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指定曲要演奏巴赫的无伴奏曲一首,还有协奏曲,协奏曲必须是贝多芬、勃拉姆斯、柴可夫斯基、门德尔松、西贝柳斯、布鲁赫……等人的作品,要到当天才知道是哪一首曲子,必须把许多曲子都勤加练习才可以。”
“真不得了!”小刚摇头赞叹。
“更不得了的是新作品。”小敏说。
“新作品?”
“是委员会委托什么人为了这次比赛特别作的新曲,所委托的人,以及所作的曲子都是保密的。”
“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呢?”
“决赛前一个礼拜。”
“那么在一星期要把这首新曲子练得很熟。”
“演奏时必须背谱,记忆力是不成问题的,因为都已经习惯背谱了。”
“比较有问题的是如何去诠释。”真真接着说:“因为是新曲,没有范例可参考,必须自己去看谱、体会、诠释之后再加以演奏。”
“而且,禁止与别人商量。”小敏说。
“禁止?可是有一星期……”
“在这一星期里,参加决赛的人都必须与外面隔绝。”小敏说:“一星期中禁止通信和通话。”
“真想不到是这么不简单!”小刚叹息不止,如果是自己,一定受不了精神上的压力,“这么说来,要与世隔绝一个星期。”
如果那个电话是认真的……
“否则就……”后面接着的必然是“没命”,那一个星期显然是绝佳时期。打开了门锁。
“好了,进去吧!”穿着皮革短外套的男人说。
对袁文而言,这样的穿着似乎有些夸张。
只要瞧一眼他那干燥而全白的头发,就可以估计他的年龄在六十岁上下,但他的容貌却十分光泽且有活力,提醒也像西洋人,腿长而魁梧。
他全身散发出精力,而没有丝毫的粗野气质,给人一种温文儒雅颇具睿智的印象。
他显得非常镇静沉稳,有独特风格,可以看出是位领导者。
正如外形所显示的,他的确是这样的人物--中国音乐指挥界的长老,孙平中。
“这房子好像有点阴森。”站在袁文身后的男人说,他穿着西装,打蝴蝶领结,极平凡的上班族打扮。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此人中等身材,脸色灰暗,似乎缺少运动。他不断的用手去扶住下滑的深度近视眼镜。他显然比井上年轻许多,但神态上却比井上衰老。
“是吗?”袁文愉快而不以为意地说:“在不知情者的眼里也许如此,但是,我是十分怀念这里。”
“一定有很长的时间没有人管理吧?”
“不,并没有很久,顶多是七、八年吧!反正进去就知道了。”
“似乎有小提琴之妖会出现呢!”
“你镇定点吧!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我是不相信有神或者魔鬼,但妖怪则另当别论。”
“还是先进去再说吧!”袁文带着些不耐烦地表情推开紧闭的门。
跟在袁文后面的人,是在袁文任职指挥的新上海爱乐管弦乐团里担任事务团长,同时也兼任史洛夫小提琴比赛大会的事务团长,名叫蒋少东。
虽然他在音乐界工作,但他对音乐却是一窍不通的,而这一点也正是袁文喜欢他的地方。
蒋少东虽然不懂快板与行板的差别何在,但对拨算盘的平衡感则颇有独到之处。
所谓的音乐指挥家都是专制的独裁者,这一点井上也不例外,甚至可以称为是典型的代表人物。
因此,袁文对音乐的无知,对贝多芬和柴可夫斯基,哪一个对听众较具吸引力,向来是毫无兴趣,这一点倒使袁文减去许多麻烦。
门终于推开了。
两个人走进一个空旷的房间,房子面积不算很大,但客厅的天花板直达二楼高,因此乍进入里面感觉房子很大。
“小艾的香味真好。”袁文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的学校简直就是钢筋水泥箱,在那种地方,乐器怎能放心地发出声音。小提琴是用木头制造的,还是在木头的环境里才能发出在最美好的声音。喂,你在干什么?这是西洋式的房子,用不着脱鞋呀!”
“原来如此,我正在找地方以便脱掉鞋子,幸好您告诉我。”袁文放心地走进来。
“你看怎么样?我在这里度过三年时光,到处都能勾起我的回忆。”
“是……”袁文东张西望之后说:“不像我所想的那么差,大概不必花太多工夫就可以整理好。”
“你真是一个洒脱的人。”袁文笑道,“我带你到处看看吧!”
从大厅向右走,有两扇宽大的门。
“这里是餐厅,很宽大吧!”
这是个半长形宽敞的房间,一张十分结实的长方形餐桌,摆在正中央,餐桌四周环绕着八把高靠背的椅子。
袁文用手敲打或摇动每一把椅子,似乎在试它们的耐力如何。
“一点也没有松动,古董货就是很结实。”袁文激动地赞美着,然后继续说:“一共八把椅子,参加决赛的是七个人,有一把备用的椅子,把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是质料很好的桌子吧?虽然很古老,但却是北欧的木材呢!”
“嗯,事情办完之后可以卖到好价钱。”
“喂,你要弄清楚你是来干什么的!”
“是,是,我只是开开玩笑。”袁文实际上是个完全没有幽默细胞的人,他以认真的表情说这句话倒显得十分滑稽。
“里面的门进去就是厨房。”
“哦,那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厨房用具当然都很古老了吧。”袁文说完立刻率先走进去,蒋少东慢条斯理地跟在后头。
“怎么样?”
蒋少东走进去用手摸摸瓦斯烤箱、电子炉及瓦斯炉和料理台。
“看起来好像还能使用,但是瓦斯器具必须请瓦斯公司的人来检查一下。瓦斯的总开关可能已经关掉了。”说完,立刻又想起什么似的,“说起瓦斯我才想到,这一带是否已经换了天然瓦斯?”
“这个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