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说哪里去了，说的我好像是个专门会闯祸的人一样！”凝烟撅着嘴从老夫人的怀里又钻了出来，一扭身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道：“我是想祖母了才回来的，祖母怎么能这么冤枉我呢！”
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凝烟，见她这么孝顺，自然喜在心里笑在脸上，搂着她哄道：“好好好，是祖母冤枉你了，你是好孩子！”
“二小姐才是错怪了老夫人呢，老夫人一听说二小姐回来了，便让奴婢去给二小姐准备了您最喜欢喝的雨前龙井，您瞧瞧，连这茶也是老夫人特意让人去寻来的，就连宫里进贡的雨前龙井也没有这香呢！”紫鹃端着茶碗走了过来，把一盏薄胎红梅点金茶碗放在凝烟的手边，笑着说道。
“真的吗？”凝烟一脸惊喜的端起茶碗，虽然她对茶其实没有什么偏好，还是端起茶碗先闻了闻，又端起来喝了几口，然后才放下茶碗高兴的道：“果然是好茶，还是祖母疼我！”
“就知道你会喜欢！”老夫人疼爱的摸了摸凝烟的头发问道：“在明静庵过的好还？可有什么不习惯的？”
“没有，府里的人都住在一个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不方便不习惯的，只是刚去的那天在庵里遇上大长公主了，大长公主还和了了师太说起我来。”说着凝烟就把那日大长公主和了了师太说的话跟老夫人说了一遍，因为她总觉得那日大长公主去明静庵应该跟她有关系，听她和了了师太说的那些话又有些试探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大长公主在试探的是什么，所以想把这件事说给老夫人听，想看看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大长公主也去明静庵了？”听凝烟说完，老夫人也觉得有些奇怪起来，她之所以让凝烟跟着林夫人和阮凝香去明静庵，就是因为大长公主不信佛，没有特殊的情况不会去寺庙，可是她却偏偏去了，而且跟了了师太说起凝烟以及凝烟的外祖母，联想起大长公主像让凝烟做五皇子妃的事情，老夫人也觉得事情蹊跷了起来，觉得大长公主好像是想从凝烟的身上探寻些什么一样，可那又是什么呢？
“祖母，大长公主是不是跟我外祖母有什么仇啊，每次听她提起外祖母的时候，为什么我都觉得她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凝烟开口问道。
老夫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姜嬷嬷知道老夫人不想让凝烟搀和进老一辈人的事情当中，忙笑着道：“二小姐想多了，当年大长公主和老夫人还有您的外祖母都是旧识，她们三人以前的关系还算不错，哪里有什么仇啊，大长公主跟了了师太提起您外祖母，定是见到您一时想起才这么跟了了师太说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凝烟歪着脑袋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在凝烟的视线中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点了点头。
凝烟虽然知道一定不是这么回事，可是老夫人不说，她也不好再问了，撇了撇嘴嘀嘀咕咕的道：“原来只是旧识，可是我总觉得大长公主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看到多不想见的人一样！”
“定是小姐自己误会了，小姐忘了大长公主不是还夸过小姐知书达理吗？”姜嬷嬷忙道。
凝烟当然记得，可是她以为那是大长公主当着那么多人做做样子罢了，并没有真以为她欣赏自己，见老夫人和姜嬷嬷都一脸不愿意再提大长公主的样子，忙转移话题道：“对了祖母，四妹妹怎么样了？从府里去明静庵的家丁都说四妹妹的情况不好，我回来了也应该去看看才是。”
“听说是不大好，我也没工夫去瞧瞧，昨儿个替她请了奚大夫来，奚大夫说她是积忧成疾，加上淋了雨着了风寒，一时便病倒了。那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一点都不像她娘，她娘倒是个省心的，这几日为了她的只怕也操碎了心。”
“哪有做娘的不为自己儿女操心的！”姜嬷嬷看着凝烟道：“二小姐是做姐姐的，回来了自然要去看看的，今儿个还回不回庵里去，若是回的话就赶紧去看看吧！”
“回的。”凝烟忙说道，站了起来道：“那我这就去看看四妹妹。”
“去吧，她现在没有住在东院，去她姨娘屋子里住了，你过去站远着点，别过了病气，听见没有！”老夫人见凝烟着急的往外走，忙嘱咐道。
“听见了！”凝烟应了一声，人已经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这孩子！”老夫人又好气又好笑的道。
“二小姐和四小姐也是姐妹情深，急着去看四小姐呢！”姜嬷嬷忙开口说道，只是幸好这句话没有让凝烟听到，要不非得摔一个狗吃屎不行。
