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蜀国终归是要亡国的。
孟太后如今在那宋国金殿之上，显然是字字珠玑，站在孟昶的身前，直接说着赵匡胤的功过，“成王败寇，老身并不多余，只是你宋国晋王，杀我蜀中百姓，让我蜀中怨声载道，老身原以为，宋国能够我蜀中百姓一线生机，所以才让我儿投降，却料不到，你宋国枉为上邦大国！”她一身蜀锦之衣，鬓发虽白，却没有一点老态之像，中气十足，眼神高傲。
赵匡胤坐在龙椅之上，看着这下头的老人家，居然莫名的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若是自己母亲还活着，也大概是这个模样了吧，宋军攻打蜀国之时，赵匡胤就已经立下军威，说不得骚扰蜀中百姓，不伤那投降之军的一兵一卒，他虽不知道流年是做了什么让这位孟太后这样的生气，但还是急急的要召流年而来。
阿九不得入金殿，流年嘱咐着人好生将她照顾，自己和赵普就往那金殿里头赶去，还没有走到那金殿，就听到有个老妪的声音，却是洪亮的很，“请宋国皇帝按照军法处置晋王殿下。”
流年步子猛然一顿，他只是看着赵普很急，根本就不晓得算是出了什么事情，而今这样一看这件事情居然还和自己又牵扯，站在金殿之外，随意的整理了衣衫发髻。
“晋王殿下求见。”立即就有人通报而来，赵匡胤点点头，就有内监立即的宣召流年上殿。
那孟太后没有一丝惧怕的站在那里，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此刻告的到底是谁，孟昶早就已经吓破了胆，怎么也料不到自己这母亲一来就要搅乱这宋朝廷不安，难道真是不怕死么？
花蕊夫人倒是看得真切，孟太后不过是要给宋朝廷一个下马威，赵匡胤是不可能对她做什么的，若是对孟太后做任何的事情，将来诸国也会耻笑他是个欺负老弱妇孺的皇帝，而且蜀国是投降的，赵匡胤不可能不顾忌这些的，而孟太后此刻仗的就是这些。
“臣弟拜见皇上。”流年第一次缓缓从那盘龙木门之外行来，跪在那龙座之下，俯首恭敬，眼角的余光却看着孟太后，知道刚才开口的就是孟太后。
赵匡胤让流年起身，径直的一句话，“晋王赵光义，你可知罪！”对着文武百官，总是要做做戏，脸上全是怒气，更是恨铁不成钢。
流年根本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这倒根本就没有装，他沉稳的回道：“臣弟不知错在哪里？”他看向那一侧的孟昶，他低着头，根本就不敢看着一眼。
“晋王殿下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呢，难道就忘了那剑门关枉死之人吗？”孟太后直截了当的，就说出那剑门关，流年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不就是全师雄那山寨么，他无畏的点点头，正眼的看向孟太后。
流年也不曾犹豫到，转身看向赵匡胤，恭敬道：“臣弟确实在那剑门关之处，剿灭了蜀君旧部，全师雄一干人马，全军覆没。”流年知道全师雄乃是愚忠之人，就算是自己劝降他也绝没有投降的道理，如此冥顽不灵，又在那剑门关占山为王，落草为寇还是会骚扰百姓的。
若是那迟迟不肯归降的蜀国旧部，流年剿灭没有什么不对，可是那孟太后口口声声说的是，全师雄早已投降，是宋国的晋王殿下要赶尽杀绝，这么一来，流年犯的就是死罪。这是赵匡胤在进攻蜀国之时就立下的规矩。
而在外头亭中等着的阿九则只能够干着急，忽然听到身后的一个声音问道：“敢问姑娘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阿九回头看去，正是赵普，此刻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阿九，阿九从那种眼神之中，居然看出了，一点点恐惧。
阿九并不认识赵普，处处相见，赵普居然对她十分的好奇，但出于礼貌，阿九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小女子山中闲人，阿九。”
阿九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国人，但是在赵普听来，则就是在隐瞒些什么，则又问道：“阿九姑娘，可是南唐人士？”
