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喜原本就又饿又乏,要不是因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也不会突然爆发这么大的力气来打阮凝悦,丫鬟们更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能把他拉开。刚被拉开,阮凝喜就虚脱的靠在了丫鬟的身上,采珠和采玉忙扶着她在炕沿上坐了下来,采莲和采月也忙把阮凝悦从地上拉了起来,让她坐在里阮凝喜五步之遥的交椅上,又赶紧给二人上了茶,虽然二人不再打了,她们四个还是不敢出去,站在墙边低头候着。
“野蛮人!”借着腰间的铜镜,阮凝悦看清了自己脸上的伤,气的狠狠的瞪了阮凝喜一眼,一把甩开小铜镜,任由它撞在黄花梨实木交椅上,道:“阮凝喜你真是疯了,你凭什么打我,我做错什么了?又不是我让你一个人把整件事扛下来,也不是我要带人去红枫林找你和阮凝烟的,是夫人和大姐姐让我去的,你为什么要怪在我的头上,有本事你去怪夫人和大姐姐啊,就会来欺负我!”
“你少在这里转无辜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总算是看清楚了,这么多年我竟然都蒙在鼓里,阮凝悦,好啊,你真是藏得够深的!对,我是不敢质问大姐姐,也不敢去顶撞夫人,我就欺负你了,怎么样!”阮凝喜不屑的瞥了阮凝悦一眼,道:“你以为只要没了我,你就能巴结上大姐姐和夫人,你别做梦了,刚才大姐姐分明知道我要找你算账,却没有拦着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你太狡猾,太世故了,她们要防着你!”
“我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你造成的!”阮凝悦被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阮凝喜咬牙说道。
“我造成的?你也太抬举我了!”阮凝喜哼笑一声。
“就是你!”阮凝悦声音细,怒气中声音变的更加尖锐起来,“若不是你,五年前我就已经回了老家侍奉在老太太身边,没有阮凝烟,老太太又不厌恶姨娘,她一定会喜欢我,若是那样,如今还有阮凝烟什么事,即便老太太放不下她死去的娘,我尽心尽力侍奉她老人家这么久,她也不会不顾念一点情分,反正我就不会想现在这样,我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阮凝悦终于把憋了这么久的话都说了出来,她恨阮凝喜,恨还有一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若不是她,她的人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的人生被毁了,可是阮凝喜却过的肆意,左右逢源巴结阮凝香,在林夫人面前讨巧卖乖,就连阮老爷也更加喜欢她,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她过的有多憋屈,过的又多痛苦,没有人,没有一个人了解她,就算是她的亲娘清姨娘也不明白她心中的痛苦,她不想不甘只做个任由别人安排的庶女,可是她努力换来的是什么?就是被阮凝喜一次次的破坏!
阮凝悦满脸的愤怒,阮凝喜却一脸的满不在乎,在她看来阮凝悦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推脱责任,冷哼了一声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去老家侍奉老太太,你是在做梦吧,根本没有这么回事。”
“你……”阮凝悦被阮凝喜的话气的差点吐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那么在意的事情,阮凝喜却根本就不记得了,她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捉弄她,为什么要给她一个这样的双生姐姐,双生子不是都应该互相帮扶的吗?可是阮凝喜却是她的噩梦,从小到大不管什么都抢,什么都与她攀比,以前她还不明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可是明白又能怎么样,她的人生都已经被阮凝喜毁了!
“哭什么,我被关在屋子里两天没吃没喝的时候都没有哭,你有什么好哭的!你现在的心情能有我知道是你背叛了我的时候难过伤心?真是够了,要哭就出去哭,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看见就恶心!”阮凝喜一脸厌烦的看了阮凝悦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眼,更觉得烦躁了,往后一靠在炕上躺了下来,翻身背对她闭上了眼睛。
阮凝悦的眼睛被泪水模糊,眼前的景物都已经模糊,她觉得阮凝喜就是自己的克星,跟她呼吸同一片天地的空气都让她觉得困难,负气的一转身朝门外冲去。
“小姐,四小姐!”采莲和采月见一直不敢出声,见自家小姐冲了出去,这才赶紧跟了出去。
“小姐,奴婢还是先给您打点水来梳洗一下再睡吧!”采珠和采玉对视了一眼轻声问炕上的阮凝喜道。
“不洗!烦死了!”阮凝喜赌气的往里面缩了缩,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一下,听见关门的声音才慢慢的睁开眼睛望着旁边开启的窗户,同一个窗户,同样的位置,昨晚阮凝悦对她的伤害是那样的清晰,可是现在阮凝悦对她的恨又是那么的明显,她承认自己一直都看不上这个畏畏缩缩的妹妹,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生在那样的府里,身为庶女又怎么能不为自己争取,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阮凝悦一个人独好,可是阮凝悦对她的恨那么的强烈,难道真是她以前做错了什么?
