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阿黑臣激动了:“男婴手中的苏鲁锭在一阵光亮中飞走了,像是天神在保佑他呢!他是天神派来的世间战神啊!”诃额伦此时更加感到奇异,于是抱过男婴认真地看着他,而这个孩子双手作鞠躬之状,竟然让诃额伦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然后她高兴又幸福地对左右仆从说:“此子要善养,他将来必定是个不凡之人。我蒙古部大兴之日就在眼前。”说完就将男婴放在身边睡下了。豁阿黑臣也马上回到帐外打点男婴出生的喜事去了。她首先走到一个哨兵营中,让哨兵快马加鞭将喜事报告也速该首领,然后就给诃额伦取来清水和衣物,让她好好地梳洗打扮一番。大约到了鸡鸣时分,诃额伦抱着男婴坐在床头。所有的蒙古族人都来观看这个不同寻常的男婴。
睡在床里的男婴可能是出生之时啼哭的时间长了,在所有蒙古族人来看望他的时候,男婴酣酣地睡熟了。其中捏坤太师的长子忽察儿走到男婴面前用力地在他胳膊上按了一下,男婴马上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不但没有啼哭,反而看着自己的堂兄乐呵呵地笑起来。众人见状实在可爱,于是都说:“此子将来必定是团结兄弟、智勇双全的能人!”
就这样,诃额伦抱起男婴对大家说道:“今日此子出生时景象异常,相信他会给蒙古族带来福气,给正在征战的也速该带来凯旋的讯号。”
豁阿黑臣抱起男婴放进刚刚做好的摇篮中,男婴在豁阿黑臣手中睡着了。豁阿黑臣告诉众人:“此子手执苏鲁锭出生,又如此乖巧,将来一定是草原上飞得最高的雄鹰。”一个女从站在豁阿黑臣身后轻轻地说:“也速该首领知道这个男婴的降临一定会用胜利来庆祝的。这个男婴是全蒙古部的战神,将来更会是大草原的战神。”说完,这个女从激动地哭了起来。豁阿黑臣看着女从的脸却不高兴了:“你这个下人,高兴就笑笑,不能哭,这样会让小生命不高兴的,以后就让你给男婴洗衣做饭吧!你要认真听诃额伦夫人的教导。”那女从得到这个任务,马上拭去眼泪,高兴地摇动着摇篮,一分不离地照顾着刚刚降生的小生命。
生混乱世得英雄名
还要往回说一下也速该出征前的情景——
大约到了秋天,也速该对诃额伦郑重地说道:“好了,我美丽的夫人,年年的征战没有让我给你更多的幸福,而现在我又要离去,但我的心却一直环绕在你左右。你看看天上的星星吧,那就是我看望你的眼睛。”也速该越来越激动,最后站起身来,不安地对诃额伦表达他的心情。此时诃额伦被也速该的言语感动,抚了抚火热的脸,轻轻地说道:“我的夫君,男人的事情总是比女人的事情重要,你要是想着我,对我念念有怀就不能成大器了。天神是保佑那些抛开儿女私情的英雄的。我的英雄,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就在诃额伦说到这里时,也速该马上抖擞一振:“我的好夫人,你真是天神赐给我的福气啊!年年征战,你年年守空。将来的儿子也会埋怨我的,好在你果敢大义,我的孩子也是有福气的。”说完,畅饮一杯马奶酒,气定神闲地看着诃额伦不停地点头。
第二天清晨,也速该骑上早早准好的战马,举起锋利的战刀,大声呼喊:“兄弟们,族人们,让我们带着仇恨去荡平塔塔儿的牧场,夺取他们的财富。相信大军归来之时,就是你们富足之日。”说完,他便一马当先,如奔驰的野兽一般向天的尽头奔驰而去。后面的军队让半边天都笼罩在尘嚣之中。所有的老人和孩子都站在帐篷外,看着威风凛凛的也速该带领部将向塔塔儿的驻地奔驰而去。斡难河畔的帖里温孛勒塔黑营寨中只有孩子的啼声和老人的咳嗽声了。也速该看了一眼自己快要生孕的夫人,果断地挣开留恋的眼神,慢慢消失在天的尽头。
