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看到这荒郊野外的,白衣翩翩,自然更加恐怖,可这仔细一看,居然是阿九,“是阿九呀……你吓死本王了!”
阿九看到他这样子,也不知道他做的那个诡异的梦,自然很不理解,只是一笑,嘲讽道:“你不是说你是正人君子,行的正走的直吗,怎么,你也会害怕?”
流年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就只是个凡人,自然会害怕,这凭空的从关公庙来了这阴森森的梧桐树之下,流年连事情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东西太邪门了,还是不要在这里久待了,本王带你走。”流年见势就将阿九拉走。
阿九却不肯离开,径直道:“这女鬼作恶多端也是因为当初受的冤屈,大人,不如你就将她超度了去吧?”阿九的话在流年听来却是天方夜谭,什么叫做超度,他又不是和尚道士。
流年只觉得现在的阿九真心是疯了,阿九却从他的腰间取出他的玉箫,“大人,只要有念魂玉箫在,就不需要害怕的。”
超脱这女鬼,也是功德一件,阿九什么都为流年盘算好了,却独独忘记了此刻的流年已经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天神了。
流年根本就不想和这女鬼有任何的接触,拿着那玉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连步子都不知道怎么迈开,阿九很失望,她原以为流年就算是投胎转世,成了凡人,也是她最尊敬的流年神尊,是那个让三界闻名丧胆的流年神尊。
猛然间,那梧桐树之上,划下一个蓝色身影,径直的对着阿九而来,阿九背着身子正和流年说这话,根本就没有注意那么许多,“小心!”流年下意识的将阿九拉倒自己身后,那手中的玉箫有着最刺眼的光芒,对着那女鬼便是一击。
“啊……”那嘶吼声打破了整个小镇的宁静,流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玉箫,刚才那一瞬间,他很真切的看清楚了那玉箫之上散发的光芒,猛然之间将那玉箫扔在那冰凉的地上,拉着阿九道:“这玉箫,难不成,也是什么妖怪?”
阿九连忙走上前去,将那念魂玉箫收好,将上头的灰尘轻轻的擦拭干净,转身对着流年道:“大人,不管你信不信,这玉箫不是凡品,大人你也不是凡人。”
阿九伸出手,将那杆玉箫放置在流年的眼前,但是流年整个脑子都空白了一样,阿九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但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她看着女鬼之时,面不改色,对上鼠精的时候,也丝毫不胆怯,凡间的女子有哪一个会如她这样的,流年看着阿九的双眸,阿九似乎想告诉他,他是可以的。
流年缓缓的接过那玉箫,那玉箫在他的手中渐渐的散发着光芒,女鬼在刚才那么一击,早就躲进了那梧桐树里头,阿九忽然闭上眼,不知念念有词些什么,流年紧握着玉箫,只是闭着眼,那股源源不断的力量就从那玉箫之内往他全身后去。
那篇咒文只是最简单不过的《往生咒》,只是有念魂玉箫的仙力相助,能够让那怨气极深的鬼魂去那幽冥之地,只是阿九所有的法力都在此刻消散,渐渐的连步子都站不稳了,只是能够看着流年的背影,看着他如当年那个降妖伏魔的流年神尊一般,她很满足。
阿九失去知觉的那一刻,正是那蓝衣女子超脱的那一刻,她还是回到了幽冥之界,重新入了轮回道,阿九在世间浪迹许久,得到过很多,失去的也很多,她什么都没有学到,只是学到了一句话,天命不可改……
昔日的年少气盛总是让她不认命不服输,可是这一切给她带来的却只是一道道难以抹去的伤痕。
阿九昏迷了两天,流年没有办法,既不能对阿九弃之不顾,又不能因为阿九而耽误了行程,只好让将士们先将孟尝带回去,等阿九好了一些,再带着阿九赶上去。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让流年一回想起来就觉得后怕,那杆玉箫却再没有散发出那日夜间得光芒,不管流年怎么做,它还是如同那世间最普通的物事,仿佛那天夜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幻觉一般。
转眸之间,流年看向那床榻之上的阿九,那张绝美的脸庞之上找不到任何的瑕疵,只是闭着眼睛,看不到她那双狡黠灵动的眼眸。
流年缓缓走上前去,想再仔仔细细的看看阿九,却听到她似乎在梦中低语些什么,似乎是在叫,“流年……”似水流年的流年么?流年坐在她的床边,却只是听见她叫着“大人”,那泪从眼角慢慢的溢出来,阿九所有的欢乐与笑容都似乎是一层假面具,只有这个流泪的阿九,才是真正的阿九。
流年?
