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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方略篇(3)

但事实说明,札木合的到来成了脱斡邻勒王汗与成吉思汗分裂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而成吉思汗在面对脱斡邻勒王汗反复无常的变化时,能审时度势,也显示出成吉思汗非同寻常的政治眼光。

严明军纪统一调度

铁木真称汗之后,经过一年左右的休养生息,决定对草原的旧势力发动一次全面的战争。在过去的战争中,铁木真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而且很头痛的问题,那就是在每次攻城略寨的时候,各个部族都是以自己利益出发,各自为战。这直接导致了自己在战场上无法统一调度,无法形成整体的战斗力。在十三翼之战失败后,成吉思汗痛心疾首地对将士们说:“今日之战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缺乏严明战斗纪律所致,目无军纪的现象一定要解决,否则我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身边的人应道:“这是我们蒙古人的老传统,可汗要是想改变,需要树立更大的威信啊!”从此,成吉思汗心中的想法便很明确,他要在未来的战争中改变战争的组织形式,如此他才能建立起一支无坚不摧的队伍。

时间一天天地流逝,站在阔亦田大战胜利的阵地之上,成吉思汗大声呼喊:“我的勇猛的斗士们,让我们一起追袭穷寇札木合。”但此时许多部众都在战场上抢夺财物,根本就无暇顾及成吉思汗的号令。成吉思汗坐在战马上叹息道:“难道财物就这么都重要吗?你们不向前冲,你们还想被札木合追着打吗?”正是因为将士的贪利,才没有将札木合赶上绝路。

阔亦田大战的胜利并没有让成吉思汗感到满意,他对身边的将士说道:“我们要想称霸草原,首先要改变的就是我们的作战纪律问题。”者勒蔑上前道:“可汗说得对,我们不能与其他部落一样各自为战,必须要有统一的指挥和行动。”成吉思汗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说道:“者勒蔑有这样的想法就很好,希望每一个将士心中都要有这样的想法才好。”术赤台说到:“我们的部落是抢夺财物的先锋,那就请可汗下达指令,让我们来遵行吧!”成吉思汗摇了摇头道:“现在不行,战争开始,我就下达指令,让将士们知道军人的纪律是第一位的。”说到此时,身旁的忽察儿不耐烦地说道:“战争中最大的乐趣就是抢夺财物,如果这样的乐趣都不给我们,我们发动战争何用?”众人的眼光马上投到忽察儿脸上。孛儿帖夫人上说道:“今日就说到这吧,将军们各自归营休息吧!”就这样,众将各自退出中帐。

在消灭泰赤乌人之后,成吉思汗坐在帐中大声地说道:“我们的仇敌泰赤乌人已经消灭,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便是塔塔儿人了。”带着世时代代的仇恨,成吉思汗率领大军踏上呼伦贝尔大草原,准备与塔塔儿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蒙古军一路士气高昂地走来,在答兰捏木儿格思之地与塔塔儿军队相遇,并摆下阵势,准备在天明时分与塔塔儿军队进行战斗。

中午时分,成吉思汗坐在中帐沉思,忽然博儿忽走进帐中说道:“可汗,明日就要作战了,你不申明一下你的战争纪律吗?”此时成吉思汗马上直起腰来喝道:“快快与我整顿军马,我要当众宣布战争纪律。”博儿忽笑了笑道:“我的可汗,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就请您去发号施令吧!”成吉思汗急匆匆地走了出去,看到三军都严阵以待,于是高兴地喝道:“我的将士们,为了我们在战斗中少些伤亡,为了在战斗中快速取得胜利,我现在不得不宣布一下新的战争纪律,你们都要像记忆神灵的忠告一样铭记它,那就是:在战争中,不许随意抢夺财物,抢得的财物要上缴,然后平均分配;战斗中我们的军士如果畏缩不前者,斩……”

众将士听到这样的军令,举起手中的马刀大声呼喊:“可汗圣明!”成吉思汗见军士士气如此高昂,满面春风地喊道:“新纪律的施行,一定会让我们胜利的号角吹遍塔塔儿的牧地。”此时站在军中的者勒蔑对可汗说道:“今日的军令对以后的战斗都非常重要,可汗的圣明是有目共睹的了。”成吉思汗此时的威严达到了顶峰。

