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就见何晋脸彻底黑了。
邱寡 妇不管何晋脸黑不黑,就往院子里挤,眼看就要撞上何晋的胳膊,何晋跟避瘟神似的闪开了,刚退后一步,就见她已经站在院子里,院门大开,那孟咏和小厮也尾随进来了。
小花看何晋的样子,心里突然就松了口气,看来这家伙和邱寡 妇应该真的没啥暧昧,这避之不及的样子……真是让人莞尔啊。想不到还有把何晋被吓成这样的人,不禁对邱寡 妇刮目相看。
邱寡 妇守寡七年,也只有二十四五岁,身材高挑纤细,穿一身灰色麻布褂子,显得有些老气,面容姣好,就是有些黑,一双丹凤眼尤其出彩灵动,她一瞪眼,小花就想起《龙门客栈》中的金镶玉,要是她不是寡 妇,生活滋润一些,肯定更有风情。
“我说你这小公子,凡事有先来后到,何秀才已经答应了我家天赐,你还赖着不走?读书人讲究言而有信,他是不会跟你走的!”
孟咏一笑:“我孟家给的聘金多,何秀才也可以带着妻儿同往。”那小厮也跟着不断附和。
“我不会教,也不会做教书先生,你们赶紧走!”何晋有些烦。
“何秀才,此言差矣,孟子有云,君子有三乐,这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就为一乐。为人师表乃是人生三大乐趣之一,何乐而不为?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当教书先生可不是正好。”
感情今天又碰到个书生,等孟咏说完,小花暗自吐吐舌,眼睛看向何晋,书生对书生啊,那些酸腐语句,可不是你一人会说的。
“君子不会强人所难。”何晋说完就往屋里走,顺便抓走还在看热闹的小花:“该准备午饭了,娘子!”
孟咏和邱寡 妇面面相觑。
孟咏走了,邱寡 妇却不肯走,在院子里站着,等小花吃了饭出来,她勉强笑了笑,小花就看向在堂屋摇椅上躺着假寐的何晋,何晋半眯着眼看了她一眼,扭头继续睡,这家伙还真是……本想去劝走邱寡 妇,又于心不忍,这一踌躇全部落在邱寡 妇的眼里。
她朝着小花走来,面上严肃,还不等小花开口,就道:“小花妹子,是嫂子错了,不该对何秀才动歪心。”
见小花面上一凝,连忙道:“妹子,你别误会,是我太急着想要何秀才给天赐开蒙了,你是知道的,咱们大湾村没有学堂,要上学还得去周家湾,吴家湾,这两家的学堂我都是去打听过的,收费贵不说,那夫子也是眼高于顶,都是我命硬、克夫、不详,可是这不关天赐的事啊,他们也不肯收天赐,我不求天赐能当官,只求能明白事理,识几个字就行,我家里没个男人,这娃娃没有一天爹,该知道的道理,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教不了他什么……”
邱寡 妇说声音越来越哽咽:“妹子,嫂子就一个心愿,那束缚就按照学堂的规矩交,你帮帮我吧!”
眼见她都要掉泪了,小花慌了手脚,邱寡 妇这话说的倒是实情,许是想到伤心事,一哭就停不下来了,抽抽搭搭的,眼光却不时看着何晋。
“妹子,嫂子错了,不该逼何秀才,不该用名声来威胁他,说他要是不答应我就造谣说他……非礼我。”
等邱寡 妇说完,小花只剩下目瞪口呆:好剽悍的嫂子,这都想得到。
何晋假寐不下去了,爬起来,面红耳赤的,瞪着邱寡 妇,嘴角直抽,却说不出话来。
那邱寡 妇倒像是下了狠心,抹了泪,看着何晋:“何秀才,我王冬梅认准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办到,今天你答应,咱们就行拜师礼,一应礼节齐全,你要是不答应,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何晋还是那副将要抽风的样子,小花直接僵住了。
这……这……这……果真是,威武霸气。
“小花妹子,你别怪嫂子,这些年嫂子要是不强硬这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
小花总算回过神来,崇拜的看了眼邱寡 妇,想不到让何晋就范还能这么做啊,哪像自己还要吊着他折磨一顿,他也没有答应啊,这家伙就是个心肠硬的……
正想着何晋会怎么绝情的拒绝呢,想不到他居然说:“你明天带天赐来吧,每天上午、下午各一个时辰。”邱寡妇面上一喜,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就听他又补了一句:“你就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看见你!拜师也不必了!”
邱寡 妇的喜色僵在脸上,何晋已经面无表情的回了屋。
所以说,狗改不了****,何秀才是不会突然变好的,答应教天赐谁知道他是抽了哪门子的风。
很显然邱寡 妇也这么想,她赶紧退下手上银镯子:“这算是束缚了,以后的我再拿来。”说完,把镯子塞在小花手里,一溜烟跑了。
剩下小花一人呆立了一会,才躺在刚才何晋躺过的摇椅上,默默反思,自己是不是用错了方法,说几句这家伙就顶嘴,一件事都没答应过?
