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槿听到大牛说道自己家人的时候怔了一下,手中的姜汤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低头看着地上碎裂的碗,感觉头皮一阵的发麻,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了过来,一把抓住大牛的手臂紧紧的盯着他问道:“大牛哥,我娘和我弟弟妹妹怎么了?你说,你快说啊!”
大牛不敢看小槿,转头看了凝烟和奚婴溢他们一眼,凝烟立马就感觉到事情不对了,转头望去,这好对上奚婴溢同样担忧的眼神。
“大牛哥!”
“小槿!”大牛终于咬了咬牙道:“你家屋后的山崩了,你娘,还有你弟弟妹妹,都被……被山上滑落的石头埋在屋子里了!”
“什么……”小槿张嘴问道,紧紧的盯着大牛,仿佛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就在凝烟想上前安慰她的时候,小槿大叫了一声朝门外冲了出去。
“小槿!”
凝烟抬脚想追上去看看,奚婴溢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外面还在下雨,这里的地势你也不熟,你不要去!”
“可是小槿……”
“我和小七去看看,你不要跟来!”奚婴溢张口说道,看着凝烟点头,才带着小七和大牛一起跑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变的安静了起来,除了外面依然噪杂的雨声。
凝烟不能跟着去,心却更加的着急了起来,不时走到门外张望一下,可是门外出了如瀑布的大雨,什么也看不见,就连不远处的院门也看不清楚,不过是一场大雨,却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她现在只希望小槿的家人没事,可是前世电视上看过太多这样的新闻,被泥石流或者山石掩埋只怕是凶多吉少。
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凝烟终于放弃,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捧着奚婴溢给的游记看了一会,半天却看不进去一个字,心绪不宁的情况下她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梦中她好像回到了前世,正跟伙伴们一起在宽敞的道场里过招,她穿着一身雪白的空手道服,腰间的系着现眼的黑带,双目直视对手的时候,气势已经将对方压倒,可是一过招,凝烟发现自己除了招式之外,一点也用不上力,一拳过去很快就被挡了开来,速度也不够,还没等她踢脚,就被压在了地上,咽喉被对方的手肘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手掌伸出来想拍击地面放弃反抗,可是不管她怎么挥舞手臂,手掌都碰不到地面,就像悬在空中一般,喊更是喊不出来的,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就在凝烟觉得自己会被对手掐死的时候,胡乱挥舞的手一下子被人紧紧的握住,耳边还传来有人呼唤她的声音,她这才从梦魇中挣脱了出来,大喘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一看清站在身边的人惊呼出声来,“奚……大哥?”
“我刚回来就听见你的声音……”奚婴溢刚说了一句,才意识到自己出现在凝烟的房间有些不合适,抱歉的笑了笑道:“你的门没有关,所以……”
“幸好你来了,要不我就喘不过气来了!”凝烟倒是没想那么多,坐起身子才发现奚婴溢还握着自己的手,愣了一下,耳边传来奚婴溢的声音。
“抱歉!”奚婴溢松开了手。
凝烟有些小小的失望,奚婴溢的手十分干净漂亮,一点都不像是个男子的手,握上去冰冰凉凉的却很柔软……她突然想起,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忙开口问道:“小槿家里怎么样了?她娘和弟弟妹妹没事了吧?”
奚婴溢摇了摇头,道:“都被压在了屋子下面,雨下的这儿大,撬动下面的石头,又会引起上面的石头滑落,没有办法动手,只能等雨停了以后,只是里面的人怕是……”
奚婴溢没有说完,凝烟也猜到了他想要说的是什么,虽然早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真正听到还是觉得有些可怜,轻轻的叹了口气,问道:“那小槿呢?你们一起回来了吗?”
