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说起来阮凝喜嫁的自然比阮凝悦好,可是阮凝悦的肚子争气,出嫁头一年就给夫家添了一个男丁,让婆家换心不已,刻意送了一个城外的庄子给她,如今又怀了身孕,比起至今都没有怀孕的阮凝喜来说,两人之间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差距了。
听见外面的通禀都站了起来,一见到凝烟进来都迎了上去,脸上的笑容就像融了蜜一眼的甜腻,不仅让凝烟有些不适应,就连茯苓都有些不适应了,转身一把抱住了凝烟的腿,一个劲的叫娘。
“这是……”阮凝喜和阮凝悦是不知道凝烟有孩子的,乍一见到茯苓,又听他叫凝烟娘,登时都愣住了,齐齐朝凝烟望去。
“这是凝烟的孩子,凝烟比你们都大一些,理应有孩子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老夫人开口说道,想为凝烟尴尬。
在阮凝喜和阮凝悦不解的眼神中,凝烟感激的看了老夫人一眼,拉着茯苓给他介绍两位姨娘,茯苓礼貌的问了好,一转头就扑到了老夫人的怀里,老夫人紧紧的搂着他,顺手拿了一个蜜饯塞进他的嘴里。
“二姐姐藏得可真是深,我们竟然都不知道二姐姐已经成亲,还有了这么大的孩子!”阮凝喜最先醒过神来,口气微酸的说道,早知道凝烟已经生了孩子,今日她或许是不会来的,看了看大着肚子的阮凝悦,胃里就是一阵翻腾,“不知道二姐夫是做什么营生的,看二姐姐身上的穿戴,必定是富贵能人之辈。”
“富贵能人怎么样,贫贱庸人又如何,反正已经跟了他,孩子都有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凝烟不冷不淡的说道,看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阮凝悦温和的笑道:“看样子已经有五个月了吧,听祖母说你家小子都已经有三岁了,我们茯苓也快五岁了。”
“三岁零八个月。”阮凝悦轻轻抚摸着肚子温和的笑道,“这个啊,都已经七个月了!”
“七个月的肚子可不大!”凝烟笑着说道,“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也怪累的,赶紧坐下吧!”说着亲自搀着阮凝悦便往老夫人跟前的椅子走,扶着她坐了下来,才转身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也坐了下来,见阮凝喜一个人站在那里生闷气,笑着招呼道:“三妹妹这么不坐?”
阮凝喜嘴角轻扯的笑了一下,坐下的时候眼睛在茯苓的身上瞟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二姐姐家这位是丫头还是小子啊,这身打扮倒是看不出来,看着不像是大秦的打扮,二姐姐嫁的该不会不是大秦的人吧!”
“孩子嘛,穿着舒服便是了,还讲究哪里的打扮?三妹妹一看便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对孩子的事情一窍不通。”凝烟抚了抚茯苓身上带着的赤金福牌,下面几个精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悦耳的声音听在阮凝喜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刺耳,冷笑了一声道:“那是,谁叫我没有几位姐姐妹妹命好呢,早早的便生下了孩子,我是个苦命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许是说道了自己的伤心处,阮凝喜竟然轻轻的抽泣起来。
“你们是来看你二姐姐的,好好的日子,哭什么!”老夫人不高兴了,沉着脸喝道。
阮凝喜一怔,心中委屈不已,却也不敢再哭了,忙用帕子擦拭了眼泪哽咽的道:“是,是我糊涂了,不该惹捞太太不高兴的,今儿个是来看二姐姐的,也不知道二姐姐有了孩子,没有带见面礼,我这玉佩是相公前些日子从外面淘来的,听说是前朝名相之物,给孩子带着是最好的了,我就把这个送给茯苓吧!”阮凝喜说着从身上解下了玉佩起身亲手递给了茯苓。
茯苓看了凝烟一眼,见她点头,这才接过来道了谢。
“这孩子真是乖巧,比我们家那个皮猴强多了!”阮凝悦笑着说道,也从手上摘下了一个八宝赤金镯子递给了茯苓。
茯苓在凝烟的试一下都一一收下并道了谢,又得了大家的一致赞赏,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阮凝喜因为不敢惹老夫人生气,也不追着凝烟问这个问那个了,转眼工夫便到了吃饭的额时候,姜嬷嬷让人在偏厅备了午膳,等那边准备好,老夫人便带着几个孙女和茯苓一起过去了。
偏厅的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打眼望去都是凝烟喜欢吃的,阮凝喜心里一阵吃味,却不敢表现出来,只盯着一道鹿肉惊讶的道:“这不是鹿肉吗?以前倒是常吃,最近京城也不知道为什么却是难得一见,相公知道我喜欢,四处找寻都没找到,没想到在老太太这却吃上了,今儿个我可要好好的饱饱口福了!”