又或许,只是何晋想起年幼时候寡母带着求学的情形,有所触动?
屋内的何晋躺在床上,翻看了两页书,就睡去了,而小花苦苦思索着御夫之策。
等睡完午觉,一睁眼就见小爱正巴巴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自己醒来,看着这模样,小花顿觉得母爱泛滥啊,母爱这东西,还真不需要天生。
邱寡 妇已经将儿子给送来了,这速度,生怕何晋会反悔似的,何晋已经在最边上那间被收拾出来的小杂货房里开始授课了。
陪着女儿玩耍了会,就听见有人敲门,小花打开门,是一脸正色的三姐夫和鼻孔看人的许祥,身后不远处是跑得气喘吁吁的弟弟有田。
在前面的三姐夫张东升和表弟许祥异口同声的开口:“何秀才呢?”
一人是有些沉闷,夹着火气,另一人却是有些气急败坏。
小花还来不及开口,有田满头大汗的跑近了,上气不接下气:“姐,快,跟我走!出大事了!”
有田话落就伸出手来拉小花,和三姐夫连招呼都不及打,就往外跑,小花快速跟小爱说了句:“娘有事先出去,小爱乖乖的啊!”话音未落就被拉跑了。
张东升也收敛了情绪,忙跟着往外跑。
何晋听到动静出来,把天赐带出门,那邱寡 妇就在拐角处等着。又抱了小爱,正要出门,就见许祥一脸傻样的站在门口,早就不见小花几人的踪影。
何晋锁了门,决定还是先去小花娘家瞧瞧,许祥跟着粗声粗气的问:“何秀才,是不是有个叫孟咏的来找你了?”见何晋不说话,继续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哼,早上我看见他家的马车往这里来了,你不会是答应了要去给他家当先生吧?”
何晋闻言才抬了抬眼皮,瞥了他一眼,许祥很是恼怒:“我跟你说,你可别去,那孟咏平时最喜欢 瑟,你要是去了,他更会在我面前炫耀了,别说你现在还是我八竿子勉强打的到的表姐夫……这不是丢人么,你别以为孟咏这家伙安什么好心……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只是告诉你真相,那个孟咏不过是想让你这个败坏了名声的秀才,去现身说法,劝劝他那个不成材的弟弟!”
何晋继续大步往前走,才走不多远,隐隐听见何武家的院子里传出小花的声音,于是转了个弯,拐了进去,果不其然。
“那个孟咏是我的同窗,他弟弟孟鸣极为纨绔,天天嚷着要娶秦家小姐,说家里不答应就要带着这小姐私奔,那个孟咏就是想让你去给他那弟弟看看,私奔没有好下场。”
小爱被何晋抱得高高的,听到“先生”二字,插话:“嗯,我爹就是先生。”
许祥面上一沉,何晋兀自往一旁的院子去了,他一跺脚转身走了。
何武家的院子门大开,何晋快速的进去,就见正对着院子门口的大屋里站着好些人,他那个小妻子,正义愤填膺的站在一边,气鼓鼓的瞪着何武。
何晋浓眉一皱,还真是鲁莽,袖子都挽起来了。
“娘!”
“小花!”
田小花哪里听到有人喊呢,此时她正万分气愤的看着那个闷声不吭的二姐夫何武,恨不得一拳揍死他。
二姐荷花在今天上午,顺利生产了两个双胞胎女婴,荷花成亲多年首度有孕,婆家本就多有怨言,她那婆婆就何武一个儿子,要不是蒋氏泼辣又在一个村子里,怕闹起来难看,何武从中拦着,荷花又孝顺,早就闹开了
等了六年盼的孙子,结果只两女孩,自然心里不高兴,就跟儿子念叨要给纳个妾,荷花年纪也大了,再怀孕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荷花一下就生两个闺女,要真随她娘生五个,到猴年马月才能抱孙子?
这话正好被上门来看闺女的蒋氏听见,这不就闹起来了。
有田提着几只母鸡并一篓子鸡蛋,跟蒋氏一起过来,一见这架势不对,放下东西就来喊住的近的小花。
可惜小花虽然不笨,但也是个相信武力见真章的货。
荷花这个二姐虽然她来的时候已经出嫁了,但是对她还是很好的,两家隔的又近,每次回娘家都对她这个小妹好的很,娘骂她,还替她打掩护呢,什么好吃的也不偏着弟弟,就算不是她姐姐,总之她看不惯这种三妻四妾的男人。
田小花看着何武闷声不吭,更是恼怒,急的要跳脚,却被人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