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应了一声,点点头,伯邑考便小心翼翼的往外头走去,比干看苏妲己本就不耐烦,便也向着帝辛告退,跟着伯邑考一起离开了金殿。
偏殿之内,就剩下了帝辛与苏妲己了,苏妲己转身看着帝辛,低下头,满是心虚的样子,帝辛瞧了一眼她,将榻边的杯盏去了过来,轻啜了一口,脸色不善道:“怎么,也知道自己错了。”
苏妲己知道帝辛并不喜欢她干预朝政,但好在帝辛并不会驳了苏妲己的情面,对苏妲己往日里也是有些宠溺,便问:“往日里你不是要保住西伯侯的性命吗?怎么,今日孤王有心要放过西伯侯,你却要阻拦。”
帝辛不知道苏妲己心中的想法,怎么会明白苏妲己的计划,苏妲己支支吾吾的,“那我……我是一时想通了。”
“孤王看你不是一时想通了,而是,专门要和孤王作对,是不是?”帝辛托起苏妲己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帝辛戏谑的目光似乎要将苏妲己给看的通透。
苏妲己虽然一向不听帝辛的话,但是专门作对倒是不至于,苏妲己眼珠子转的很快,老老实实的回道:“子辛,难道你不觉得,这伯邑考的琴艺乃是是天下一绝吗?”
帝辛刚刚便听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伯邑考的琴艺确实是值得赞叹了,只是……他看着苏妲己,偏要笑道:“孤王倒觉得他的琴艺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这伯邑考是这世间的第一美男子。”
苏妲己看着帝辛笑的越发戏谑,便知道帝辛是在调侃自己,帝辛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没有那所谓的嫉妒,只是觉得苏妲己是那对皮相很是在乎的女子。
“子辛莫要戏弄我了,难道你就不想,多听听这伯邑考的琴声,若是现在就让西伯侯跟着他回了西岐,子辛恐怕以后都听不到这琴声了!”伯邑考的琴声确实吸引人,帝辛虽然是帝王,但也希望能够讲这琴声据为己有。
只是……伯邑考怎么会甘心在这宫中做一个乐师呢。
帝辛忽然想好了一个主意,将西伯侯放会西岐,让伯邑考留在宫中,那伯邑考不是说自己是孝子吗,来替父赎罪的吗?那就让伯邑考顶替他父亲,看他愿意是不愿意。
“原来你这丫头,是在为孤王打算?”帝辛眉头微微挑起,看着苏妲己,莫名的说了一句,“真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苏妲己听着他这句话,猛然惊住,还以为是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连忙看向身后,生怕是自己露了狐狸尾巴,被帝辛察觉,清醒清醒再想,帝辛大概是在嘲笑她吧。
苏妲己知道帝辛已经算是赞同了他的想法,帝辛想了想,便吩咐着身边的婢从道:“传孤王旨意,今夜寿仙宫设宴,让伯邑考带琴赴宴。”
寿仙宫?苏妲己疑惑不解,不知道帝辛为什么要去寿仙宫设宴,转眼看着帝辛,他已经在拿着身边的竹简在看书了,苏妲己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回了寿仙宫。
将今日之事告诉了王玉,王玉知道这人间之事,自然明白帝辛的想法,便道:“这大王恐怕是想将伯邑考常留宫中,这伯邑考琴艺精通,也算是世间宝物,恐怕大王眼中的伯邑考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件稀世珍宝呀!”王玉明白这君王的占有欲,所思所想都能给苏妲己参考意见。
苏妲己不知道帝辛是不是这个意思,但总觉的今日的帝辛很不寻常,似乎是想放过西伯侯,但却沉浸在伯邑考的琴声之中不能自拔,苏妲己其实在那琴声中想到很多,可她不知道帝辛在那琴声中找到了什么……
帝辛找到的,是一些前世的羁绊。
话说伯邑考回了驿馆,坐在琴榻跟前,指尖轻轻巧巧的在上头勾勒音符,想着今日弹出那忆魂曲,不知道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殷商注定要亡,若是要亡,定是凤鸣岐山,西岐出新王。
伯邑考要让苏妲己后悔,让她知道,她所以为的初佑大热你,她用尽一切帮助的初佑大人,其实只是一场虚无,他要做的,是让苏妲己亲手毁掉她初佑大人的天下,以及那女娲娘娘亲自给初佑指的修仙之路。
苏妲己午后在那后院竹林间小憩,似乎迷迷糊糊之间,堕入梦乡,又似乎是自己的魂魄离了肉体,往那九霄云天而去,还是回到了那女娲神殿,清心泉还是在那里静静的流淌,一点一点的发出那潺潺的流水声。
女娲神殿的初佑还是坐在那清心泉的边上,“阿九,你又去哪里疯了?”