出征的日子有几天了,也速该坐在战马上向答里台问道:“我的兄弟啊,我们出征几日了?我怎么老是觉得诃额伦在身边呼唤我一样。”答里台抚了抚辔头淡淡地说道:“我的三哥啊,我知道日月轮换已经三次了,我们很快就要逼近塔塔儿腹地,你还是要安定下来作战,不能分心啊!”就在答里台劝慰也速该的时候,哨马奔驰而来。也速该顿时感到一种紧张,他的手紧紧地握住缰绳,手心都感觉到微微的潮气。那哨兵飞奔过来,大声喊道:“首领,塔塔儿正在前方三十里之处整顿兵马,大有准备战斗的势头。”也速该抬头看看太阳,却已经是傍晚时分。在太阳下山之前,也速该整顿军马,决定再与塔塔儿进行一场殊死的战斗。他对身边的几个从军喝道:“快快去迎接各位族长和兄弟过来,我要在明日打一场大大的胜仗,来安慰我的夫人和族人。”
也速该的先头部队遇到了塔塔儿的几个部族。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全部掳掠,并杀了几个抵抗者。消息很快传到也速该这里,他断定塔塔儿人很快就要追击上来,于是下令全军准备作战。大约到了傍晚塔塔儿军队骤然降临,也速该命令两翼军队夹击塔塔儿的主力,但由于塔塔儿主力反应迅速,两翼军队没有消灭他们,但在实力上蒙古军队占明显优势。蒙古军三路会合,决定与塔塔儿进行一次胜负的分别。也速该站在三路军马之前大声喊道:“勇敢的蒙古部众们,你们的世仇就在眼前,让我们用塔塔儿人的血来洗刷我们的痛苦,消灭塔塔儿!冲啊——”说完,也速该的手下们像涌动的潮水,一下子从高山上冲了下来。塔塔儿军队见势不妙,有的站在首领周围按兵不动;有的就干脆赶着自己的本部人马逃之夭夭、溜之大吉。塔塔儿人表面的强大很快就失去了优势,蒙古军队在塔塔儿人的阵地上横冲直撞,将塔塔儿人杀得找不到方向。
直到天色渐晚,蒙古军队才陆陆续续离开战场,塔塔儿军队自然伤亡巨大。也速该在战斗中身先士卒,而且亲自抓住了两个塔塔儿的部族酋长,其中一个名叫铁木真兀格。也速该将两个酋长叫到大帐中问道:“你们塔塔儿人如豺狼虎豹一般在草原上横行,现在的蒙古部族——你们的仇敌将你们击败,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吗?”那跪在地上的魁梧的酋长赶忙讨好求饶:“你们蒙古人是草原上的英雄。我们塔塔儿人是你们的世仇,但我是偏向您也速该大王的,我是想通融蒙古部族的。”也速该听着魁梧的酋长狼狈不堪的委曲求全的样子,什么也没有说就让下人将他绑到大帐之外。
也速该的眼神马上转移到另一个被俘酋长的身上,他见此人毫不屈膝,坐在地上,满脸愤恨地看着出去的那个魁梧的酋长。也速该马上说道:“你们塔塔儿人野蛮不驯,像是不忠诚的牲口,那个出去的家伙就是个证明。你还有什么话说?我本是要将你们格杀勿论的。”那酋长坐在地上面不改色、怒目而视。也速该感到非常惊异,于是叫过左右来便问此人是何人,那身旁的一个小伙子脱口而出:“他的名字是铁木真兀格,是塔塔儿部最善战的酋长之一。”也速该看着这个铁木真兀格,严厉地喝道:“你们塔塔儿人都是鹰犬,你们的头颅都是黑石。我今天要看看你们到底还有什么实力来跟我抵抗?”说完,左右便要将这个铁石一样的铁木真兀格拖了出去。也速该给了旁边人一个眼色,于是这个人又被送了回来。