成吉思汗回到帐中对身边人说道:“虽然塔塔儿人作战勇猛,但我的军纪一样可以带来出奇制胜的力量。”别勒古台笑道:“我们的纪律是很不错,但不知在战场上我们的将士会不会严格遵守。”博儿术马上说道:“只要各个首领都严于律己,相信混乱的景象是可以避免的。”就在此时,忽察儿走出了营帐,他心中好像充满了义愤。大帐中人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成吉思汗笑道:“军令如山,就是不满意也得执行,否则军队就是一盘散沙。”

很快,塔塔儿的军队就出现在蒙古大军面前,野蛮的塔塔儿人像一群奔驰的野马般向蒙古大军冲杀而来。成吉思汗用力地挥舞着苏鲁锭,于是先锋部队就像猎鹰一般飞驰而上,塔塔儿军队与蒙古先锋军在平坦的草原上厮杀起来。不一会儿,由于力量对比悬殊,蒙古大军被逼得节节败退,于是先锋大将合撒儿大声呼喊道:“冲锋陷阵,退者斩!”士兵们听到这样的指令,马上像逼急了的麋鹿一样拼命地向前冲杀。很快,战场上的主动权便转移到蒙古军手中,此时成吉思汗率领大军也冲杀上来,塔塔儿人见强敌难抵,于是放弃手中的马刀和营寨中的牲畜向山野之中逃窜。但此时冲上来的蒙古军没有一个人去抢夺财物,径直向塔塔儿残余势力追赶上去。不到一天,塔塔儿的四个首领纷纷都被蒙古军斩杀。就在此时,阿勒坛、答里台和忽察儿的军队正好从战场下退下来,看到塔塔儿丢下的许多财物,于是忽察儿大声喝令道:“快快与我将财物带回帐中,如此我们的财物就更加丰盛了。”说完,忽察儿等人的军士就在战场上抢作一团。博儿忽看到,飞奔上前道:“忽察儿,你们不能违反可汗的命令,这样你们会被惩罚的。”忽察儿应道:“我自有我的说法,你看看哪个草原人上战场不是为战利品的?你们这样是没有道理的。”博儿忽听到这样的话,飞奔到后方去了。

战争很快就结束了,阿勒坛、答里台和忽察儿坐在营帐中高兴地说道:“我们在战场上抢夺的战利品从来没有这么多,如果以后都能这样,铁木真还是可以利用的。”正在说话之间,侍从禀告道:“铁木真汗请三位亲族去他帐中叙事。”忽察儿马上诡异地说道:“我们马上就来,让铁木真兄弟稍等。”等使者走后,忽察儿感觉不妙,说道:“看来我们有麻烦了,我们只有躲避才是出路啊。”于是三人默默地点了点头,各自归帐休息去了。

成吉思汗在帐中等待了一段时间也不见三人踪迹,于是大声呵斥道:“阿勒坛、答里台和忽察儿三人带头违反军纪,我定不轻饶!”成吉思汗又喊道:“者别、忽必来听令,你二人快快去他们那里将抢来的财物、牲畜统统没收上来,然后由我亲自来分配给其他部众。”二位将军奉命来到忽察儿等人帐中,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士兵便将他们抢来的财物全部装上了车。忽察儿气愤地喊道:“难道铁木真想独吞我们的财物吗?难道天神就没有正义的眼睛吗?”者别马上说道:“你们还是服从军令的好,否则可汗不会顾及手足之情的。”忽察儿马上上马飞奔到成吉思汗的营帐前说道:“铁木真,你为何要抢夺我的财物?”成吉思汗看到忽察儿愤怒地说道:“因为你违反了军法,你没有听到我所颁布的军律吗?”忽察儿谄笑道:“我听到了,但你的军律不对。”成吉思汗马上问道:“哪里不对?”忽察儿瞪大眼睛说道:“在战场上每个人流的血不一样多,为什么分的战利品却一样多?”成吉思汗气愤地喝道:“难道战斗不是大家的事情吗?缺少哪一个,战争都不会胜利。”忽察儿马上挥手说道:“你快快还我财物,如此我才能信服于你。”成吉思汗果断地说道:“你的战利品已经是众人的了,你没有权利得到它。”忽察儿愤怒地喊道:“铁木真,你会后悔的。”说完便绝尘而去。

