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京城的人心怀忐忑的等待宫里的消息,可是直到天黑下来,宫里都没有传出半点消息来,只是太医们却都没有离宫,看来皇帝的病情的确紧急。
皇宫内,乾清宫皇帝的寝室内,皇后和大长公主坐在龙床旁的交椅上面色凝重,七八个太医出出进进,不是看一看皇帝的情况。
龙床上的皇帝脸色蜡黄发黑,呼吸清浅的几不可闻,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可以显示出他还活着,嘴角还有一丝血迹没有被擦去。
“江太医,父皇到底怎么样了?”五皇子和另外四位皇子呆在外室等候消息,见太医出来忙上前拦住开口问道。
江太医年过七旬,是太医院资历最老的太医,头发已经花白,一把山羊胡雪白雪白的,因为保养的好,平日里红光满面,今日脸上却没有一丝血色,躬身给五皇子行了一礼,轻轻的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怎么会这样,中午用膳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睡个午觉便突然咳血了?”大皇子一脸沉重的问道,因为过年,今日所有的皇子都在宫中,就连大长公主也留在宫中过年,用午膳的时候皇帝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还和他们几位皇子喝了酒,说话时也不显得像前些日子一样有气无力,可是这才多长时间,怎么说咳血就咳血了?
江太医眉头紧皱,一脸愧色的摇了摇头,道:“这个……”
“难不成江太医都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吗?”五皇子的脸沉了下来,“父皇这段时间身体微恙,一直都是你在旁问诊开药,如今突然这样,你怎么能说你不知道,连这都不知道,要你还有何用!”
“下官该死!下关该死!”江太医惭愧的跪了下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外面吵什么?”皇后和大长公主走了出来。
“母后,皇姑姑!”五位皇子低头行了,就见五皇子上前问道:“母后,父皇现在怎么样了?儿子方才问江太医,江太医却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真是气死儿子了,连这都不知道,宫里还养这么多太医有何用!”
“皇上的病来的快,又是虚空的身子,会这样倒是本宫预料之中的事情。”大长公主开口说道,轻轻的叹了口气。
“皇姐……”皇后听大长公主这么一说,忍了许久的眼泪流了出来,当时毕竟是皇后,就算是心急如焚也不至于哭的太过难看,只从眼角滴落两滴清泪,还未滑落脸颊就被她伸手拭去。
大长公主一脸的沉重,拍了拍皇后的手道:“你也不要太过难过,依本宫看,现在不管皇上的病情如何,先要把太子之位定下来才是,若是皇上有个万一,大秦也不会一日无君。”
大长公主的话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心里一震,他们都想到了这件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提起,猛的一下被大长公主提出来,也难免会心情激动一番,五位皇子各有所长,也都得皇上的喜爱,只是虽然都是皇上的儿子,母亲的出身却不同,五皇子自然是最有自信的一个,他是嫡子,上面只有一个性情散漫的大皇子,看样子他是既占了嫡又占了长,太子之位应该非他莫属才是,况且他和大长公主之间的关系也日渐亲昵……
想到这里五皇子微微挺了挺胸,一副已经坐上太子之位的样子,用一双比女子还要好看的丹凤眼看着周围的是个兄弟。
皇后就不要说了,自然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的,可是现在皇帝还在,又有权倾朝野的大长公主在一旁,她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也不能太心急,毕竟没有能力,没有皇帝的诏书,这个太子不是谁说想做便能做的,她把希望都寄托在大长公主的身上,眼下这个局势,只要大长公主发了话,是没有人会反对了,她有些庆幸自己让五皇子去亲近大长公主了。
“皇姐说的是,那依皇姐看,这太子到底该由谁来做呢?”皇后试探的望着大长公主问道。
“皇后这话说的,皇上立太子,自然是皇上做的算,哪能问本宫呢?”大长公主一脸惊讶的说道。
皇后脸上的神情微变,不知道大长公主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可是父皇现在还在昏迷当中,要让父皇立太子,只怕……”十一皇子开口说道,看了五皇子一眼,他是一只站在五皇子这边的,不是不想自己当太子,可是十一皇子的生母只不过是一介宫女,因被皇上宠信了一次才有了他,他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当太子的,所以他才想依附于五皇子。
其他几位皇子闻言附和的点了点头,纷纷望向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却淡淡拿的笑了笑道:“你们多一位皇上没有一点准备吗?其实皇上早已想到了,自己的身子是什么样子的,皇上自然心里有数。”
“皇姐的意思是……”皇后有种不好的预感,紧紧的盯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迎着皇后的视线,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转头看了身后的丫鬟一眼,丫鬟点了点头很快退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捧着一个紫檀雕花长形木匣子,皇后看着丫鬟手中的紫檀木匣子,上面雕着云龙纹,用金漆描了样子,龙的眼睛是用红宝石镶嵌,眼睛不由的瞠了起来,做了这么多年皇家儿媳她不会不知道这个木匣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也正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会如此的震惊,视线随着木匣子落入大长公主的手中,也望向了大长公主:“皇姐,这是……”
