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转身就要离开,“在下懂了。”
樊若水看着流年离去的背影,眼中起了波澜,堂堂的流年神尊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当真是情劫难过,他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那仙乐坊之内。那只小狐狸当真有这种释天换地的能力么,能让一个堂堂的神尊连天职都不顾了?樊若水笑着摇了摇头。
“公子且慢!”那仙乐坊之内,奔出一个人影,急急忙忙的往流年那里跑去,却有些惧怕看着那算命摊子上头的樊若水,夕颜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这花神,而今这样看来,樊若水却连一眼都没有看她。
流年察觉到后头有人喊他,站定脚步回眸看她,正是一个穿着粉红色襦裙的小姑娘,不过才是二八年华,不过脸上却清丽的很,让人看着就舒服,流年看着夕颜奔来,疑惑的指了指自己,“姑娘可是在唤在下?”
夕颜气喘吁吁的点点头,“嗯!”
“在下与姑娘并不相识吧?”流年满是奇怪,看着夕颜那一副似乎是认识的样子。
“你我虽不认识,可我姐姐认识你呀!”夕颜叽叽喳喳的,忽然伸出手拉住了流年。
流年只当她是个疯丫头,甩开夕颜径直的就要离开,那夕颜没有避讳就道:“我姐姐是阿九呀!”
前头的流年忽然步子一顿,转过身来,立即拉住夕颜,慌乱至极之间全然是欣喜,“你是阿九的妹妹!阿九在哪儿呢!”
夕颜这才反应过来,阿九一直躲着这个男子,恐怕是和这个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贸然将姐姐的藏身之处告诉流年,要是被姐姐知道可就不好了,看着流年这期待的目光,夕颜低着头,连忙瞎掰道:“我姐姐不想见你,一直看着你的画像,很伤心呢……”
夕颜说谎的工夫可是一流,一看就知道阿九和流年必定关系不寻常,这么来说一点也没有错,流年听着,以为夕颜所说的什么画像是“流年”的吗,他可一直记得阿九喜欢的只是一个长相和他相似的男子,这样一来,眼中全是悲伤。
“我就知道……”他嘘叹一声,那种哀伤的样子被夕颜看在眼中,流年拉着夕颜,让夕颜带着他去见阿九,夕颜支支吾吾的,只道:“要是我把你带去见我姐姐,姐姐一定会生气的!”
流年只希望能够见到阿九,怀中的匕首也只能吓唬吓唬夕颜,“你若是不带我去见你姐姐,我这就杀了你!”
夕颜很想知道流年和阿九的往事,也就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可带着流年走的路却是那荒郊野岭,一路上只找着由头问着流年和阿九的故事,等着在那无人的地方施个小法术。
仙乐坊之内却是乱成一团了,娘还等着夕颜来练舞,阿九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唯恐李煜得见,吩咐着人立即去寻找,阿九却在那江州城的闹市之中四处游走,似乎想见到那个身影,却怕见到那个的身影。
想见是因为爱,不想见也是因为爱……
可缘分使然,让那酒楼之上的李煜得见阿九的样貌,“娥皇!”李煜喊着阿九,阿九的步子不曾停留,李煜整个人都僵住了,可只是那片刻之间,就冲下楼去,在那人群之中一直追寻着,推开前头的人往那前头而去,却站在了那仙乐坊之中。
李煜不知道刚才眼中的是否是幻觉,但他却无法阻止自己进仙乐坊的脚步,才刚刚进了仙乐坊,就能够听见那丝竹之声,格外的悦耳,那是,《霓裳羽衣曲》的乐曲。
这《霓裳羽衣曲》是周娥皇亲自谱的曲,却是经过李煜的手,昔日的那一曲乐章,是李煜最沉浸其中的执念,飞舞过去的时候,总是让所见之人惊叹,只是那执手之间都是绝美的风情。
李煜站定那牡丹台之下,看着那蒙着面纱之人在那台上飞扬,飞扬而过是与那唐宫之内一般无二的舞姿,那是只属于周娥皇的舞姿。
三千烦恼丝缓缓的倾斜而下,轻纱扬起,卷起那一袭清风,眉眼之间一点一点的流转着那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风韵,指尖微翘,低眉浅笑之间,全然是那个已经死去许久的人。
周宪,字娥皇,乃是南唐国主李煜的原配妻子,史称大周后……
“国主!”裴厚德已经知道了上头那人跳舞的样子像谁的,只有周娥皇才能将这曲子和舞蹈如此完美的合在一处,只有周娥皇才能够跳出这样的绝世风姿。