当天晚上,阿勒坛便对答里台和忽察儿说道:“我看铁木真是越来越不将祖宗看在眼里了,他将来一定是个背信忘义之徒。”忽察儿说道:“他不顾我们的颜面,将我们的财物夺了去,我们还不如离了他,另寻他处栖身为好。”答里台仰起头说道:“现在谁的实力比铁木真强?只有脱斡邻勒王汗了,我们不如投靠脱斡邻勒王汗也好,将来一定有报仇的一天的。”三人在帐中整整合计了半天,最后的决定还是去投靠脱斡邻勒王汗。三人决定离开铁木真,但他们得寻找一个机会,这样就走得名正言顺。

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在营帐中消极无事,终日玩乐。这样的消息传到成吉思汗耳中,他于是派人到忽察儿处问道:“三位头领近来安闲,大汗让你们到远方去放牧!”忽察儿听到这样的话,马上高兴地对阿勒坛和答里台说道:“我们的机会来了,铁木真要我等去远处放牧,我们正好去投靠脱斡邻勒王汗,铁木真必没有防备!”就这样,忽察儿等人带上一队人马奔驰而去,不久便投靠了脱斡邻勒王汗。而他们的到来也成为脱斡邻勒王汗与铁木真分裂的重要原因。

在面对塔塔儿人的战斗中,成吉思汗的军纪收到了极大的效果,正是军纪的提出,蒙古军在面对塔塔儿这个劲敌时才能稳操胜券。而忽察儿等人的违纪也让所有军士看到成吉思汗的威严。作为成吉思汗称汗以来的第一条法令,讨伐塔塔儿人的军纪像一面旗帜般舞动在所有的蒙古士兵心中。它在成吉思汗未来的战争中都起到巨大的作用,它展示了成吉思汗在军纪上的威严,也反映出成吉思汗在用兵作战中的非同一般的才华。

从征讨塔塔儿颁布军纪开始,成吉思汗就在草原上书写着让整个世界感到震惊的历史。无论是亲族还是那可儿,在成吉思汗的军纪面前都一律平等。当蒙古军队越来越强大时,当成吉思汗手下那可儿越来越多时,成吉思汗深深知道,没有规矩无以成方圆,只有威严的军纪才是最好的管理武器。

花无百日聚散有时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在浩渺的草原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一旦朋友缘尽,便是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花无百日红,终究有一天会颓败;聚散终有时,此乃人间常情。

