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回床上调适一番,心口那滩凉气总算是调运均称了,肺腑之内也开始发暖。
侧首瞄了眼天色,当下雾气淡薄,几缕晨光夺缝而入,想来天色已经不早,古代没有钟表,辩起时辰十分不便。
暗忖一遭,这个时辰莫昭痕定是已经起来了,习武之人虽不说各各闻鸡起舞,诚然也不会有她这种懒床至斯的习惯。
初次结盟,两人不甚熟络,还是不要当即暴露许多弊端禀性才好,平日虽不十分顾及自己的形象,但初闯江湖,许多方面还指望他罩着呢,所以万万不能失了礼节。
于是乎,庄小语整妆一番,匆匆下楼。
楼梯转角处,远远望见厅中景象,怔了一怔,心下一片唏嘘。
乖乖,刚刚那踏雾而来的夺命美人当下就大刺刺与莫昭痕同座,光色四溢的早晨,俊男美女衣衫飘飘,比这晨光还要明艳俏丽几分,委实养眼。
这一惊艳,步伐便僵了,是以久久回不过神来。
莫昭痕眼风一挑,瞄到楼梯之上的庄小语,当即冲她招手道:“还傻愣着做什么?快点下来吃早饭吧。吃过还要赶路呢。”
这一轻唤,彩衣女子一并热情扬抑地将视线砸过来,一副探究光色定定将她瞧着,看清后不禁颤了一颤。
初次逢面,庄小语冲她亲切一笑。
待将身形移挪过去,且听彩子女子十分惊讶地唤了一声“林梦情?”转瞬即逝间又自故摇了摇头道:“不是,你不是林梦情。难道你是轩辕王朝轩辕风的王妃夏红尘?”
此言一出,庄小语亦跟着颤了两颤,委实讶然“你如何知道:?”看来此人非一般等闲啊,能安然的与莫昭痕同坐不说,便是瞬息将她身份前前后后掂量个如此通透这一说,就十分了得了。
彩衫女子悠悠笑开,自信满满道:“看来还真被我猜对了,莫昭痕身边的女人哪个是我不知道:的。”得意之际看了眼莫昭痕,满面春色关不住,掩饰不住的情意绵绵。
庄小语刹时心领神会,一并瞧了眼,但见莫昭痕静静的抿着茶,如入无人之境,一惯的神情淡然。
彩衣女子径自解说半日道:“你与那林梦情虽说容貌瞧着极相似,但气质却相差颇多。她实实不如你这般清新灵力,反倒妖娆许多,一身的狐媚相。”咂咂舌,偏首想了一遭,又道:“现下到处都是寻你的告示,我先前真以为打的是林梦情,所以特意瞧了两眼,轩辕王朝和云盛国的告示皆有。不过名字却都不是你本名。看来此番嫁与花凌少的却不是真的林梦情啊,难道说你只是个替身?”
庄小语唏嘘不已,无比敬佩且颤抖地应了一嗓道:“是,我是夏红尘没错。原来小姐高人啊,敢问小姐何人?”如此聪慧的女子,想是有些来头。
彩子女子复瞟了眼莫昭痕,神色娇羞道:“我是灵居国公主北夏,关于我江湖上早已风传……”一语未倒完又去看莫昭痕,那双美得要命的眼睛这一刻却色得流油,看来灵居国的公主北夏是一个十分开放且豪放的女性,却不似大多古代女子一般盈盈若水,娇羞非常,对于自己所爱之人更是磨几之中吞吐三分。
这一性情倒是让人感觉很是痛快舒心。
庄小语干干陪笑一嗓,没甚言语。
莫昭痕不着痕迹地给庄小语夹了几根绿油油的青菜,飘飘看了她一眼道:“快点吃,一定要多吃些饭,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这一颇俱暧昧色彩的话放到当下这个场合听来便及是引人尴尬不止,庄小语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彼时听北夏甚为惊讶一声道:“对了,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你不是该是嫁给花凌少的人么?”
庄小语出了一头冷汗,很是扼腕道:“那个……那个……莫昭痕那时刚好经过那里,大家看着面熟就顺带把我捎出来聚上一聚。”
莫昭痕手中的筷子一顿,嘴角甚清淡地弯了一弯。
纵使庄小语觉得这个瞎话基本上编得很是体面,但北夏仍旧一副莫名非常的样子直直的盯着莫昭痕看。
莫昭痕没甚言语,撑着额头半晌,一把拉起庄小语的手起身便走。
北夏果然不死心,一个健步挡了两人的去路,燃情激昂道:“莫昭痕,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很辛苦,你现在又要走了,你是个病人,让我跟着你吧。还有,这个女的满天下都在找她,你可知带着她便是与轩辕王朝和云盛国为敌,你也知道:我父皇的灵胜军败给轩辕风一事,便知他本事非凡,十分了得。再加上一个面若桃花,实质腹黑无比的花凌少,你便该知她现在就是一个罗乱,带在身边当真无益啊。你此番到底意欲为何啊?”
