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明在挥动着一把闪银光的剪刀。
“你来骚扰我们？好小子！”郭小明抡着剪刀。
“啊！”周浩大叫，按住腿蹲下，血从他的指缝流出来。
罗子猛然扑向郭小明。
“痛！”郭小明缩手，剪刀掉了。赵山和张京上前按往郭小明。
“赵山，抱歉——”白平说。
“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块去吧！”
“拜托了。”白平催促新娘。“来，请人带路吧。”
酒店的工作人员如梦初醒，赶紧把小雅走了。
也有客人从会场跑出来，聚在一起看热闹。
“没事没事！已经没事了——”
尽管赵山这样说，实际上周浩的脚在流血，被张小泽扶着往休息室走去。
真是大骚动。
“总之，先把郭龙带去别的地方——”
“到这边来。”小隆说。“我们立刻叫警察来。”
“拜托了。找个房间什么——”
“休息室空着。我会叫保安员来在旁看守的。”
被按住时，郭龙乖乖地安静下来。
他被带去空房间后，有三个保安员赶来，在旁监视着。
赵山和张京回到大堂时，除张美和罗子以外，其他客人都回到宴会厅去了。
“怎样？”张美问。
“呃，现在叫了警察。唉，事情变得严重啦。”
“牛排不知端上来了没有？”张京不安地说。
张小泽回来。
“他的伤势如何？”赵山问。“已经叫了医生，大概马上就到……”张小泽色铁青的。“事情演变成这样，
万分抱歉。”
“不，不是你的责任。”赵山安慰他。“总之，必须让喜宴顺利结束才行。”
“是的。”张小泽点头。“对了，刚才那位先生是在隔壁的会场当接待的？”
“是的。请你向他们说明内情。”
“遵命。”张小泽急走开。
“毕竟不能平安无事地结束啊。”张美说。
“可不是。这家人真叫人吃惊。”
“不过，那个叫周浩的不是很棒吗？为了保护以前的女友，挺身而出，甚至受
了伤。”
“晤……我倒觉得他太伟大了些……”赵山暧昧地说。
“哦，有什么不满呀？”张美说。“懂了。他让你觉得有自卑感，对吧？”
“胡说。干吗我要——”
“赵山兄。”张京捅捅他。“牛排好像端上来啦。”
小隆快步走过来。
“警方人员刚刚到。”
“谢谢。我马上去。”
小隆迟疑一下，“刑警先生——”
“什么呢？”
“因着这件事，张小泽生可能被追究责任……不，也会影响酒店的声誉。可以
不宣扬出去吗？”
“怎可以呢？这是伤人事件。如果有杀意的话，将是杀人未遂事件。不说出来，
我可能办不到哦。”
“是吗……”小龙垂下眼睛。
赵山转向张美他们。
“你们回位去吧。我去把郭龙交给警察。”
“好吧。罗子，走吧！”张美说。
即使赵山不说，张京也已率先往宴会厅走去了。
罗子一直坐在原地目送小龙的背影……
赵山把郭龙交给警察。回到喜宴的座位坐下时，已是十分钟以后的事。
牛排稍微冷了，但并非不能吃。张京的碟子早已一扫而空——牛排也来不及冷
却。
罗子在津津有味地舔着冷了的鸡蛋汤。
“还没回来吗？”赵山望着新郎新娘的空位子说。
“也不是没道理。发生那种事嘛。”
“在镇定情绪？”
“她没哭出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换作是你，大概欢喜雀跃吧。”
“什么意思？”张美用吃人的表情瞪着赵山。
“啊，终于吃饱了！”张京叹息。“张美小姐，我们结婚时也用牛排做菜好吗？”
“也好。要不要立刻下订？”
“喂！”赵山脸都青了。张京红了脸。罗子是又黑又白又褐——它本来的
脸色。
“开玩笑的。”只有张美处之泰然。“咦？有什么——”
因为张美见到小龙向他们快步走来。
“刑警先生。对不起——”她低声说。
“怎样？警察说了什么？”
“不是。是很麻烦的事——”小隆苍白着睑。
“知道。”赵山站起来。张美和罗子也跟着赵山走到大堂。
换上白色礼服的白平，一个人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好象十分疲倦似的抱着头。
“白平，怎么啦？”赵山跑上前去，白平抬起头来。
眼睛是红的，他哭了。
“赵山……”
“什么事？”
白平用嗫嚅的声音说：“她被干掉了。”
3
是个六张榻榻米般大的中式房间。
铺了柔软地毯的地面稍微高起，需要脱鞋进去。
“她应该在这里换上晚装。”小龙说。
新娘子倒在房间中央，身上依然穿着婚纱，胸前一带被血染红了。