可就算这样也是她的无心之失啊,比起阮凝悦有意的伤害,她觉得自己更有理由生气,可是眼前为什么老是浮现阮凝悦流泪满面的样子?烦!阮凝喜烦的头都要炸开了,两天两夜没睡,两天两夜没有吃一口饭,她终于顶不住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午后,天气更加阴冷,没过一会就下起了雨来,外面白蒙蒙的一片,阮凝悦才被林夫人派人从后山找了回来,回到院子里的她已经浑身湿透,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原本就较弱的身子看上去像是被风一吹就要倒下去一样,林夫人气的训斥了她两句后,还是让人请了了了师太来为她诊治,可是即便吃了了了师太拿的药后,阮凝悦晚上还是发起了高烧来,一整夜说这胡话,直到早上连一滴水都喂不进去了,林夫人不想在麻烦了了师太,更不想万一阮凝悦有什么不测招惹是非影响阮凝香的婚事,隔天一大早就让人把她背下山,亲自送她回府了。
林夫人一走就是三天,因为阮凝悦的身子一直不见好转,她作为当家主母,人前又是一副慈母的姿态,自然不好扔下不管,只得留在府中继续给阮凝悦请名医问药。
阮凝悦的身子不见好转,凝烟的脚伤却恢复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下午的时候一连下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了,被困在屋子里太久的凝烟执意要出去转转,绿芽百般劝说无效之下只得跟着她一起朝前院的明静庵正殿走去,那里的地上铺的都是磨光的青石板,走上去也不会膈脚。
因为连天的雨,来明静庵上香祈福的人并不多,凝烟就算没有绿芽的搀扶在平整的路面上也能走的很好了,能出来走一走,她觉得整个身心都舒畅了起来,在正殿转了一圈后就朝偏殿走去。
偏殿供奉的是十八罗汉,高大的金身罗汉立在大殿三面墙上,神态各异,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有些渗人,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来这里的人比去正殿的人少了许多,便是过来也是匆匆拜完然后就走了,不做过多的留恋。
前世凝烟杀的人不少,所以她不相信鬼神之说,反倒觉得偏殿更加的清净,慢悠悠的走了一圈后在殿门口高高的门槛上坐了下来,被雨后的凉风一吹,惬意无比。
“小姐怎么在这坐下了,若是累了的话,咱们就回去吧,小姐的脚伤刚好,不能走太久的,况且这里阴冷的很,奴婢有些害怕……”绿芽看了周遭一眼,偏殿的昏暗给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知道这里是佛门清净地,可是她还是害怕的说道。
“怕什么,佛门的地方妖魔鬼怪还能进来吗?”凝烟好笑的看了绿芽一眼,一偏头却感觉远处有个什么东西好像闪了一下,打眼望去却又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屋子关就了,都有些幻觉了。
“小姐在看什么?”绿芽见凝烟一直盯着远处的一座小院看,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或许是庵里养的小猫小狗吧!”凝烟笑着说道,正准备收回视线,却正好对上了一双望过来的眼睛,她心下一凝,迎着那人的视线忘了过去,还以为那人会像之前一样又缩回去,可是这次却出乎她的意料,那人不仅没有躲避,反而慢慢从那边走了过来。
“管……管先生!”绿芽一眼便认出了朝这边走过来的那个人的身份,一脸惊讶的说道,见他径直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忙扶着凝烟站了起来,懂啊:“小姐,你还是不要和这个人见面了,咱们快走吧!”
“等等!”凝烟却甩开了绿芽的手,开玩笑,她想找的人自动送上门来了,她怎么能就这么什么都不问就走了,“我有话要跟他说。”
“小姐还有什么好跟他说的,他都不是好人!”绿芽着急的说道,虽然知道凝烟失忆了,可是面前这个是曾经带着凝烟私奔过的人,她害怕凝烟跟他有什么牵扯又做出越矩的事,那她就真的该死了,可是任凭她怎么劝说凝烟就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记得她直跺脚,见管彤已经走到她们面前,也顾不上那么多,闪身站在凝烟的面前瞪着他喝问道:“你还敢出现在外面家小姐的面前,你是不想要命了吗?我劝你最好赶紧走,要不我可要叫人了,等把你抓回府,老爷和老夫人一定不会轻饶了你的!”
管彤却像没有听到绿芽的话一般,眼睛定定的望着凝烟,眼中饱含的深情,似是要把她融化了一般。凝烟也同样望着他,虽然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深情,却一点感觉的都没有,反倒想起那张她的画像起来,真是一点都不像嘛,她都不知道绿芽是凭什么认出来的,不过眼前这个人的确长的很不错,白皙的皮肤细嫩的如女子一般,一双黑亮的眼睛深情中又带着一丝丝的忧郁,最是勾人,薄薄的唇瓣带着淡淡的粉,像是春天的樱花花瓣一般娇艳,乌黑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型和挺拔的身形……果然有做牛郎的资本!凝烟暗自感叹,难怪会把以前的阮凝烟迷得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