庄小语当即合不拢嘴,这个灵居国公主北夏果然十分耿直。
但见莫昭痕盯着她瞧了半晌,拾起一抹烟雨尘埃笑,半眯了眼睛道:“我想公主记错了,我不是什么病人。她是我劫亲劫来的,当时自是想到会有今天这一步,我莫昭痕岂是一个做是欠缺考虑的人?至于是不是招惹了其他两大国,我莫昭痕根本未放在心上,所以也不劳公主挂心了,请公主回去吧,您这样跟着我莫昭痕实属不值得。我现下有她陪着便足矣。”
庄小语愣了一愣,倾刻已经被莫昭痕甚是风度的拉着走了。
回头冲北夏挥了挥头,彼时她面如死灰,灰白一片。
庄小语心中不忍,待两人全全隐去了身影,顿了顿步子问他“你为什么这般躲着她?看得出北夏公主对你实是情意绵绵的。”
莫昭痕松开她的手,托腮望了她半晌抿嘴笑道:“躲桃花,躲桃花么,不躲着点她岂不是对不起这个躲字。你既然想到江湖上走走,只放心的跟着我便是。我定会保你周全。”
原来此番是郎无情妾有意了,委实伤情的一件事。
庄小语叹了口气道:“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竟如狼似虎的躲着,男人心海底针啊。我是真真的搞不懂,现下要是不走,我便进房睡个回笼觉了。”
遥走几步又被莫昭痕一嗓叫住,“收拾好东西,咱们得了空就走。”神情之中擒来几丝慧黠,着实与他淡如残云的风度不相符合。
庄小语讷讷点了一回头,心下却实是茫然不已。
坐在床上默了一默,便觉这个莫昭痕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与那轩辕风,花凌少比起来或半斤对八两也说不定,但他那句“定保你周全”又很是让她异常安心。
飘飘的望了一眼窗外,顺道:搜罗出一个消遣的借口,莫不是虚拟终于冲破现实,电视里人鬼疏途,鬼亦挚鬼那一套此方当真登上了台面。当下莫昭痕便是那个表面看着极华丽实则暗藏鬼意的疏途,但因宿世沾了点善缘,这一世便华丽丽的相撞了,却实实对她无害罢。
这一方念想还没想出个头尾来,这个回笼觉但睡过去了。
彼时被一声恬适男音唤醒,眯了眯眼睛,竟还是刚刚辞了半盏茶工夫的莫昭痕。
庄小语颇谨慎地拉了拉被子,然也只是个条件反射的惯性动作,其实她此番包裹的甚是严实。冲着似笑非笑的莫昭痕糯糯道:“你进我房间怎么不敲门呢?”
莫昭痕熟稔地将她几欲盖过头顶的被子拉开,贴近了几分,低低笑道:“你穿得这般严实本是不用裹的,却是这样一裹反倒制造出欲盖弥彰,引人入胜的效果了。”宽袖擦拭了把她额头上毕方捂出的一头热汗,缓缓道:“起来吧,我们现在就要走了。”
庄小语哼哧哼哧地从被子里爬出来,好奇道:“现在就走?北夏公主现在没在楼下么?”四下环视了一圈,此次逃得果然清贫,除了那件大红嫁衣竟连一件值得拿的东西都没。
莫昭痕当即消了她的念想道:“那件衣服不要拿了,平日还能穿得到不成。跟着我便万万不会让你饿着便是。好了,走吧,北夏刚下楼,正是最佳时机。”
庄小语唔了一唔,心中何其茫然,莫不是他会隐身术障眼法之类的,否则当下北夏在大厅里,他们如何能堂而皇之的走将出去。
实是天方夜潭罢。
莫昭痕淡笑一嗓道:“你此番可是不信我?”
庄小语甚肯诚地将头点了一点。
莫昭痕顺手拖过她,一拂袖的空窗子大大打开,一个纵身飞跃,迎面一阵清风,飘飘悠悠便落了地。
这一座作古小楼对于他而言飞跃起来但不用多少技术含量。
庄小语大大感叹一番道:“原来就这样?你说这北夏公主看着挺神通广大的一个人啊,如何就不在窗子处安插一枚眼线呢。还是她本就忘了你有这一身的好工夫。”
莫昭痕掸了掸广袖,漫不经心道:“她不是没想到,是太相信我的人品了,以为我万不是个会跃窗而出的主。”
庄小语炯炯的盯着他半晌,实实说不出半句赞赏的话来。
莫昭痕倒很是不以为意,微颔首道:“走吧。”举步带起路来。
一丝清风拂面而过,将他白色衣衫微微带起,着实有几分道:骨仙风的韵味。庄小语一阵心旷神怡。噌噌噌赶上去,低眉顺眼道:“你武功既然如此之高,青川城里又怎会受那么重的伤呢?”
莫昭痕唇线一阵紧抿,是以半晌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