“不管怎么劝她都不愿意回来,执意要在那里等到雨停,亲自把她娘和弟妹救出来,我和师父劝不动她,只能让小七在那里照顾她,怕你担心,我和师父先回来了。”奚婴溢淡淡的道。
真是天灾人祸,躲都躲不开,就像她一样,莫名其妙的就穿了,在她以前生活的那个时空,她的亲人们也在为她的离开而伤心不已吧,心里有些难过,也不知道是为小槿的可能遇难的家人还是为自己。
穿过来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因为不觉得自己死了,所以凝烟从来没有想过以前的亲人们会因为她的离去而怎样的难过,也或许是不敢想,可是小槿家人的离去却触动了她的这根神经,就像她的家人失去她一样,在这个时空的她,也失去了他们。
“凝烟,你没事吧?”凝烟不说话,奚婴溢以为她是在为小槿难过,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说不定小槿的家人会平安出来也不一定。”
“可是这个可能性很小不是吗?”凝烟开口说道,抬头望着奚婴溢,脸上并没有伤心失落的神情,反而带着浅浅的笑,“其实就算小槿的家人不在这个世上了,也不一定就是死了,他们也许在另一个时空好好的活着,而且活的很幸福也不一定,就像我一样,不是吗?”最后一句话凝烟没有说出口。
奚婴溢有些听不懂凝烟说的话,怔怔的望着她。
凝烟却下了床,伸了个懒腰朝外面看了一眼,道:“时辰不早了,我去伙房做饭,要不一会老头子又要叫起来了,还有小七和小槿,还要去给他们送饭,淋了雨要喝点热汤才是……”凝烟说着朝外面走去。
“我来给你帮忙!”奚婴溢跟着走了出来,虽然不知道凝烟在说什么,可是她知道自己很欣赏凝烟的这种乐观精神,微笑着说道。
“你会做饭?”凝烟惊奇的转头望着奚婴溢。
“不会!”奚婴溢摇了摇头。
“那你会什么?”
“吃!”
隔天下午的时候,雨才渐渐小了下来,村子里的人自发来帮小槿的忙,因为人不多,塌下来的石头又很大,直到第三日早晨才把小槿的亲人从山石下挖出来,自然是早已面目全非,可是至少也有具全尸,小槿哭了个死去活来,最后昏死过去被抬回了神医的院子。
小槿醒来后已经又过了两日,才两日小槿就瘦了一大圈,连原本的稚气也退去了,凝烟在同情她的同时,也好生羡慕了一把,真想找个刺激也让自己爆瘦一圈,虽然她现在已经瘦了不少,可是离她的标准还是差了那么一些,而且似乎进入了平台期,怎么都瘦不下去了。
总之,小槿醒来后好像一下子就成熟了,刚能下床就去了主屋,跪在神医的面前求他买下自己,想用卖自己的银子去好好的安葬遇难的家人。
神医一向神神叨叨,收奚婴溢这个徒弟就百般不情愿了,要不是有债要还他是一定不会收的,况且他见惯了生死,心肠也硬的很,不管小槿怎么求他也只答应给银子,至于人,他不要,省的麻烦,可是小槿也倔强的很,两厢僵持,最后还是奚婴溢答应买下了小槿,只是又转手把她的卖身契给了凝烟。
凝烟对卖身契这东西没有什么概念,收是收下了,可是对待小槿还是像以前一般,别无二致。
帮着小槿安葬了她的家人以后,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只是凝烟的屋子里加了一张床,小槿也住进了小院,一日三餐由凝烟料理,收拾打扫屋子便是小槿的事了。
又一年下了好几场小雨后,天气渐渐转凉,轻薄的夏衣也换成了夹棉的秋装,凝烟干完活从伙房里出来,双手撑着后腰伸了个懒腰,呼吸着秋日微凉的空气觉得神清气爽,伸手搭在眉上往远处眺望,万里无云的晴空下,远山如黛,不时有飞鸟从天空掠过,近处山上的树叶已经开始掉落,枯败的树枝在风中轻摆,一派萧条的景象,却给人一种别样的心旷神怡的感觉。
奚婴溢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凝烟站在伙房门口,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光晕,修长的身形已经不复初见时的丰满,藕荷色的衣裳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微敞的薄袄下摆绣着满满的海棠花开,与身下的百褶裙相连,海棠花枝蜿蜒向下,在裙摆处又接连盛开,火红依旧,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仿佛抖落无数花瓣,空气中都弥漫着海棠花的香气。
洁白的脸庞在阳光下晶莹胜雪,迎着光的眼睛微微眯起,泛着淡淡透亮的光芒,卷翘浓密的眼睫轻轻抖动,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琼鼻挺立下嫣红的唇瓣轻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贝齿。
“少爷!”小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奚婴溢的身后,抬眼看了不远处的凝烟一眼,眉头微蹙的望着自家少爷。
“不要说。”奚婴溢料到小七还有话要说,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