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就是为什么当一个女人被害时,你需要一个女人帮助你的原因。现在
我来告诉你。在照片上,你已经看到,那双鞋的跟非常高,对吗?”
“对。”
“它们只系了一个扣,对吗?”她说,“你还不明白吗?”她的声音变得非常
甜蜜。“如果我告诉你,那么你会报答我的,对吗?你会让我随意发表我的发现,
是吗?”
“我绝对不会的。”
“好吧。那么我就不告诉你了。”
罗科的愤怒几乎达到顶点了。他以前办案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当然,
他办案的时间并不长。现在,他再也不想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了。他要好好教训她
一顿。
他刚要开口,广场那边灯光一闪,20号门打开又关上了。
;罗科一听到急急匆匆的脚步声,马上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从外面跑进花园。
人影走近,罗科看到邵丝小姐脸上的眼泪。
“全是你的错,”她责备地对罗科说,“天哪,如果你不离开多好!如果你留
在他身边多好!”
“别着急。出什么事了?慢慢说,邵丝小姐!”
“你的手下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他说他们会把他抢救过来的。但是,如果
抢救不过来,那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天哪,真是太可怕了——”
然后她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对不起。是可怜的赵龙,他吃了毒药。你最好马上到屋里来。”
直到第二天,罗科才能与赵龙面谈。那天早晨的《每日晚报》就在罗科的
口袋里:他不知道他的上司怎么看朱琳的报道。
一位护士领他走进一个小小的单人病房,赵龙正靠在一张白色铁床的枕头上。
邵丝坐在窗户边的一张摇椅上,望着外面的纷飞大雪。
“这么做很愚蠢的,是吗,先生?”罗科平静地问。
“我承认,警官。”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
“你猜不出来吗?”
赵龙苦笑了一下。他青筋毕露的手臂无力地放在被子上,他两眼木然地掠过
天花板。昨天他看上去还是30出头,现在,他似乎老了10岁。
“奇怪的是,”他皱着眉头说,“我并不想那么做。这是一个事实,警官。我
没有意识到小小的冲动是多么可怕和难以抵抗。”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要喘口气。
“我到了楼上,”他说,“去看一眼朱琳的房间。如此而已。我瞥了浴室一眼,
看到药柜门开着,里面有一瓶吗啡。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倒了一杯水,吞下
了七八片吗啡。我承认,在那一刻,我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但是,我现在想法变了。我很抱歉,正像你说的,这么做是很愚
蠢的。”
他可真是个绅士,罗科想。
从窗户那边,传来刺耳的摇椅声。邵丝回头警了一眼,又迅速转回头。大雪
把温暖、狭小的病房照得很亮。
“当然我意识到,”罗科尴尬地说,“作为朱琳小姐的未婚夫——”
“称我为她的未婚夫是不对的,”赵龙冷静、坦然地说。
他的语调让罗科坐直了。
“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琳从来没有想过结婚,不论是跟我,还是跟别人。”
“你怎么知道的?”“她自己告诉我的。但是我一直耐心等待。我一直想象有一天她会答应的。天
知道,我现在没有这种想象了。”赵龙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瞧,我是非常
坦率的。”
“你是说她不爱你?”
赵龙微微一笑。“我怀疑朱琳一生中是否爱过任何人。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
“我认为她已经结婚了。等一等!”微弱的声音变得坚定了,“我这么说,一
点证据也没有。这是一种猜测。一种印象。警官,我对朱琳了解算是比较深的。我
知道她的脾气,她的情绪,她的思想:她并没有一流的思想。上帝原谅我,我在说
什么?”
他停住,看上去更虚弱了。摇椅又响了一下,邵丝站起身,从床头柜上给他
倒了一杯水。赵龙感激地冲她点点头,她瞥了他一眼。罗科警官一直在仔细观察
他们的一举一动,他意识到那是意味深长的一瞥。罗科突然想道:如果朱琳不爱赵龙
,我知道谁在爱他。
邵丝小姐马上又回到摇椅上。
“我告诉你这些,”赵龙说着,放下杯子,“是因为我想这个案子快点破。
如果朱琳有位丈夫,那她根本没法与他离婚。她在世人面前,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太
高了。”
罗科走出病房,竖起大衣领,走入漫天大雪之中。朱琳穿着皮大衣,戴着一
顶帽子,正站在台阶下等他。
罗科一看到她,就开始跑起来。
罗科的借口是他要赶公共汽车。公共汽车已经开动了,罗科拼命追过去,跳上
车,爬到空无一人的顶层。他刚一坐下,朱琳就气喘吁吁地来到他身边。
姑娘快哭了。
“你不是一个绅士!”她带着哭腔说,“我扭了脚脖子。我受伤你很高兴吗?
“说真的,”罗科说,“我很高兴。”
“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对。要知道,我刚刚读了今天早晨你在《每日晚报》上的报道。”
“你不喜欢?天哪,我那么写是为了让你高兴啊!”
“在那篇报道中,”罗科说,“你四次描述我,说我很‘英俊。’我怎么有脸
再回农场呢?更重要的是,你的标题——”
“你没有生气吧?”
“啊,没有。一点儿也不生气。”
“我又有了一条线索。”
罗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了。这个姑娘并不一定是
对他有什么恶意。换个角度看,朱琳这人也挺有意思的。
“什么线索?”他问。
“就是同样的那个线索。你没有给我时间,让我解释这一线索。我知道,朱
小姐根本不是在花园里被杀的,她是在别处被害后,被搬到花园里的。”
汽车一个急转弯。
罗科正从售票员手里接过票,差点儿把手里的票掉到地上。
“这是你瞎猜的吧?”他问。
“这是事实的真相!我从鞋上知道的。鞋的跟非常高,鞋扣又没有系。”
“那又怎么了?”
“她不可能那么穿着鞋走路的。真的,的确如此!她那样一步也走不了的!这
是不可能的!要么鞋脱落,要么她跌倒。”
“听着!你对自己说:”朱琳小姐走进花园,她开始脱衣服。‘是这样吗?那
么为什么她要脱掉长丝袜,却又穿上鞋呢?你说:“正当她这样的时候,凶手向她
扑来,他们搏斗起来,她被击中,凶手把她抬起来,放到长凳上。’我说,这是不
对的!不对!她不可能穿着那双鞋走动,她更不可能穿着它们跟人搏斗。它们会掉
下来的,那样的话,她的脚上就会留下痕迹。实际上,她的脚上并没有痕迹,是吗?”
“接着说,”罗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显然,在她死后,是凶手把鞋穿到她脚上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