铁木真兀格依然坐在地上,但此时他动了动身躯,然后喝道:“败军之将,任你处置,并无二话。我们塔塔儿民族会在我死后杀过来,就像我在战场上杀你们的士兵一样杀死你们所有的蒙古部人。好了,我无话可说了。”也速该本想看看塔塔儿人的狼狈之相,没想到这个铁木真兀格竟然是如此顽劣、如此强硬。于是也速该大发雷霆:“好了,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拿下,割下他的头扔到旷野,让野兽叼去,看他还有什么气魄,敢在我蒙古人面前撒野!”还没有等也速该说完,左右就将铁木真兀格架起,狠狠地将他拖了出去。也速该坐在大帐中一脸气愤。就在此时,突然哨兵来报,斡难河畔来使说诃额伦夫人降生了一个男婴。听到这个消息,也速该心中的阴霾马上消散,急切问道:“我子是什么时辰降临?诃额伦可健康?”那使者激动得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诃额伦生子的全过程。
也速该听完之后欣喜若狂,马上站起身来祈祷着:“我的胜利是我子保佑的,蒙古草原上一定会留下吾子的名号。”于是也速该问起站在帐中的左右:“吾子取个什么名号最好呢?”答里台张口就道:“最好是取个能说明他能战斗的好名字。”站在左右的几个亲人和属臣也都对答里台的建议表示满意。于是也速该稳稳坐定,认真地思量起来。突然一个侍从从外面进来,报告那个铁木真兀格已经处死,将他的头颅也扔掉了。也速该猛一抬头,于是对使者说:“今日我打败塔塔儿,抓住了两个塔塔儿重要的酋长。其中一个叫铁木真,那我就让我子名唤铁木真吧!”
捏坤太师马上站出来称赞:“如此甚好!这样既能记住我们的胜利,也能为这个男婴带来战斗的福音。”说完,大帐中的笑声连成了一片。蒙格秃说:“今日大胜一定是这个男婴保佑的。那我们现在乘着这个吉利气班师回营,来好好地庆祝一番。”也速该听了这样的话马上犹豫了起来。就在这时,突然探马来报,塔塔儿人又联合了西方其他部落扎营在大山深处,寻找机会伏击蒙古军队。也速该认真地分析形势之后,觉得敌人在深山之中难以进攻,而对方以逸待劳,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再加上对夫人诃额伦的想念,于是决定撤军回驻地。但此时驻地上还没有人知道这个男婴的名字,因为也速该已经在回师的路上,使者也与他同行。这是也速该故意安排的,他要亲自将这个名字在众人面前宣布,这样来给诃额伦和所有族人带来快乐和幸福。
一路上,使者对也速该诉说着这个男婴出生的情况。当他说到一道灵光的时候,也速该突然震了一下,他对将领们说:“如果一件异事是巧合,那两件三件总能说明问题吧!”就在他们说笑之间,一个放马的小奴走了过来说:“首领,昨天晚上你们都在营中议事时,天空中是有一道灵光,士兵都以为是闪电,又因为备战急切,我们都没有仔细深究,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贵人降生啊!”也速该掩饰不了心中的喜悦,于是对众人说道:“回去定要好好看看这个故事颇多的男婴。如果大家觉得像个人样,就要好好培养啊!”说完就一马当先,恨不得一口气奔回斡难河畔的营寨中。
放下战争包袱的也速该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一刻不能停止欢笑。大约是第五天的傍晚,也速该大军行至斡难河,站在营寨前,看到诃额伦抱着一个大大的包。也速该又凝神望去,正是自己早早就盼望的男婴。他飞身下马,抱住诃额伦热情地说道:“我们回来了,我们带着胜利回来了。我亲爱的夫人,你受累了!”可能诃额伦因为刚刚生孕之故,她气喘吁吁地看着也速该,神情恍惚地对也速该说:“我们的孩子不会因为久等而失去对你的信心的。看看,看看这个刚刚来到我们身边的孩子,多么像一个小英雄啊!”也速该马上接过诃额伦手中的男婴轻轻地在他脸上吹了口气,那男婴竟然大声地憨笑起来。于是也速该兴奋起来:“我的儿啊,我们刚刚见面就如此默契,将来蒙古部的族人就又有生的希望了。”说完,就转向诃额伦,“我的夫人,你是天下最伟大的人,因为你为我蒙古族生下了一个天神派来的赤子。”