“皇上请手写的诏书。”大长公主开口说道,坦然的把木匣子打开,火红的丝绒内衬托着一个金黄色的卷轴,颜色对比强烈,让皇后一时都有些怔愣住了。
“母后,快看看父皇在上面怎么写的!”五皇子还没有意识到实情的严重性,满心以为大长公主拿出来的诏书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心情激动的催促皇后道。
皇后怔怔的看了五皇子一眼,被他眼中期盼耀了眼,也回过神来,慢慢的伸出手托起明黄色的诏书,打了开来,视线在上面游走,突然猛地一瞠,一抬眼直直的朝大皇子望去。
“母后!”从皇后的反应,五皇子终于感觉到事情不对了,顺着她的视线看了大皇子一眼,赶紧走到皇后的身边,就这她张开的诏书看了一眼,但看清上面写的名字,脸色瞬间苍白的如纸,喃喃的道:“不……这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从皇后和五皇子的表情,所有人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朝大皇子望去,有难以置信的,有惊讶不已的,更有气的脸色发青的,大皇子的脸上却一点异样的表情也没有,好像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一样,淡淡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倒是大长公主脸色难看起来,一把抢过皇后手中的诏书,只一眼就瞪大了眼睛,张嘴想说不可能,可是就在话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她又紧紧的闭上了嘴巴,诏书是她拿出来的,是她说皇帝亲手写的,现在所有人都可以对这份诏书有怀疑,惟独她不可以有,可是她很清楚这份照书上写着的应该是谁的名字,怎么会变成他?
大长公主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大皇子,这一突发状况让她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这是怎么了?诏书上到底写了什么?”大皇子终于说话了,上前走了两步,想去拿过诏书看一眼,却被反应过来的大长公主挡了过来,一脸不悦的道:“现在还不是你们该知道的时候,让人把文武百官都召进宫来,本宫要亲自宣读诏书!”说完转身握着诏书进了内室。
“母后,这……”大长公主一走,五皇子就着急的望着皇后,若是大长公主真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诏书,那一切就成定居了。
皇后给了五皇子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道:“你们现在这里等着,派人去召文武百官进宫。”说完又给了五皇子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跟着大长公主进了内室,见太医刚给皇帝探完脉,问了皇帝的情况没有什么起色后让他们都先退了出去,这才面无表情的望着大长公主道:“皇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要立大皇子为太子,大皇子只有散漫惯了,也从未辅助皇上处理朝政,现在突然要让他当太子,让文武百官怎么信服他?”
不单单是皇后,其实大长公主也想知道诏书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和皇后疑惑点不一样,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亲自过目的诏书会变了,可是她很快发现皇后现在跟她在同一战线上,她们心仪的人选都不是大皇子,脑子里立马有了一个主意,拉着皇后的手坐了下来,道:“你想别着急,本宫也觉得奇怪,皇上为何要立大皇子做太子,皇上一向是不怎么喜欢大皇子的,说他虚度光阴,一味的只是知道享乐,完全没有一点太子的样子……”
“可是诏书上写的清清楚楚,要立大皇子为太子!”皇后恼火的说道,虽然她怀疑这份诏书的真伪,可是她不会在大长公主面前提,事情还没有明朗化之前,她知道自己不能得罪了大长公主。“皇姐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大长公主想了一下,道:“幸好诏书没有给其他几位皇子看到,只要皇上的身体能好起来,拿这份诏书也就非了。”
“可是……”皇后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皇帝,皱眉道:“可是这不是不可能的吗?这么多的太医都没办法让皇上醒过来,就算他醒来了知道了诏书的事,那可怎么办?”
“暂时应该不会,皇上的病情严重,就算是醒来,也没有关系,到时候本宫自回找借口搪塞过去。”大长公主成竹在胸的说道,“眼下最终的就是让皇上醒过来,京城里的奚大夫医术不是很高吗?这样吧,你派人去把他请来,让他给皇上看看。”
皇后终于明白大长公主的意思,忙出去唤了人去请奚大夫。
大长公主看着皇后招进去又快步走出去的丫鬟,身边的阴沉起来,视线望着轻轻晃动的门帘,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原本毫无异样表情的脸上突然某处了一丝紧张的神色,其他的皇子都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喝茶或低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