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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手枪

那老人说道:“将军,我等小民误打误撞来到这山庄,谁知这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却再也寻不到路了。这山庄虽然远离战乱,但自从前天,张猎户父子进了北边山林就再也没出来,剩下的这些人手无寸铁,还多半是妇女、孩子。留下的饭食最多也就撑个几日,何况这里还没有盐可吃,我一糟老头子,死也就死在这了,可怜这些小孩与妇女们,这样下去肯定都得……来,这是我孙子长寿,给将军和夫人磕头。”老人眼泪也流了下来,身后的小孩听话地跪下给刘晟浩磕了几个响头,老人继续说道:“他父母都被天杀的羌鬼给害了,求将军与夫人可怜可怜我们,救这些孩子出去。”

刘晟浩知道二人早饭恐怕就消耗了不少存粮,吃人的毕竟嘴短,当下点了点头,说道:“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老人家请放心,我答应你,只要我能离开这里,你们一个都不会留在这。只是我妻子脚上有伤,不便行路,我寻些草药先为她治脚,恐怕这几日还得呆在这山庄。至于食物,守着这宝山,更不是问题了。”

那老人听后感激涕零,众人一起谢过,道一声将军夫人先歇息,便告退出门了。

耶律文君看众人走了,柔声戏弄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热心肠的,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是不是看上这其中哪个女的了,我看有个女孩长得还挺灵秀呢。”刘晟浩无奈地说道:“好妹妹,你以为我是来这里风流快活的?唉,你还是担心、担心你的脚吧,这万一瘸了,多好一美人啊,竟然变成一瘸子。”耶律文君娇脸变色,骂道:“你这人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给你点好脸色,还蹬鼻子、上脸。”

这“蹬鼻子上脸”一话,用她的奇怪腔调说起来,听着还真特有韵味,刘晟浩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学她说道:“好,好。我蹬鼻子、上脸,哎呀,别掐我肉啊,我不敢…我服…行了吧,得,得,得,我给你出去寻草药去。”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有一个童音说道:“大哥哥,在吗?”

刘晟浩开门发现门外是那老人的孙子长寿。长寿肩上坐着一只黑叶猴,小猴子通体发黑,四肢颀长,忽闪的小眼甚是灵透。长寿神秘兮兮地说道:“哥哥,你识字吗?”刘晟浩好奇道:“当然识字了,这小猴子哪里来的?”说完伸手去逗那小猴子,长寿却躲开说道:“小黑是一起逃难的耍猴人留下来的,别摸,它不喜欢别人摸它鼻子,哥哥快跟我来吧。”

长寿将刘晟浩带到这山庄后院,山庄依山而建,后院正有高达百丈的峭壁,峭壁上青苔密布,百千枯藤长垂而下。长寿指着这峭壁,说道:“哥哥,我们这些人不识字,也不知这上边写些什么?哥哥能说给我听吗?”

只见这峭壁上写着几行字,看字迹显然是用极锋利的兵刃所写,字字笔划入石极深。刘晟浩将长在峭壁上的藤条与青苔扫清,其上写道:“某一生追求武道至极,一人一剑行走天下,纵横江湖数十载,败尽天下英雄,却与火阳圣君岳九州三战皆败。遂隐居山庄八载,终日冥思苦想,乃成乾坤逍遥诀。乾坤由心,逍遥形意,形无常形,法无定法,无迹可寻,无孔不入,手中无剑则草木可为剑,心中无招则举手可成招,将无敌天下。然成亦何喜,败亦何哀?心念于此,武道方开。吾决意隐居再不出世,又不忍神功方成即绝于天下,遂留字于此,冀有缘人得之。”后边落款“逍遥散人恨无期”。唯独这落款下,印着一个手掌印,指劲透入岩石颇深,虽然这石头质地并非花岗岩般坚硬,但血肉之躯做到如此程度,这恨无期内力之深厚可见一斑。可惜这石壁文字到此为止,那乾坤逍遥诀未曾在石壁上留下。