就在也速该与诃额伦说话之间,豁阿黑臣跑了过来:“首领,诃额伦夫人不能经风,还是到帐中叙说吧!”说着,就接过男婴领着也速该向帐中走去。就在此时,诃额伦的眼光突然闪动了一下,于是问也速该:“我的族长啊,你可曾为你子取个名号呢?这个可要他的亲生父亲来决定。”也速该捋了捋干枯的头发高兴地说道:“我在前线就给吾儿挑选了一个名号。儿子诞生之日,正是我大胜塔塔儿人之时。而且我亲自抓住了两个塔塔儿酋长,其中一个懦弱平庸,不值得一提;而那个铁木真兀格倒是个汉子。要不是草原上的世仇,我们就可以与他对坐而谈。所以我就将吾儿的名号取为铁木真。这样既是我们战胜塔塔儿人的纪念,也是吾儿将来能像铁木真兀格那样刚毅。”
“首领说的名号太有意义了,相信这个铁木真以后一定会像也速该族长一样英勇善战,荡平塔塔儿,把塔塔儿的勇力和财力全部据为我有。”豁阿黑臣情不自禁地在一旁小声地说着。而诃额伦点点头示意这样的名号无可挑剔,她在心中想:“草原上的战争从来没有结束过。要想真正成为强者,就只有不断地战争,不断地胜利。”
而在这大动乱的草原上,战争是人们的一种习惯。而这个男婴取名叫“铁木真”也真正说明也速该希望自己的子孙能征战疆场。所以“铁木真”这个名号本身就带有战争的色彩,而铁木真的确也是为战争而生的。
少年围猎崭露锋芒
铁木真出生的消息迅速在大草原上传播开来,有的部落派来使者向也速该道贺,其中就有诃额伦的所在的部族弘吉剌部,还有与自己非常友好的克烈部。当克烈部的脱斡邻勒看到铁木真的时候,他用双手捧着一个金罐子,里面放着用羊奶做成的糖块,就在他要将礼物放在桌上的时候,这个小铁木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而且皱着眉头。脱斡邻勒顿时感到奇异,于是就想从罐子中拿一块糖让铁木真尝尝,他刚刚要动手的时候,小铁木真突然大叫了起来,不住地在自己的脸上拍打着,像是在对客人说话,但又说不出来。脱斡邻勒见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拿着金罐子在小铁木真面前摇晃起来,希望他不哭。但此时的小铁木真一把抓住脱斡邻勒手腕上一个刀型的饰物,怎么也不愿意放手。此时脱斡邻勒大叫起来:“我的天神啊!您送来的孩子一定是个战神,不然他怎么会揪住我战斗中的护身符呢?”说完,他就用力地从手上将刀型饰物摘了下来,放在小铁木真的衣衫里。拿到刀型饰物的小铁木真马上停止喊叫,安详地看着脱斡邻勒憨笑。
这个不经意的小事让铁木真给脱斡邻勒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在宴席上对也速该说:“我的好兄弟也速该,你的这个男婴将来一定是个草原英雄啊!他爱大丈夫的佩刀,而不在乎儿戏一般的糖果啊!”也速该听着脱斡邻勒说完了刚刚发生的故事后,高兴地说道:“草原上的虎子都是与刀枪为友。我这个小子也是一样的了!”说完,大家在一片笑声中结束了一次盛大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