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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养了几日的伤,已觉得痊愈了六七成,可除去第一次上药,其余都是莫言亲自为我换药包扎,我依旧见不到师父一面。

心里酸酸的,人在受伤生病的时候,总是格外的脆弱,也是最需所爱之人关心的时候。可惜师父一次也没有出现,我越发懒了乏了,便总窝在屋子里不出去。

这日午休,突然察觉异样,呼吸似乎极为不畅,睡梦中惊醒,才发现满屋子都烟熏雾笼,我有些讶异,难道我还在云山梦谷?可动了动身体,又觉不是。

空气越来越热,我仰头望向外边,居然一片耀眼红光,还伴着噼里啪啦的火烧声。

留漠居失火了!

我心里怵然一惊,连忙支溜着身起来,可动作过于急剧居然扯裂了伤口,我吃疼下,动弹不得,空气愈加稀薄,我呼吸困难,连喘息都微弱无比。

“嘭!”

一声巨响,门被狠狠的踢开,我依稀看到了师父最爱的月白色长衫衣角,那步伐急切而紊乱,是师父赶来救我了,如天神一般!

可那脚步在离我十步之遥的地方,却遽然停下,随即一幅画轴被护入怀中,他捧着画,飞快的冲出了愈烧愈烈的屋子,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下。

四周,火热无比,可我的心,却异常的冰冷。

师父,在你的眼中,间若的性命还不如一幅蝶舞的画像来得重要吗?

眼前突然浮现自己初进花田半亩的紫屋时,师父看到折落在地上的蝶舞画像,他便将惊慌失措的我丢下,立即带着画像走了,当时他的背影,削瘦,而冷漠。

心中原本坚硬的冰面一层一层皴裂,啪啪的发出难听的声响,比木头断裂砸下所发出的更为尖锐突兀。

师父,你可真无情!

“间若姑娘,您没事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茫然而失落的抬起头,看着焦急的子键从砸开了口的屋顶纵然跃下。又飞快的抱起我,从这个缺口离开了屋子,在我回眸一望的瞬间,屋子豁然崩塌,烧毁殆尽。

烧尽了的,似乎远远不止这些精雕细刻的房子……

“你带我进宫做什么?”

“属下只是听从皇上的吩咐暗中保护姑娘,有何不明,姑娘自可向皇上问个究竟。”

当我稍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身在宫中,我下了轿子,站在气势恢宏的太极殿外,目光呆滞。

为什么留漠居一出事,子键就出现了?

既然他说皇上暗中安排他密切保护我,可为何子键要等到师父取走了画再出手相救?如果他是有意等师父离开,那是不是也意味着,皇上早料到了这一切?亦或是早安排好了这一切?

这个偌大的地方,一下子变得,没有人可以信任。

“花间若?”

我无奈的扭头,果然是煞气的大皇子,为什么每次见他,总是没什么好事!

“子键,你先去回禀父皇,本皇子陪花间若走走,她看起来受了惊吓。”

“是,大皇子。”

就这么被动的,跟着凌寒走在深幽的宫道,他不说话,我亦默然。

“阿澜的病情好多了,也不似以前那么厌食,多谢!”

“不客气。”只要大皇子你大发慈悲,别动不动就要杀要刮的,我就谢天谢地了。

“最近二弟都快疯了,总嚷嚷着三皇叔将你藏了起来,怎么也见不到你。”

“哦。”想想也是,比师父更久,没见过凌烈了。

“你真的喜欢三皇叔?”

“是又如何?”我扬眉,毫不掩饰的望向凌寒,亦不意外他会知道这些。

“哈哈哈!是也没什么稀奇的,本皇子可以喜欢阿澜,你花间若做什么不能喜欢皇叔?他也不过大了你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凌寒肆无忌惮的笑声中,我突然觉得,他似乎已经对我不带有敌意成见了,大概是因为我表示理解他的不伦之恋,难为他也反过来理解我了。

“虽然我不会看不起你对皇叔的心意,可你想过皇叔的心思吗?”

我失神的敛下双眸,是啊,我猜想过无数次,可终究找不出一丝师父心里有我的理由。

所有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告诉我,师父不在乎我!

“这个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三皇叔的痴情,他对蝶舞的爱,到了逆天抗旨的地步。”

我心里狠狠的抽了抽,心想,师父为了蝶舞挥剑指向君亲,的确足矣举国震惊。

“所以我当你是朋友,才劝你不要将执念寄托在不可能的人身上,若是不成,就放下了罢。”

“若是不成,就放下?”我喃喃念道,突然有了想法,逼自己决断的想法。

“不错,情之一物,当断则断!”

“谢谢你!”在转身的那一刻,我诚心诚意的说道。

“你去哪里?”

“我要出宫,劳烦大皇子同皇上说声,间若走了。”

突然间,似乎身轻如燕,我终于明白了自己该为他做的事,最后一件事……

宣王府

“师父——”

“间若,你回来了啊,为师正想你何时出宫回府呢。”他心里微微感到诧异,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她又私自进了宫,想到那幅画在火中烧掉了一半,心里便暗自庆幸她进宫逃过了一劫。记得中午回来在门口碰到皇上派的人,说是她一早进宫去时,心里还起了怒意,哪知现在就开始感激她的不在,不然自己还真怕不能救她安然脱离那场火。

我听了师父的话,心里有一丝触痛,师父,你知道我进了宫,那你一定知道我为何进宫,可你为什么就不能一起救下我呢?伸直连一眼也不曾施舍给我。难道我烧死在留漠居,你也一点都不心疼吗?

“对了,留漠居今日失火,好在你不——”

“师父,我喜欢你!”我没有勇气再等下去,所以在师父还未将话说完的时候,我大喊道,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去喊。

师父晦涩的眼眸闪了闪,随即深邃了下去,只漠然的说道:“间若,你累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你还是先回花田半亩休息会儿吧。”

“不!我没有口不择言!我喜欢师父我爱着师父!”我已在绝望的边缘徘徊,可我还是想赌一回,也许这一切只是一个偶然,也许师父还是在乎我的。

“住口!”

“师父也是喜欢间若的对不对?不然,师父为什么不答应凌烈的求亲?为什么——”

“啪!”

一声脆响,硬生生打断了我所有的话,也断了我所有念头。

师父的这一巴掌,下手好重,就好像迫不及待的要甩清给我的所有错觉。

“先回去休息,稍后为师再去看你。”师父淡漠的说完,便仓促离去,快得没有再看我一眼。

顿时,痛彻心扉——若是不成,就放下!

怎么看,我现在都不像成事了的样子,那么,我也该愿赌服输,带着失败,离开。

冷冷的苦笑开,不由自主的,因为真的很可笑,一个人傻乎乎的去喜欢,然后一个人狼狈的离开。

师父,也许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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