武林中人能够飞檐走壁、招随意动,全赖自身内功,这内功便是将气融于力,内功深厚的人力自气生、劲自气发,更像一种发劲的技巧,即使力量相似,却产生的效力相差千百倍。这也是为什么修习同样的功法,资质不同的人武功成就差别甚大的原因。固气为武功纵横之本,内气盛则百功通。内功修习的大乘境界,便是气随意转,形随气腾,意动神驰,神往气升,武功招式应变自如,源于直觉,超乎行为,出自本能。刘晟浩力气异于常人,但自小所修习的内功心法只是家传的残缺心法,虽练有十数年,却依然是内气不足,发力难以持久。因此即使他天生神力,但真与武林中顶尖人物比拼劲力,也是相差甚远。

机缘巧合下,刘晟浩顿时对这乾坤逍遥诀心生向往,搜罗整个石壁,也无所得。刘晟浩心想这老前辈真会戏弄人,既然希望有缘人传承自己武功,却不肯留下功法文字,难道自己如此背运,恨无期写到这里就死了?

长寿看他四处找寻,便问石壁上所写何事。刘晟浩看长寿眼神颇是期待,说道:“这上边写的是,以前这山庄里住着一个老爷爷,他一直追求武功天下第一,打败了很多人,却败给了另外一个人,为了超越那个人,他便跑到这里隐居来了。”长寿说道:“这老爷爷肯定很厉害了,我要找到这老爷爷,让他教我功夫,杀那些羌鬼,为我爹娘报仇!”

小小孩子已是因为这战乱而满心仇恨,刘晟浩顿时语塞。唉,这逍遥散人恨无期就算创出了这天下无敌的武功,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孤独终老于此。刘晟浩抚了抚长寿的头,说道:“长寿,这老爷爷留下这些话,就是说自己天下无敌了,反而不快乐,你也一样,如果天天想着报仇,这一辈子也不会快乐了。”

长寿看着刘晟浩,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天下无敌反而不快乐,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然后从兜中掏出一个石刻的小人来,这小人雕刻的十分精细,五官俱全栩栩如生,就连须发都清晰可辨,小人背后竟然写着“岳九州”三字。

这小人显然是恨无期雕刻而成,看来这满山庄的石制用品都是出自恨无期之手。刘晟浩奇怪地问道:“这小石人是从哪里来的?”长寿指了指肩上的那小黑,然后又将小石人在那小黑面前比划比划,问道:“小黑,你告诉哥哥,这个是哪里捡到的?”

小黑似通人语,竟然叽叽喳喳一顿言语,手脚还指着峭壁上方,刘晟浩顺着方向望去,峭壁那里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看二人迷糊,小黑似是急了,尖叫二声,从长寿肩上跳下,顺着峭壁垂落的长藤,一阵攀爬,直到了数十丈高处,竟然隐入峭壁不见,上边接着传来小黑的叫声,刘晟浩这才明白,峭壁上边自有玄机,定是恨无期将那乾坤逍遥诀藏在了峭壁高处。

刘晟浩也沿着垂落长藤向上爬,刚爬了几丈高,上方枯藤突然断落,幸亏他情急之下抓住了峭壁上突起的石头,整个人差点掉了下去,地上长寿也是惊呼失色。

刘晟浩又小心换了其余几根藤条用劲试了试,也都是不牢固,便不敢再攀爬。刘晟浩心想,自己登个丈余高度还要借助木梯,就算那恨无期轻功绝顶,一跃二三丈也是匪夷所思,那黒猴所在高度,少说也有三四十丈高,既然藤条不能借力,这恨无期是如何上去的?那高处在这峭壁半腰,也不似有秘道通往。难道是这峭壁可以借着石头攀爬上去?刘晟浩抚开青苔,细细查看峭壁上下,丝毫未发现古怪地方。

上边小黑等得时间久了,只听吱吱几声,它又沿着藤条荡落下来。小猴子看着刘晟浩一阵吱吱叫,眼神似有得意,刘晟浩心想,这猴子必定是暗暗嘲笑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让长寿稍等,自己回去取了天龙破甲枪,又带了麻绳工具在身。