鹿肉最近缺货老夫人也是听说过的,因为她也喜欢吃,抬头看了姜嬷嬷一眼,姜嬷嬷忙道:“老太太喜欢吃,咱们府上也是时时备着一些的,最近也不知道咱们的,府上一直买不到货,这鹿肉听大厨房的说,还是冥王送来的,说是新冥王亲自到山里打来的,知道老太太喜欢,便送了过来。”
凝烟闻言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新冥王,不就是殷烽淩?心思一闪,她很快又状若无事的给茯苓夹菜,嘱咐他慢慢吃。
阮凝悦却来了兴致,道:“说到冥王,那可是眼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因为战功彪炳连皇上都让他三分,这回冥王把爵位都早早的让给了他,便是对他的肯定,以前我可是听说冥王是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子的,只是冥王为何要给咱们府上送鹿肉?”
姜嬷嬷答不上来了,老夫人却看了凝烟一眼,想起凝烟和殷烽淩以前的一段,突然明白了什么,略有深意的看了茯苓一眼,心里了然,淡淡的道:“许是因为你大姐姐吧,不管这么说,眼下她也是当今皇上的贵妃,冥王再怎么战功彪炳,也不过是个臣子,这里面的门道你们是不懂的。”
老夫人都这么说了,阮凝喜和阮凝悦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阮凝悦却又道:“不知道老太太听说了没有,皇上好像打算给冥王赐婚了!”
凝烟心下一沉,连夹在筷子上的菜掉了都没有发现,老夫人状似无意的伸出筷子帮她把掉了的菜夹进碗里,一脸宠溺的责怪道:“都是当娘的人了,夹个菜还是这么不小心。”
凝烟知道老夫人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尴尬的笑了笑,低头去吃菜。
有了老夫人的解围,阮凝喜和阮凝悦都没有看出什么,没有孩子阮凝悦对八卦兴趣大增,道:“这也想的到,冥王是皇上的爱将,听说又是个硬脾气,皇上自然想要稳住他了,稳住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可不就是给他一个女人吗?”说着还呵呵笑了起来。
“出了门子便什么规矩都忘了吗,当着孩子的面,说的什么话!”阮凝喜笑声还未落,老夫人边啪的一声摔了筷子不悦的瞪着阮凝喜道:“你若是再这么不知分寸,趁早给我回去算了,省的让我看见你糟心!”
阮凝喜被骂的有些不明所以,随然那话是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说,可是她这么说也是个嫁出去的闺女,当着这么多下人和小辈的面呵斥,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吧!阮凝喜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起来,可是想归想,她还是没有胆子顶撞老夫人的,别说是她了,就是如今当了贵妃的阮凝香也不敢,所以她也只得放了筷子低头认错的份了。
身为一起来的阮凝悦见阮凝喜被老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训斥,也觉得很是没去,见凝烟一句话也不说,脸色不好看,为了缓和气氛温和的问道:“二姐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要请大夫来瞧瞧?”
凝烟是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已经表现在脸上了的,她以为自己能控制的很好,闻言才赶紧收拾了心情笑了笑道:“不用那么麻烦,只是方才许是吃了辣椒,胃有些不舒服罢了。”
“你的胃一直不好,也没好好治治吗?”老夫人闻言关切的道,“我看你也吃不下什么东西,都是自家姐妹,就不用在这里陪着了,下去歇着吧,茯苓这里有我看着呢,去吧!”
凝烟也有些坐不下去了,闻言点了点头,又跟阮凝喜和阮凝悦告了罪,这才让绿芽扶着走了出去,因为失神,刚走出门去就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幸好绿芽及时扶住了她,倒是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不想让殷烽淩知道茯苓的存在,可是自从上次不期而遇后凝烟心里就想压了一个石头一样,这些年她也不时听到他的一些消息,甚至知道他还没有娶亲,她不以为他是在等自己,毕竟当年他并没有留下自己,只是不得不说她还是有些期待的,可是阮凝悦的话却像是一枚炸弹一样,完全炸毁了她所有的期待,这个时候她才真真正正的感觉到,原来自己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有放下殷烽淩。
凝烟深吸了一口深夜冰冷的空气,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极,当年那样毅然决然的离开,不是早就料到过了这么多年,人家会成亲,可能还会有孩子了吗?现在又在后悔什么?她一直以为是坚强果敢的人,可是在爱情的道路上她却有些不像自己了,随性无知的可怕!
心情低落到谷底,怎么也睡不着,凝烟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腿,把头搁在膝盖上,完全没有察觉到屋顶上的那一双眼睛。
漆黑的夜里,殷烽淩屹立在屋顶之上,黑色的披风在黑夜中无形的飘动着,他只是无意中来到这里,没有想到却看到凝烟坐在台阶上发呆,极好的视力让他看见凝烟眉头紧锁,脸色苍白的让他心疼,可是却不敢上前安慰。
两个人一个在高处,一个在低处,你在想我,我在想你,却都不敢靠近,就这么你望着我,脑海中是我,我想着你,脑海中也是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凝烟才慢慢的站起身来,殷烽淩的眼神一动,也回过神来,见凝烟转身上了台阶往门口走,伸手去推门,这才转过身去。
就在殷烽淩转身的时候,门却自己打了开来,茯苓揉着眼睛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凝烟站在门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道:“娘,你上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