他记住了这个名字,反复的念了几遍,觉得很熟悉,却似乎在那迷悟之间,看不清楚明白。
阿九醒来的时候正是第三日的清晨,浑身都没有力气,似乎就在那一夜为了帮着流年将那女子超度,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你醒了,来,喝点水吧。”刚刚进门的流年见到已经坐起身来的阿九欣喜异常。
阿九确实觉得喉咙生疼,接过流年给她捧的茶盏,将里头的水一饮而尽,流年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头莫名的满足,嘴角微微上扬的样子被阿九看的很真切,“大人,你笑什么?”
流年却站起身来,将那茶盏放在那桌上,留给了阿九一个背影,“本王哪里笑了。”可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强抑着笑意的,“好了,咱们也该出发了,孟昶那小子都已经比咱们多走了两日。”
流年想着快马加鞭一定能够追上孟昶的,却怎么知道前头还有多少艰难险阻,上马的那一刻,流年是回过头来,也不必避讳什么,只是想问便问出了口,“流年是谁?”
阿九猛然看向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马蹄声滴滴答答的,良久阿九才回答道:“一个,这世上最好的人。”
流年收了收缰绳,看着那凉意越深的树林,已经没了一点的通翠叶子。“莫不是,你的情郎?”
流年说这话的时候,是有些玩笑的,但其中却有阿九察觉不出的关切,似乎不想从阿九哪里得到什么答复一般,阿九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回答,流年回眸看了她良久,终究还是没有再问。
流年的的确确是阿九心中这世上最好的人,就在阿九的前边,可阿九什么都不能告诉他,流年不能再陷入情劫,她也亦然,总是要保持一定距离的。
流年知道阿九不是什么寻常人,想问她却还是没有问,当初对付鼠精,而后对付女鬼,大概就是除妖师之类的吧,两人相对无语,一路上居然都没有一句话。
紧赶慢赶的,两人晚上只能在丛林见露宿,流年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什么的,倒是有点担心阿九会不适应,便想着去找些树枝来起火,若是林中有什么野味也可以来寻来。
“阿九,本王去找点柴火,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怕不怕?”流年问出了口就觉得这话实在可笑,一个连妖怪鬼魂都不怕的女子,怎么会怕黑,阿九果不其然的摇了摇头。
“你小心些。”阿九还在后头嘱咐着流年,自己倚着一颗不知名的树,只觉得全身都累极,舒出一口气,那夜风凄寒,似乎有些什么山间妖灵在似乎游荡者,忽然之间听到那后头不知道什么声音,是人的脚步声,是一队将士。
来者不善,阿九连忙就要隐去身形躲一躲,可她的法术全失,根本就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那些将士是蜀国的旧部,由全师雄全将军带领的人马,为的就是截下孟昶,然后就可以以蜀君的名义再次和宋军交战,出师有名才有得胜的把握。
只是孟昶早就先他们一步赶往汴京了,只剩下因为阿九受伤而滞留在梧桐镇的流年,全师雄手下是有认得宋朝晋王的将士的,只是大多数都不认得阿九。
阿九就坐在那里,不动分毫,看着那领头的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穿着一身戎甲,打着火把照在阿九的脸上,阿九顺着那火光看去,似乎就是那叛军首领全师雄,这倒好,直接就撞到这人手上了,看他的样子就不是善茬。
“这女子定是那狗贼赵光义的女人,咱们先将她抓住,不怕那赵光义不送上门来!”全师雄一下吩咐,立即就有人冲上前来五花大绑,阿九根本没有办法抵抗,就由他们摆弄,她虽然不敢保证流年会不会救她,可至少,过上几日,她就能够恢复些许灵力,那又怕什么呢。
阿九被那全师雄扔上马背,那曾经的蜀国将领倒是像极了那劫良家妇女的土匪,不知道在那夜半无人时分走了多久,似乎在一座丛林之间,火把都成了长龙,将整个山寨都照的通亮,阿九不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