长寿劝不了,只得在下边看着。幸好这天龙破甲枪是由三段组成,枪头可以拆卸,乃是九天玄钢所制,极为锋利。刘晟浩靠着凸起的石头、风化的石缝与枪头凿出的小小洞穴,直折腾了个把时辰,竟然真的爬了上去。

只见这洞穴****不大,且杂草丛生藤条密布,怪不得从地上难以望见。刘晟浩用天龙破甲枪枪头将杂草藤条一阵清理,便俯身钻了进去。洞穴不深,穿过一弯折的廊道便豁然开朗,开阔的洞厅内有潺潺水溪流过,洞内并不太暗,四周洞壁有光透进,显然与外部有孔洞相连。刘晟浩点着火折,借着光亮四处搜察,地上凸起的几块石头被雕琢成石桌石凳,看来恨无期在这里太过孤寂,闲暇时全靠雕琢石头打发时光。

他再往石桌前边看去,赫然是二具尸骨,一前一后躺在地上,姿势尤其怪异,前边那人衣服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而后边那人的丝绸华服基本无腐,只是右胸处破了个大洞,露出身上白骨。一把长剑斜刺在前边那人胸膛,那长剑久经时日,依然寒光凛凛,后边那人右边肋骨尽断,与后边人的指骨混在一起。显然是这后边的人趁机偷袭一剑刺死了前边那人,却被前边那人反手抓碎胸膛,二人落了个同归于尽。

刘晟浩心中暗咐,这前边人被刺透心脏,还能反手击杀刺客,显然是内功到了大乘境界,本能作出了这超乎常理的反击,应是恨无期。而这从后偷袭的人显然是没想到在自己一击致命下,恨无期还能反击。

刘晟浩细细检查了二人尸骨,从那丝绸衣服里搜出一块玉牌,玉牌上刻着二字“皇甫”。皇甫世家?想不到这位列名门正派之首的皇甫世家,也会出这种背后偷袭的小人。刘晟浩虽然并非武林中人,但皇甫世家的名头还是有所耳闻。若非皇甫世家的高手,普通人就算如此近距离从背后偷袭恨无期这样的绝顶高手,也决计得逞不了,毕竟皇甫世家号称刀剑双绝,二十四式“傲天刀法”与“傲天剑法”天下无双。这人必定与恨无期相熟,才会被恨无期带到这里,可又为何这人会向恨无期下手呢?

再看洞壁上,果然刻着字。刘晟浩不顾再思索这凶手何意,将玉牌收入怀中,专心看这洞壁所刻文字。其上写道:“乾坤逍遥诀,总决——乾坤由心,逍遥形意,五气朝元,周而复始。前任后督,气逆风府而行关元;井池双穴,劲发龟尾收于丹田。真息往来,气逆反行,得其奥妙,念念不断。千变万化,不离根本,气胜形随,意劲神同。”

这乾坤逍遥诀实在奇怪,行气发劲与内功正理完全相反。若是这武林中的绝顶高手看了这洞壁上的心法,必定会怒斥这恨无期胡言乱语,有故意诳人嫌疑,这等行气发劲方法轻则气劲攻心走火入魔,重则经脉逆转气乱而亡。偏偏刘晟浩内功基本一窍不通,得了这武林一向不外传的心法绝密,如获至宝,哪管它三七二十一,很快便将这乾坤逍遥诀数百字心诀牢记在心。

这石壁上,除了这心法外,还刻着恨无期自创的“乾坤逍遥剑法”,一共七剑式,分别是“静剑式、动剑式、快剑式、缓剑式、柔剑式、刚剑式、一剑式”,唯独这“一剑式”没有文图注解。乾坤逍遥剑法剑招相比刘晟浩自幼所习的繁杂枪法,可以说是平淡无奇。而剑法之后,这石壁还刻了一段字:“某无意再与岳九州一较高下,然既入吾门,便为吾徒。为师与汝约法三章,一,修成一剑式,方可离去;二,败岳九州徒子徒孙,告祭于吾;三,今生不可与南宫世家为敌。”落款依然是“逍遥散人恨无期”。