黄昏时分,在那落日之处,李煜整个人都呆愣住了,那女子似乎是为他一人而舞,可那转眸之间,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牡丹台,没了刚才那女子的声音,那屏风所过,是面纱清扬,随着那风不知去了何处,那女子露出那面纱之下的脸庞,眼眸之中最是清澈,似乎往李煜之处轻瞥了一眼,转眼没有了任何的踪迹。
那一缕青烟被李煜抓在手上,随之飘散,李煜猛然之间没了任何的知觉,倒下来的时候,眼中还只剩下那么一个身影,在那牡丹台之上飞舞着。
夕颜从那屏风之处走出来,看着阿九笑道:“姐姐,这装神弄鬼,我倒是真没有试过呢!”她一副小孩子心性,只觉得这好玩的很,躲在那角落里头的娘缓缓走来,看着昏倒的李煜和裴厚德,心里头莫名的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阿九和夕颜穿着一样的舞衣,站在一处若是不仔细看,倒真是像同一个人一般,阿九看着娘叹了口气,转而问道:“这男子口口声声唤我‘娥皇’,我觉得,你应该把真相告诉我的。”
阿九虽然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可看他这一身的气派,就明白这男子必定不是常人,“娥皇”这个名字,阿九可是最清楚不过的,当日在蜀国就已经知道的,所谓的南唐大周后。
娘将眼光看向阿九,点点头,也知道若是这样相瞒,也没有了意义,带着阿九就往后院走,吩咐着人将李煜抬入厢房,等着今日晚上真正的重头戏,叹了口气,便道:“周宪,字娥皇,你长的很想她,那个昏倒的男子,是宪姐姐的夫君。”
“南唐国主李煜?”阿九脱口而出,也不在意什么要避君王的名讳。
娘点点头,看着阿九脸上并没有什么害怕的表情,也就知道是自己考虑的太多,她开始没有告诉阿九,只是怕阿九因为对方是国主而不敢欺瞒,毕竟那是欺君之罪。
可阿九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一定也没有想要反悔的样子,阿九此刻想的却是赵匡胤和周娥皇,她大概是明白了,周娥皇怕是先与赵匡胤相识却嫁给了李煜,流年口中的周娥皇是个注重荣华富贵的,而当时的赵匡胤只是一个浪子……
“阿九妹妹,若是你不愿意的话,娘也不强求!”娘还提醒了阿九一句,阿九也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什么李煜的国主身份。
阿九不知道李煜是否真心爱周娥皇,但李煜与周娥皇的胞妹周嘉敏有私情却是天下皆知,一句“手提金缕鞋”的艳词已然传至大江南北,娘不过就是憎恨李煜和周嘉敏,认为是他们两个人将周娥皇活活气死的。
周娥皇的幼子李仲宣夭折,而后自己的夫君又和自己的胞妹有私情,自己本就病重,如何能够熬得下去呢……
阿九缓缓走出来,叹了一口气,世人皆苦,当真是这样吗?夕颜看到阿九从娘那里走出来,就急不可待的冲上前来,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那个赵光义一直在找你,姐姐你不如去见见他吧!”
阿九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夕颜居然会这么关心她的事情,只是随着她见过流年一眼,便和流年相见相识了,阿九的震惊在夕颜的眼中看来,就是要发怒的前兆了,“姐姐,我不是有意去见赵光义的,是他,是他想找我问路!”
夕颜伸出两只手高高抬起,以示清白的可怜样子,不能让阿九对她有一点生气的可爱模样,让阿九只能一笑,“算了。”阿九顿了顿,抿抿唇道:“对了,你和他说什么了,说我了吗?”
“怎么可能!”夕颜扬起声来,那音调拉得特长,却在一侧看着阿九的眼神,“夕颜怎么可能明知道姐姐不想见那个赵光义,还和他说到你嘛……”夕颜耷拉着头,那心虚的样子任谁看了都懂得。
阿九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就知道……”夕颜是个大嘴巴,而且……对自己的事情似乎很感兴趣,“赵光义说了我什么?”
夕颜缓缓抬起头来,掰着手指头,“赵光义说……你喜欢的人叫流年,他只是长得很像那个流年,你一直是把他当作替代品,姐姐,是不是呀?”夕颜眼中满是疑惑,怎么也理不清什么赵光义和流年的关系。
阿九眼神开始渐渐的黯然失去往日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