苏妲己很久都没有听到有人叫她“阿九”了,熟悉的有些陌生,初佑大人的声音还是那般的好听,那眼中还是那般的无情无欲,是那道家的仙人风范。
她大概是知道了吧,若不是在梦里,自己怎么可能能见到初佑大人呢,初佑浅笑着,俯下身子,流水在之间流淌,清清凉凉的,是仙界独有的感觉。
苏妲己不知道这梦是何意思,只是听到那天空之中隐隐的传来那琴瑟之音,似乎是带着她往那虚无之地而去,她心甘情愿的走到那清心泉边上,“初佑大人。”
苏妲己小心翼翼的开口,初佑缓缓回头,苏妲己却大惊失色,连忙退后几步,却脚步踉跄,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不是她的初佑大人,而是帝辛!
“子辛?”苏妲己惊呼出声,她明明见到的是初佑大人,却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帝辛,帝辛浅笑的模样和初佑大人一模一样,那眼神不似在王城之中的凌冽,而是与初佑大人的一般无二,里头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这是最正统的仙人。
苏妲己呆愣着,猛然听到后头有人再喊她,“苏妲己。”
不是喊的“阿九”,而是喊的“苏妲己”。她回眸之时,却是那竹林间的一个男子,缓缓走来,穿着那最素净的青衣,不是伯邑考又是哪个?
苏妲己糊涂的很,初佑,伯邑考,帝辛……
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那黄昏的光晕洒在那竹林之间,让她不由得会想起那个梦境,那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初佑大人想要告诉她什么,那琴声若远若近的传入自己的耳中,却在那一刹那不见踪迹。
寿仙宫的晚宴,不过是很小型的家宴,苏妲己满怀心事的模样,手中的酒樽摆弄了很久,连里头的酒都洒了出来,她却是不自知,“姐姐,姐姐!”
王玉喊了她很多遍,她却还是在那摆弄着酒樽,王玉连忙将她手中的酒樽夺了下来,“姐姐,你到底怎么了?”苏妲己这才反应了过来,点点头,“怎么了?”
王玉有些生气道:“叫了姐姐你这么多遍,你怎么就是不理我呀,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王玉很了解苏妲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不然苏妲己不会这么出神,连酒都给洒出酒樽来。
“我是在想……”苏妲己顿了顿,想起了午间小憩的那个梦,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和王玉说这件事,但却也觉得蹊跷的很,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道:“午间,我做了一个梦,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王玉听着苏妲己一字一顿的说出那个梦境,眉头渐渐的蹙的死劲,拉着苏妲己悄声问道:“姐姐,你可确定这伯邑考便是女娲神殿的司命初佑大人吗?”
王玉这么一句话让苏妲己顿时没了话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确定吗?伯邑考……怎么会是初佑大人呢?只是因为觉得他像吗?
“姐姐,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的,这西伯侯的大公子是不是姐姐你寻找已久的初佑大人呢?”王玉接着又问,苏妲己又不知如何回答,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她怎么可能会把初佑大人认错呢?
苏妲己手上的酒樽落下,那香醇的美酒散发出诱人心脾的味道,只可惜,不属于苏妲己。
阿九……阿九怎么能将她的初佑大人认错呢,若是伯邑考不是初佑大人,那她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那她逆天而行,被女娲娘娘逐出天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启禀王后娘娘,西伯侯大公子求见。”帝辛还没有来,伯邑考倒是先来了,苏妲己点点头,吩咐着人将伯邑考带入大殿,她坐在那正位之上,看着伯邑考一步步的走入。
那走路的步子与初佑大人那般相似,可再相似也掩盖不了伯邑考的本身,苏妲己心中有些可怕的想法,若伯邑考真的不是初佑大人呢?
伯邑考走了进来,抬起头来,看到那正位之上的苏妲己正瞧着他发愣,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但却在一瞬间收回目光,他跪了下来,恭敬道:“罪臣之子伯邑考叩见王后娘娘。”
苏妲己挥了挥衣袖,笑道:“邑考公子不必多礼,平身,落座吧。”
伯邑考也不推辞,径直的往那早已准备好了的坐塌之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