“赵大人为何有此一问呢？”不光是赵普对阿九十分的好奇，此刻阿九也开始对赵普好奇了，阿九不过是跟着流年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女子，他却似乎想要深究，刨根问底的。
赵普却似乎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是一直看着阿九，似乎是在透着阿九看向别的地方。
而此刻，金殿之上，剑拔弩张，“如若晋王真是擅杀无辜，朕自然要秉公办理。”赵匡胤终于开口，似乎是认礼不认人，但却问道：“不知你有何证据，能够证明晋王真是明知道全师雄乃是投降的部将还斩草除根呢？”
流年根本就没有担心，因为这件事情他所说的都是对的，那孟太后简直就是要诬陷他，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证据的，岂料那孟太后站直了身子，将怀中的锦书缓缓的拿了出来。
“证据在此！”
孟太后没有一丝惧怕，手中的锦书，就是全师雄的降书，上头盖着全师雄的帅印，绝无作假。
赵匡胤只是一眼看过，便知道大事不好，他知道流年做事向来都是有分寸的，所以从没有相信流年对做这种事情，必定是全师雄不投降，流年才动手的。
赵匡胤看你像流年，将手中的锦书给他递了过去，身上凝重，流年这会儿倒是百口莫辩了，“光义，你可有什么证据，还不快拿出来。”赵匡胤走到流年的身边，在他的耳畔低语着。
流年当然有证据，便是阿九这个人证，不光是可以证明全师雄根本就没有归降，还可以指征全师雄一个绑架宋国晋王的名号，可是……
流年缓缓的抬头，看向赵匡胤那双坚定的双目，他是绝不可能让阿九和赵匡胤相见的，他还记得，阿九像极了谁，阿九只要已出现，赵匡胤定然会不择手段的得到阿九。
兄弟相争自古皆有，难逃杀戮，所以他是绝不可能将阿九供出来的，只得回答一句，“臣弟冤枉。”
赵匡胤步子后退几步，踉跄的很，背过身子，“来人呢，将晋王打入天牢，三日后处斩，以正法纪！”
金殿两侧的侍卫将流年押了出去，流年却没有一点想要争辩的意思，只是在出殿的那一刻，眼光往在殿外等候的阿九那里一瞥，他是想让阿九赶快离开的，可阿九见到这样的架势，明显是知道发生了大事的。
后来还是赵普将阿九带了回去，暂时住在宰相府邸，和阿九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阿九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的，刚刚站了起来，赵普便道：“姑娘不可……”
阿九以为是赵普有什么好办法，便耐心的听赵普说话，赵普却轻咳几声道：“晋王殿下让我好生照顾你，不可为了他去冒风险。”
阿九知道流年不让她出面的原因，只是因为这张脸，她若还是当初有神通的阿九，大可以变换过另一个模样，只是现在她连隐去身形到天牢中探望他的能力都没有。
赵普是到天牢看流年的，虽然流年是死囚，但他好歹也是皇上的亲兄弟晋王殿下，所以那牢中无人敢怠慢于他，他穿着早上的一身月白色的衣衫，站在那窗台之下，背手而立，听到后头有动静才回过头来。
“赵普，你来了。”流年似乎早就知道赵普回来探监，所以一点也没有惊讶，反而是淡然的一笑，似乎根本就在乎什么三日后行刑。
赵普第一句话，却是，“晋王殿下，恐怕你这次是躲不过去了。”赵匡胤一切都是为了军令，若是没有这样的军令，是不能打好仗的，这一次，赵匡胤先保住他也没有办法的。
流年倚着那墙壁，问的反而是阿九，“你务必帮我好生照顾阿九，若是我真逃不过了，三日后，你将她送出城，千万千万不要……”
“不要被皇上看见，是么？”赵普拦住了流年想说下去的话，他今日清晨第一次阿九的时候就发现了，阿九与那个人长得极为相似，他还记得当初还没有称王称帝的赵匡胤曾经为了那个女子做了多少的痴心事，若不是那女子为了荣华富贵另嫁他人，恐怕也没有如今的赵匡胤。
其实，是那个女子成就了赵匡胤的，可若是被赵匡胤看见了阿九那张脸，恐怕又会掀起不少的风雨了。
“我什么都知道，也知道你的意思，可你自己又该如何呢？”流年总是为别人打算，赵普却得为晋王打算，他是看着流年长大的，也与赵匡胤是好友，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两兄弟手足相残。
流年却笃定他不会有事的样子，只道：“你觉得蜀国的孟太后会逼我死，然后与我大哥结仇吗？”流年说完之后，诡异的一笑。
赵普忽然是想到了什么，知道流年这是什么意思，但心里头还是很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