赵山进去，慎重地检查，她已经完全断气了。
——白裙上的血色太过鲜艳，反而没有真实感。
托福，赵山一见尸体就贫血的老毛病并没有发作。
小雅表情十分安祥。
“谁发现的？”赵山问。
“我。”小龙说。“因为负责替她更衣的人跑来找我商量之故。”
“怎么说？”
“她说经过刚才的骚动后，走进这里时，新娘表示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负责的人觉得不是没道理，于是走到外面，告诉新娘说：‘方便时请叫我一声’。”
“然后？”
“然后负责的人暂时去了后面，过了一会才出来，在外面等着，但一直没有呼
唤声。不久，新郎准备完毕，过来敲门，却没回应，负责人这才跑来通知我。”
“她没立刻开门过去看看？”
“如果新娘正在更衣就失礼了嘛，上面吩咐过，不准随便开门过去的。”
“原来如此。”
“于是，我也在征得她先生白平先生的同意后，这才开门的。”
“开门时，就是这个样子？”
“是的。”
“这可伤脑筋了。”赵山摇摇头。
“好不幸啊……”张美喃喃地说。“她是准备穿那件衣服吧。”
一件可爱的粉红色的晚装挂在墙上。
罗子走过来，开始四处踱步。
“总之，是杀人事件，赶快报警。”赵山说。
“是。”小龙快步走了出去。
“赵山。”一个声音说。
回头看，是白平。他僵着脸，表情沉重。
“白平，抱歉，发生这种事——”
“喜宴会继续。”
“——你说什么？”
“替我找出凶手来。凶手一定是其中一个出席的家伙。岂能让他安然离去？”
白平的声音颤抖。
“我明白你的心情。”“有办法的。我先对大家说，她觉得不舒服，而你去找凶手出来！”
“不可能的！你想一个人坐在会场正面？”
“不可以吗？也有过那种情形的。”
“刚才的骚动之后，大家会猜到有事发生的。这个交给警察去办就好了。”
“不行。”白平坚决地摇头。“她可能是因我而死的。懂吗？倘若她不跟我结
婚，她可能还会活下去。难道你要我白白放过凶手吗？”
白平涨红了脸。赵山第一次见到，向来冷静的白平，当众露出如此激动的情绪。
“即使凶手现在跑了，终归跑不掉的。”
赵山想尽力说服白平，但他不接受。
“我要亲自逮捕凶手。请谅解，我不要警官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逮捕凶手……”
说着，白平在新娘的身边跪下。“否则她死不瞑目的……”
突然，大颗的眼泪从白平的眼睛流下。所有人肃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罗子捅了张美的脚一下。
“什么呀，罗子？”
张美抬眼一看，见罗子往郭小雅穿的晚装走去，“喵”了一声。
“对啦！”张美拍手。“我穿上这件裙子，坐在白平先生旁边不就行了？”
“你？”赵山瞠目。“不可能的！来了许多认识她的人啊！”
“总有办法的嘛。看，这裙子不是和这顶帽子配合的么？前面挡住了。只要化
妆浓一点，低头而坐，看不出来的。”
“可是，你十八岁吗？”
赵山发现张美的眼睛突然带有杀意，连忙说：
“好吧好吧。随你喜欢就好了。不过，必须得到白平同意才行。”
白平站起来，拿起张美的手。
“拜托了！请务必帮忙。”
“就这样决定啦——那么，小兰小姐，请借个空房间给我。我马上更衣。”
“知道。”小龙好象也被白平感动了，立刻点头。“空房间多得是。我马
上叫人预备。”
她正要出去时，张小泽进来。
“刚刚听说了……是真的吗？”
张小泽说是仍处于震惊的状态中，不是没道理。单是那宗伤人事件已叫他头痛
了，何况加上杀人！
可是，不愧是酒店负责人．他立刻恢复专业的态度。
“如果有事要我帮忙的话，请指示。”
“我亲自拨电话，那样子比较好。”赵山说。
实际上，要使张原科长理解这种事态并不容易，但必须赶紧通知鉴证官和验尸
官。
“对了，周浩先生呢？”赵山问。
“现在正在请人护理伤口。”张小泽。
“情形如何？”
“并不至于重伤，不过，大概暂时行动不自由吧，现在他在房间外边。”
张小泽没说完，周浩瘸着受伤的腿走进来。
“她真的死了？”
“很遗憾。”
“到底是什么时间的事？她不是刚刚才进来的吗？”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赵山看看新娘。的确，杀她的时间并不多。
“我就在隔壁的房间。”周浩说。
