抗宋朝一时,却终究不能长久的,阿九往船厢而去,船里头鱼龙混杂,阿九坐在一侧,随意的打量着船上的女子。
“江州,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就是江州吗?”忽然听到前头一个青衣男子和一侧的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说话,阿九听了听,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叫做江州,江州?阿九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去一个流年找不到自己的地方,南唐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南唐乃是富饶之地,阿九也想游历一番,听道那书生一声感叹,“那娘本是南唐国主李煜的私人舞姬,大周后死后,娘就在江州的仙乐坊挂牌,千金才能见到她绝世一舞呢!”
阿九连耳朵都忘那边凑了,娘?阿九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便径直的问道:“听闻南唐大周后舞姿绝世,还谱有《霓裳羽衣去》,怎么娘是绝世一舞呢?”
当日在蜀国晋阳城,阿九听那说书先生说这南唐之事,最有趣的莫过于李煜与周娥皇的爱情,李煜虽是帝王,但却是个痴情种,可如今也另娶他人,未免让人扼腕叹息。
那书生模样的男子转眸看向那个坐在角落边的阿九,看着一个姑娘问着周娥皇,则更加的喋喋不休道:“姑娘难道不知道,那位娘的舞姿就是昭惠娘娘亲自传授的,这两位女子,可是南唐的双生花呢,昭惠娘娘仙逝后,那位娘就出了宫,就在江州的仙乐坊?”
一个姑娘对这种舞娘的事情这样在意,自然让船上许多人的眼光看向阿九,阿九不以为意的听着,昭惠娘娘,便是周娥皇的谥号,阿九对这个周娥皇手把手教出来的娘姑娘着实的好奇。
才刚刚到了江州,下了船,就得见一派繁华之像,阿九一直以为中原之地人丁兴旺,亦或是宋朝廷治理有方,但这样看来,这个并不成气候的南唐更是富饶,衣着鲜丽之间,似乎根本就在意那长江那边正虎视眈眈瞧着南唐的宋廷。
一统天下之势必定让南唐无法再割据一方,阿九放眼望去,随意的走着,要找到那个书生口中所说的什么“仙乐坊”,忽然闻到弦乐之音,循声而去,在那最繁华的地方找到了那亮眼的招牌,上头鎏金打造,好看的很,
花牌上头,正挂着“娘”的名字,千金一睹果然不是假的,“姑娘,怎么看着一个乐坊出神呢?”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那声音很好听,却富有磁性,让人听得真切,阿九缓缓转过身去,见到那一边正摆着摊子,上头的帆布还写着什么,“半仙”,一看便是一个神棍。
阿九走上前去,那正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温文尔雅的眉宇一丝锋利的样子,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那蚌壳之内的珍珠,虽然内敛却还散发着光芒。
阿九看着的时候,觉得这个男子穿着白衣的时候,很好看,阿九忽然就想起那个清心泉边上的男子,初佑,似乎没有人能将白衣穿着这样好看,这个神棍算是第一个。
神棍不算是很俊秀,但这白衣却是与他浑然一体的样子,“你这是,算命?”阿九指了指他那上头的招牌,笑起来的时候,很嘲讽。
他点点头,嘴角上扬之时很好看,一个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男子,阿九倒真没有见过,当初初佑还是女娲神殿的司命,浅笑的时候,似乎能将整个三界都看透。
而流年还是火焰地狱之主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笑,而后就算是笑,却让阿九看来很心疼,阿九随意的坐在那摊子面前,瞧着那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