成吉思汗的老盟友、被成吉思汗称为“父亲”的脱斡邻勒王汗,在得到成吉思汗恩惠的时候信誓旦旦,但一旦面对更大利益的时候,他却背信弃义,这一点,成吉思汗心如明镜。虽然眼前他们是口中的朋友,脱斡邻勒王汗可不想让这个口口声声叫他“父亲”的铁木真成为他野心图谋的绊脚石。就这样,成吉思汗与脱斡邻勒王汗之间的关系就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在阔亦田战场上大胜后,他们分为两路军马前去追赶敌人,成吉思汗消灭了泰赤乌后,在斡难河畔等待脱斡邻勒王汗,过了几天时间,脱斡邻勒王汗通知成吉思汗:他已经将札木合降服,并将脱脱的亲人全部抓住。铁木真马上对脱斡邻勒王汗说道:“我们就这胜利之师,何不去追赶不亦鲁黑汗,那样才是全胜的雄师呢!”脱斡邻勒王汗听从了铁木真的建议,决定继续向西挺进,捉拿不亦鲁黑汗。大军很快就到达不亦鲁黑汗的驻地。在这里,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不久,不亦鲁黑汗就被蒙古联军打得摸不着头脑,不亦鲁黑汗带着大部军马越过阿尔泰山向南奔逃。脱斡邻勒王汗与铁木真率领得胜之师顺忽木升吉儿和兀泷古水而下,径直向不亦鲁黑汗逃跑之路奔去。不几天的工夫,脱斡邻勒王汗便抓住了敌人的后哨将领。到乞湿泐巴失湖时,铁木真看到不亦鲁黑汗的身影,然后分兵而上,将不亦鲁黑汗大军狠狠地痛击了一番,不亦鲁黑汗的大军被彻底打败。看着不亦鲁黑汗溃不成军,铁木真大声喊道:“看来我们的敌人都已经成为落魄之徒了,让我们带着胜利的果实回师吧!”就这样,两路大军缓缓地向后方撤去。就在他们经过巴亦答剌黑别勒赤儿地盘的时候,忽然眼前闪现出大队人马来,脱斡邻勒王汗马上问哨兵这些是什么人,哨兵回答道:“是太阳汗的大将撒卜勒黑,他在隘口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铁木真马上说道:“我亲自去探个究竟,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说完,带领众人奔驰而去。就在此时,札木合悄悄地对忽察儿等人说道:“我们的机会可能就在眼前了。”忽察儿谄笑道:“要是能将眼前的狐狸和狼都除掉,那是最好了。”就这样,几人从嗓子眼里发出阴冷的笑声。此时铁木真挥舞着苏鲁锭,大声地叫道:“难道太阳汗在看不到太阳的时候也要与我们交战吗?”撒卜勒黑马上回答道:“我要为不亦鲁黑汗报仇,如果你们现在不是战斗的时候,那我们明日早晨再来一决高低。”铁木真坐在战马上大笑道:“如此有礼数,果然是个西方大国的样子,那我们就明日清晨再来较量。”说完,双方就各自收兵归营,准备着天明的战争。

脱斡邻勒王汗坐在营帐中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身边人说:“铁木真今日怎么会听从敌人的巧语而停止战斗呢?我们趁着势头一举将撒卜勒黑抓来便是,难道还有困难吗?”此时坐在角落里的札木合马上上前道:“我的这个安答从前与乃蛮部常有来往,今日怕他是又想起旧情,投降了乃蛮人吧!”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每一张疑惑的脸,然后又说,“我对你来说就是只白翎雀儿,我那位安答却是只告天雀儿,白翎雀儿寒暑常在北方,而告天雀儿遇寒则就暖耳。我肯定我的安答一定是投靠乃蛮部了,所以用缓兵之计来迷惑脱斡邻勒王汗。”脱斡邻勒王汗听到这样的话震惊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半天不语。此时扎合敢不疑惑地问道:“难道铁木真会不顾父子之情而倒向乃蛮这个偏远的国家吗?”脱斡邻勒王汗坐立不安地在头上拍打着道:“我觉得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正在疑惑之间,脱斡邻勒王汗身边的一个勇士上前道:“我觉得札木合是一派谣言,中伤铁木真。”札木合正在得意之间,听到这样的话,便气愤地喊道:“你是什么人?敢帮奸人说话。”这个勇士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对札木合说道:“我是克烈部的勇士,名叫古邻,别人都叫我‘兀卜只儿台—古邻’,你也可以叫我红脸汉子。”札木合马上笑道:“原来是个面色如女人的汉子啊!看来你是想袒护铁木真了,你知道这样会带来整个克烈部的覆灭的,你要好好想清楚,要以大局为重啊!”

双方正紧张地争论,王汗大声呵斥道:“古邻,你不要打断札木合的说话,我相信札木合说得有点道理,我们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赌注。”说完,脱斡邻勒王汗就下令:“在营地中点上篝火,然后大军向东面撤退,连夜走出乃蛮人的境地。”就这样,脱斡邻勒王汗的大军在成吉思汗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私自撤走了。坐在战马上的札木合高兴地对忽察儿说道:“看来我们的计划在不远的将来就要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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