“隔壁？”
“是的。”小龙说。“他受伤后，我把他带去隔壁空房间。”
“那么说，在医生来之前，他一直在那里？”
“是的。医生替他诊伤，然后带他去医务室。”
“你在隔壁的房间时听见什么吗？如惨叫、争执的声音之类——”
“不，什么也没听见。”周浩摇摇头。“还有，很奇怪哦。”
“什么事？”
“隔壁的房间，门是打开的，而我是面向门而坐的。”
“换句话说，如果有人经过外面的话，你应该见到才是。”
“绝对看到。可是，谁也没经过。”
赵山等人面面相觑。
这个杀人现场，离大堂和宴会厅最远，但是不能不经过周浩所在的房间门外，
否则不能来到这里。
赵山走出走廊。右手边是长长的走廊，两边有门，走廊前端是大堂、宴会厅。
左手边呢？防火门关着。
这扇门呢？片山问。
“经常关着的。是从这边开的，从另一边是打不开的。”张小泽明。“由于宴
会厅这一层也存放礼金的关系，所以做成不能从任何一个方向进来的样子。”
“原来如此。”赵山点点头。
他拉拉门，门很重，拉不动。
“喂，张京！帮帮忙。”“好的——咦，不很重呀，不是吗？”
是牛排的效用吗？张京轻松地把门打开了。
“我如果用力也打得开的。”赵山故意说。“这样，从对面就打不开了吧？”
“应该是的。”
“试试看。张京，你去另一面，开开这个门。”
“你想把我关在外面？”张京不安地说。
“关你在外面干什么？快去呀！”
“知道。”
张京叹一口气，走到门的另外一边。防火门发出沉重的声音关上后，接着传来
“咯哒咯哒”摇动门的声音。
“看来果然打不开。”
“那么，凶手是怎样摸进这间休息室的？”张美说。“能进不能出……”
“好奇妙的事。”赵山的手按住下巴。
“如密室一般。”
“晤……可是在这种地方……算了，首先必须联络科长再说。”
赵山正要走时，防火门被惊人的猛力“咚咚”地敲响。
“噢，忘了让张京进来——吵死人啦！”
“他一定是担心吃不到甜品了。”张美低声说。
“好啦，开门了。”
赵山和张小泽起拉开。冷不妨张京也从另一边推门，他哗然滚跌进来。
“吓坏我了。”张京瘫软地坐着叹息。
“我才被你吓坏了。好了，张美，快去准备吧。客人大概在猜发生了什么事了。”
“嗯，包在我身上。”张美用力点点头。
包在张美身上的事，有时更加麻烦，不过，赵山决定暂时不说。
“那么，接下去——”司仪说，“请新郎公司的前辈冯岩生致祝贺词。”
原来如此。“前辈”呀。赵山对司仪的用词表示钦佩。因为说“上司”或“属
下”都不恰当。
冯岩过麦克风，站起来。
在现场，以小南尸官对首的主要人员都来了。赵山获得张原的许可，暂时回
到喜宴的座位。
张美一派温顺的模样，有意低着头坐在白平身边。
心不在焉的是张京。
“张美小姐，不可能就这样做了那家伙的妻子吧。”
他带着认真的表情向赵山投诉，赵山煞费思量才能哄住他。
冯岩住麦克风沉默片刻——客人们觉得有半个世纪那么久。
之前噪杂的会场变得一片寂静，像有什么事会发生的预兆。
赵山带着祈祷的心情，希望不再有事发生就好了。
“我叫冯岩”冯岩慢地说话了。“刚才司仪介绍说我是新郎的前辈。的确，
那个没有错，这是司仪先生绞尽脑汁之后想出来的叫法。”
到底他想说什么呢？所有的人都望住冯岩
“我一度是白平的上司。”冯岩下去。“现在，白平是我的上司。”
会场掠过一阵疑惑。
“我现在是普通职员，我以前坐过的科长位子，现由白平坐上去。但是，我
认为那是是当然的事——”冯岩明了自己企图隐瞒工作上犯错的内情。“所以，
我完全没有理由憎恨白平。”
“究竟他想说什么？”赵山喃语。
“可是，公司内部传出流言，说白平将我的失策向上层告密，把我踢出局。”
他向出席喜宴的同僚们瞄了一眼。“但我十分清楚，那个流言并非事实。”
他说下去：“反而是白平为了挽回我的过失，尽力不让上层知道。但是，结
果上层还是知道了——是从哪里传出去的呢？公司职员们在下班后喝酒时说出来的
谣言，正巧被在上层的其中一名部长听见了。这件事是那名部长亲自告诉我的，肯
定没错。”
隔了一会，冯岩续说。“白平是凭自己的实力，得到现在的职位的。当然，
我从科长的位子被赶下来了——依常识来说，我是应当被革职的。”
冯岩出欢颜。赵山觉得，那是很好的笑脸。
“当时，向董事长直接交涉，不让我失业的，其实是白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