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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樱花

思雨已经离开平洲府两月光景,这两个月思雨在北州府过得很平静,外面的斗争似乎与她没有关系,她开始学着淡忘,将自己关在一个空间里,开始静下心来读母亲留下的读书笔记,虽然只有几本,但是也让她看见了不一样的世界。

母亲的笔记里,有自己对《圣经》的解读,她认为神学可以救助国人,如果向国人介绍耶稣基督的救助,就可以拯救他们的灵魂。母亲的笔记里还有一部分是留学期间的日记,里面有对美国文化的介绍,还有在波特温旅行的日记,里面说到梅肯市,树木浓密,街道缓坡起伏,温馨宁静,这里以樱花闻名,幽静的小城布满30多万株的樱花树,樱花盛开时,全城就是一片粉红色的花海。思雨时常闭起眼睛去想象母亲在笔记里记载的景色,那是思雨向往的世界,她开始羡慕母亲在短暂的生命中,有那么美好的经历。只可惜,母亲的笔记只有这几本,漫长的岁月中,流失了很多母亲的东西,母亲曾抱歉地对思雨说,“对不起,我什么都无法留给你。”可是思雨觉得,母亲留给她太多美好的东西。

伊子轩时常会带回一些新奇的小玩意给思雨,这一天,他带回一个八音盒给思雨,两个月来,他渐渐从思雨脸上看到了笑容。

当伊子轩打开八音盒时,里面奇妙的小世界顿时吸引住了思雨,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八音盒,听着清脆悦耳的声音。

当思雨专注地看着八音盒时,伊子轩从她的身后紧紧抱住了她,思雨身体一紧,伊子轩在思雨的耳边温柔地说:“思雨,和我结婚吧,我会让你幸福的。”

思雨知道伊子轩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不知为何她觉得与他之间缺少些什么,而缺少的东西,让他们之间无法有爱情。

思雨伸出手轻拍着伊子轩的手臂,淡淡地笑着说:“让我想想好吗?”伊子轩将思雨抱得更紧一些,在她的耳边说:“希望你不要想太久。”

光透过云层照射进屋,亮光带给拥抱着的两人一丝久违的暖意。

伊子轩将思雨面对着自己,认真地说:“思雨,和我去南平府好吗?”

思雨问:“为什么?北州府不好吗?”

伊子轩道:“现在中国,哪里可以说得上好呢?只是南平府市全国最大的,金融中心,我的事业很多都集中在南平府,我们去南平府定居好吗?”

思雨知道没有拒绝的理由,对她来说,哪里都不是家,只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去哪里都一样。既然伊子轩的大部分事业在南平府,那就去南平府吧。

思雨莞尔一笑,平静地说:“我答应你去南平府,可是能等冬天过去吗?”

伊子轩仿佛得到了一件珍贵的礼物般,兴奋之情全部显露在脸上。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这一天晚上,伊子轩告诉了思雨有关他的一切。

“思雨,我知道,从我们重逢那一天开始,你就对我有很多的疑问,现在我们也算安定下来,那么我也要告诉你我的经历。我们分开的那一日,我被弹片划伤,昏迷了很久,等我醒来以后,已经在一艘远洋的船上,船长是一个在国外做生意的商人,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有很好的修养,他救了我,并且带我去了波士顿。在船上的日子,我开始养伤。波士顿是美国的海港城市,他在那里出售中国的丝绸和茶叶。

我们经历了充满暗礁的漫长航程后来到了波士顿,那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世界,不同于我们国家的腐烂和灾难,那里生机勃勃,我在救命恩人的店里工作了一年,有一天我的救命恩人对我说,他决定将这个铺子给我管理,因为他看中了我的安静刻苦和友善。我连忙拒绝,然而,他说他生了重病,即将离开人世,要我完成他的遗愿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于是我答应了。