“这孩子看着咋咋呼呼的，一点亏也不吃，心地倒是善良的很！”老夫人中肯的说道，眉头又皱了起来，让紫鹃带着丫鬟婆子们下去后，才对姜嬷嬷道：“你说大长公主到底想做什么？三番两次的盯着凝烟不放，若是为了当年跟素水的事，那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况且人都死了，她再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孩子身上有什么意思？”
“奴婢也不知道。”姜嬷嬷脸色有些沉重，望着老夫人道：“可是大长公主毕竟为了那件事终生未嫁，想必那件事对大长公主的打击的确很大。”
“谁说不是！”老夫人点了点头，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还以为那件事就这么揭过了，没想到大长公主还记着，若是大长公主真的想对凝烟怎么样，我是拼着这把老骨头也要保凝烟的安然无恙，可是就怕即便我舍弃这一身的老骨头，也保不住凝烟啊！”
老夫人的话一出口，气氛越发的沉重了起来，屋子里出了叹息声，什么声音也没有，姜嬷嬷自然明白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大长公主在大秦是无人可以动摇的，若是她真想要了谁的命，或是想要谁不好过，只怕没有人能阻拦。
凝烟去清姨娘院子的时候，清姨娘正红着眼睛动林夫人出来，二人一见凝烟还愣了一下，凝烟上前给林夫人行了一礼，才听她疑惑的道：“你怎么回来了，可是明静庵里发生什么事了？”
“母亲多虑了，是我自己要回来的，方才已经去给老太太请过安了，特意过来瞧瞧四妹妹。”凝烟忙道。
“二小姐有心了。”清姨娘赶紧说道，话一出口眼睛又红了起来，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林夫人见清姨娘这样叹了口气道：“你就别哭了，这样哭哭啼啼的对孩子也不好，人不是还没怎么样吗？既然凝烟来瞧凝悦，你就带她进去吧，我还要去前面瞧瞧给香儿准备的嫁妆，老夫人昨日点了一部分还没有检查过，我要亲自过去看看才放心！”
“是，这几日劳烦夫人了，夫人慢走！”清姨娘忙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道。
林夫人点了点头，又看了凝烟一眼，带着明禾转身走了出去。
“二小姐这边请！”送走了林夫人，清姨娘忙请凝烟进院子。
清姨娘的院子不比东西两院，不过是东院旁边的一个小偏院而已，一进去便能把整个院子的格局看个一清二楚，虽然只是个小院子，清姨娘收拾的倒很干净，进门一边种了一棵海棠花树，比起东院老夫人院子里的两棵粗壮不少，枝桠也生长开来，大概是不同的品种，老夫人院子里的海棠花树依然绿意盎然，清姨娘院子里的这颗却已经有些凋零，三五个没有来得及采摘又没有掉落的海棠果在树上已经风干，上面还有被雀鸟叼啄的痕迹，一条青石板小路蜿蜒先前一直延伸到正屋的台阶下，左右两间厢房，屋檐上挂着五六个鸟笼子，许是因为天气太冷了，鸟笼子上的黑布都没有掀开，鸟儿也都安静的随着，靠左边的屋檐下生了一个炉子，上面正坐着药，咕咕的冒着热气，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正拿着蒲扇蹲在旁边扇着，见清姨娘和凝烟进来忙起身行了一礼，满屋都是药香。
清姨娘一路领着凝烟往左边的厢房走，嘴里说着感激的话，谦卑温和，凝烟一直对清姨娘的印象不错，也知道阮凝喜和阮凝悦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与她没有多大关系，这二人从小便是在东院长大的，老夫人去老家养病那会，一直都是林夫人在照看着，林夫人都能把以前的她养成京城闻名的恶女，再养出两个刁蛮阴狠的庶女也不是什么问题。
“四小姐可还醒着？”还未进门，清姨娘便开口问煎药的小丫鬟道。
“醒着呢，只是不说话，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顶上。”小丫鬟好像有些怕生，看了凝烟一眼低声说道。
“既然醒了我就去看看四妹妹吧！”凝烟笑着说道，和清姨娘一起进了屋子，屋子的药味比外面更浓，还有些憋气，让凝烟一时有些适应不了，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清姨娘见状忙抱歉的道：“二小姐对不住了，因为四小姐着的是风寒，不敢开窗怕吹风，所以屋子里会猛一些，二小姐若是收不住的话，就在外面跟四小姐说说话便是了，我让人把外面的窗户打开一些。”
“不用了，既然是来探病的，哪里能不见病人就走的。”凝烟忙拉住要转身叫丫鬟开窗的清姨娘，对她笑了笑转身对小槿道：“屋子里憋闷就不要进太多的人了，你在外面等着，有什么可帮忙的就帮把手。”
小槿看了凝烟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二小姐，这可怎么使得……”
“不碍的。”凝烟笑着说道，太监进了内室。
内室比外面更加憋闷，因为外面凉爽，乍一进来就像大热天关着门窗不透气一样难受，还好凝烟不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并没有太在意，径直往床边走去，刚走到床边清姨娘便赶紧走了过来道：“二小姐还是在一旁坐着吧，仔细过了病气。”
凝烟迟疑了一下，知道这也是清姨娘的好意，便点了点头，在旁边的方凳上坐了下来，从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躺在床上的阮凝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