这第三个要求好生奇怪,难道这恨无期是南宫世家的人?这时,洞外传来长寿爷爷的声音,原来不觉已到了晌午饭时。

刘晟浩不再纠结,对着恨无期尸骨说道:“老前辈在上,毕竟您老也算是我的师父,这三个要求我必定尽力而为。外边众人全是寻常百姓,不想惊吓他们,今日我先出洞,明日我再来将您老的尸骨安置。”说完又跪下叩了三个头,才将麻绳打结系在石桌上,沿着麻绳溜了下去。自此,刘晟浩除了带着长寿入林打猎取食,偶尔戏弄下养伤的耶律文君,便是日夜修习内功与剑法,不知不觉间,武功进境一日千里。

洛阳城,万华宫。

周璟瑜被五花大绑吊在宫梁上,宫殿中散落一地人头,周围兵士眼神空洞,似乎这一切与他们无关一般,周璟瑜对着面前一人张口怒骂,奇怪地是竟然不曾骂出一个字来。再看他面前这头戴凤冠的人,风华绝代仪容天下,可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安贞贞。

安贞贞笑了,笑容诡异而无忌,绝美的脸上透出阴寒杀气,她一只手持着宝剑,伸出另一只手来,指着周璟瑜说道:“你想阻止我回到洛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真是不自量力!不自量力!不自量力!”

安贞贞又一脚踢开脚下的人头,那人头滚了几滚,露出面容,竟然是左重己。安贞贞说道:“快看!快看!这全是你周氏一族的人头,你周家不是忠心为国?哈哈,凡是挡在狗皇帝面前的忠臣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笑声在这宫殿中不断回响环绕。

周璟瑜抬起头来,奇怪,他脸上竟然完好如初,但整张英俊的脸完全因为愤怒而变形,两只眼睛似要射出火来,嘴角也不断流出鲜血。他张开嘴怒叱着,可依然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

安贞贞笑的反而越发厉害,她一步一步向周璟瑜走近,猛的将宝剑一刺,直接刺中了他的心脏。

“啊!你这妖女!”周璟瑜从噩梦中惊醒,旁边陈玥仙已经抓住他胡乱挥舞的手,随之一股温润内劲从他少阴经脉涌入,周璟瑜这才立时平复下来。

陈玥仙柔声说道:“哥哥,有我在,那只是个梦罢了。”

时值深夜,周璟瑜心中一阵感动,自从牢狱中逃脱,他昏迷多日,醒来以后便夜夜噩梦,亏得陈玥仙昼夜守护,并不惜耗损自身真元,用内劲为他疗伤。他将脸扭向里边,说道:“玥仙,你也早点歇息吧,这几日实在辛苦你了,我没事。”

陈玥仙道:“好,哥哥。傍晚时候,南先生的书童来过,说明日南先生过来为你针灸度脉,这次应该就能将你体内的火阳真劲完全化解。而且他听说你近日常做噩梦,还专门配制了九元安神丹。”说完,陈玥仙为周璟瑜盖好被褥,便在房中另一床榻躺下休息。

周璟瑜摸了摸脸上的黥字,心中酸楚却也想到了左重己,他到底是人是鬼?如果他是人,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他?如果他是鬼,那床上这把名为手枪的暗器又来自于哪里?太多的疑问,无法解释。

周璟瑜思来想去睡不着,摸出床铺中所藏的手枪,也忆起左重己送给他暗器的情景来。“咱俩也算有缘,我也留着没用了,这把手枪就送给你,对了,手枪你听不懂,你们这个时代叫暗器。这玩意绝对是天下第一暗器,几百步外都能轻易将人杀死,你只要把这个枪口对准敌人,扣动这扳机,对,就是这里。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挡得住这暗器。不过现在12发子弹只剩下3发了,哦,子弹就是这暗器的弓箭,这暗器你只能使用3次,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浪费。”

这暗器通体乌黑锃亮,也无尖刃利器,怎么会是天下第一暗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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