三个月以后,他在波士顿过世,我接管了他的铺子,然而,我想念在中国的你,你是我唯一的牵挂,又过了一年,我找到了一个美国人做我的合作伙伴,他是一个十分热爱中国文化的美国人,所以我将铺子交给了他管理,而我并不想要一辈子做茶叶和丝绸商人,在美国,我认识了一些留美的中国留学生,他们有着很高的报国志向,我坚信,这些留学生在政治。文化和社会改革上会对现在腐败的中国有很大的影响,而且中国已经开始普及新学,这些人可以用自己的语言对中国人表达西方的思想。我崇拜这些留学生,于是我也报考了美国的学院,想要接受新的事物和知识,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财富,我去了威尔明顿,在那里的教堂的主日学校学习,并且结识了我的第二个贵人,一个退伍军人卡特,他给了我许多的帮助,对我十分友善,并且推荐我进入杜克大学学习神学。

然而,我并不是一个有信仰的人,我觉得医学可以帮助国人解除肉体上的痛苦,于是我学习了医学,也许上天眷顾我,我对医学有一定的天赋,学起来得心应手,导师对我的评价是机智幽默,勤勉聪慧,而且在宽松的氛围中我交到了很多的朋友,我主攻方向是西药学,西药治病的速度是中药的好几倍。就这样,在我22岁的时候,我完成了学业,而我已经和你分开了好多年,这几年,我派人在中国找你,只是茫茫人海,你杳无音讯,而我坚信你一定还活着,我一定会找到你。当我完成了学业,我回到了波士顿,茶叶店和丝绸店都经营得很好,我将店的一半股份卖给了那个美国人,然后我偷偷溜上了停泊在波士顿港口的缉私船,回到了中国。

我第一站去了南平府,在那里投资烟厂、纱厂、进口机器,还开了药店,通过在美国学习的东西,我很快在南平府立足,我将赚到的钱救助有帮助的人,我在南平府买了洋房,然后去了北州府,了解现在的局势,并且资助一些革命党人,回到中国,我派了很多人寻找你,我猜想,你也许还会凭借着自己的技艺生活,于是我到处寻找具有精湛琴艺的人,没有想到,得到了你的消息,我连忙去了平洲,见到了你。”

提及很思雨重逢的那一段,伊子轩满脸温柔,他拉起思雨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继续说:“你不知道,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我是怎么样的心情,我真的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听了那么长得故事,思雨只是静静地看着伊子轩,她看见他深沉的眼睛,这么多年,她是被牵挂着的,他几乎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摆脱了贫困,摆脱了苦难,原本他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他这样的男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而他为了她和这个国家回来了,这样的决心另思雨感动不已。

伊子轩紧紧地抓住思雨的手,害怕一放下,思雨就会消失不见。曾经,在无数个梦里,他梦到思雨的身影,眉目舒展,容颜灿烂,那是他从未看到过的思雨,他想要伸手去抓住,结果发现,只是一个幻影。现在他终于抓住了她,和梦中的一样,眉目舒展,容颜灿烂,这一次,他一定要紧紧抓住,不再放手。

林业平在那一年辞去了驻防将军的职务,他预见到中国的未来,清政府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在国势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他只有从商。时俊逸和林业平商量以后,他们决定合伙去南平府做生意,于是两家人匆匆准备了一下,除了在平洲的房产没有动,其他可以变卖的全部变卖了,两家人过完了在平洲的最后一个新年,然后去了南平府,他们决心在南平府闯出一番天地来。

这一年的新年,过得没有往常热闹,林府没有向以往一样张灯结彩,林子俊只是大年初一和家人一起吃了饭,然后匆忙地回屋收拾行李,他已经有了打算,和家人去南平府安顿下来以后,他就出国学习西学,他把这个想法告诉过父母,梦娟、林业平虽有不舍,可是想到国家的时局,出国是一条出路,如果国家改革,那么他们这些留洋的人一定是国家的支柱。

在林子俊收拾行李的时候,时清已经拿着行李进了他的房间。

林子俊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时清淡淡地笑着说:“和你一起啊。”

林子俊没有理她,继续收拾行李,他们之间一年的约定还剩下十个月,十个月一到,他就真正地自由了吧。所以,他没有拒绝她,时清的眼神流露着深不可测的目光,她知道,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心是多么困难,可是,她有着优势,那就是时间,十个月的时间她陪在他的身边,比起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女人,她每天和林子俊朝夕相处,所以,她确信,时间会改变一个男人的心。

然而,时清不知道,爱情和距离还有时间都没有关系,只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不会因为两人咫尺天涯就不爱了,不会因为两人朝夕相处就相爱了。所以世间才会有太多有缘无分与有份无缘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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